第六章 出府

麻烦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苏清茉苦恼地看着自己从成排的书架上找出的一本当朝游记,里面很详细地记载着作者四处游历的经过。果真是每到一处都要到官府更换路引,很麻烦。

而苏府的另一个院落里,苏清宽一样很苦恼地对着一本书。

“二少爷,错了!”

“二少爷,又错了!”

“二少爷……”

书童无奈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啊——我受不了了!”苏清宽抓狂地狠揉自己的头发,“为什么我就是背不住啊?大哥读上两遍就能背得一字不差,我都背了一上午了,还总是出错!”

他郁闷极了,“看来,我果真不是这块料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练拳!”

他啪的一声合上书,自暴自弃地扔到一旁,“大哥明天就要启程赴任,今天一定很忙,估计已经忘了要考我功课的事啦!”

“大哥就算再忙,走之前也得来看看你啊!”苏清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清宽的幻想很快就被打破了。

“大哥!你怎么有空过来?”苏清宽一个激灵坐直身体,一把抓过皱巴巴的书,“那个……我昨天已经背会了,今天稍稍有些忘记,你等我再看几遍啊。”

“行了,我不是来考你功课的。”他的样子让苏清安哭笑不得,“我这一走,要到年底才能回来。有些事情,我还得嘱咐你两句。”

“大哥请说!”苏清宽一听不考自己功课,立刻愁容尽扫,态度认真地洗耳恭听。

“一是父母,大哥不在,尽孝之事就全交给你了。府里马上要办喜事,诸事你要多上心为父母分忧。”苏清安一边交代,苏清宽一边连连点头,“二是清茉,她对亲事不满,心中难免苦闷,你要多去开解她。我刚才去看过她了,她还说要来找你。她最喜欢出府玩,你下午不妨带她出去转转,但要切记,不可再让她脱离你的视线,免得再生意外。”

“大哥……”苏清宽有些迟疑,“我可不敢再带茉儿出府,她这次出事以后,父亲母亲都狠狠地训斥过我了。而且,我觉得总是带她出府对她也不好。”

苏清宽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传她的,听着就让人生气!苿儿她毕竟是待嫁之人,我怕再带她出去会坏了她的名声,让那些龌龊的小人传出更难听的话来。”

“父亲母亲那里我自会去说,你不用担心。至于名声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苏清安语态平淡,并不像苏清宽那般忧心,“目前最重要的是,让茉儿过得舒心,让她顺顺当当地嫁入昭王府。你只管听大哥的话。”

“哦,那好吧。”苏清宽闷闷地答道。他时常觉得自己的大哥和自己的父亲一样,说话做事总让人看不清楚。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带茉儿出府,就是大哥的主意。

他想不通,不过管他呢,只要能让茉儿过得开心就行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吧。苏清宽考虑不了那么多,他也不想去考虑。

所以,下午当苏清茉因为他主动要带自己出府而喜笑颜开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这么做一点也没错。

春桃和冬枝熟练地给她换上衣服、重新梳头、换首饰,显然已经对她的出府习以为常了。苏清茉也趁机将准备好的银两和首饰装进苏清葵送的荷包里贴身放好。

虽然没有路引,但她还是决定试试,大不了不住客栈不进城,找个村子落脚,躲过这一阵子再说。她拍拍腰间鼓鼓的荷包,“豪气万丈”地准备去闯荡江湖。

苏清宽带着她从内院侧门出府,上了一辆平头黑漆马车。车夫长鞭一甩,马车就得得得地朝闹市奔去。

路上苏清苿难掩好奇,悄悄将帘子掀开一条缝朝外望去。

在苏府所在街区居住的,大多是六部官员,灰墙黛瓦、绿树成荫的,看上去很有底蕴,而且距离皇宫、闹市都不远,道路也修得平整宽阔。

走了没多久,街上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马车停在一家茶楼的外面,苏清宽将大部分人留在这里喝茶,自己则陪着苏清茉一起去逛街,身边只带了苏清茉的丫鬟冬枝和他的小厮雪松。

四人从街头逛到街尾,全是胭脂水粉、钗环首饰、锦缎布匹,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东西自不必说,可惜苏清茉现在对这些全都不感兴趣。

她一心想找机会逃走,却被跟得死死的,估计是怕自己再像上次一样吧。

哎,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嚷嚷着自己走累了,苏清宽一听反倒很开心,赶忙把她带回茶楼歇歇脚,喝茶吃点心可比到处乱逛还要担心别把她跟丢了要轻松多啦。

他们四个在二楼单坐一桌,两侧有屏风,隔着屏风的两桌都是苏府的护卫,既保证安全,又不会轻易被人打扰。

这算是茶楼为数不多的雅间了,背后靠窗,前面正对着一楼中央的高台,一边清净一边喧闹。

听苏清宽说,那高台是表演用的,人多的时候常常有卖唱的、拉弦的、说书的、变戏法的等在上头表演。

两人出来的时候是申初,天还比较早,茶楼里只有零星的几桌人在喝茶闲聊。

苏清茉也缠着苏清安问东问西,想多搜集些这个世界这个朝代的信息,不知不觉间聊到了酉时,也就是现代的五点多钟。

这个朝代不同于中国古代,饮食习惯是一日三餐,因为这间茶楼还兼做一些简单的饭菜,所以临近饭点,人渐渐多了起来。

苏清茉看到两个伙计抬了一张长桌放到高台中间。

“是要有表演了吗?”她凑到栏杆旁,好奇地朝楼下望去。

苏清宽的脸色却有些难看:“茉儿,我们回吧,天色也不早了,这里没什么好节目,改天二哥带你去梨园听戏去!”

“我又不喜欢听戏,咿咿呀呀地我根本听不懂,”苏清茉讨好地冲他笑笑,

“二哥,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多看一会不碍事的,你看外面,天还大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