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14 00:22 午夜

desson

此刻，我突然有好多想要讲的话在脑海中翻涌，一时间，我却反而丧失了往日轻松掌控文字的表达力，感慨和情绪像每日逐步积累后的决堤，而我是率先被淹没的那一个。

所以更多时间里，我会看着窗外面出神，天色的昏暗会让我分不清早晚。即便是隔着封闭的车厢，我好像还是感受到了树木和草地经受的那些湿冷。

几个钟头里，我从更南的南方，去到了偏北的南方，在这样的月份里，短暂的跨越中不存在季节的逐步递进，想起昨夜我还穿着短袖在走廊尽头讲电话，现在叠加厚重的好几件，也还是没有觉得暖。

打开手机看到天气，发现将要抵达的城市已经到了零度，雪花的标识也连续出现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让我突然想到一年以前，我写的那篇仍未落雪，回过头去看，看到自言自语的自己好像没有怎么变，看到音乐点开后情绪的重现，也看到，今年的雪，好像落得比去年更早一点。

我似乎总是这样，更喜欢在所有的事后去独自回味许多细节，无论好的不好的。所以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一个很难真正活在当下的人，因为我的脑子转得不够快，无法当即就处理掉很多复杂的信息，于是我才留存，才不得不回过头去体会。

我能写得精准，却经常表现笨拙。有时我也会因此而责备自己，因为我好希望自己也可以像很多人那样，不吝啬感谢与赞美，在与人相处的那个当下，可以足够自然地把好的话讲出口来，并让应该接收到这一切的人们，当即就得到来自我的反馈。而不是考虑半天的沉默，不是犹豫再三的算了。

想起这两周的生活，接触和学习到的东西也非常多。感受到更多的，可能就是人与人之间奇怪的吸引力法则，完全不同的人，却因为某些地方星星点点相似的特质，而开始有话可讲，有事可做。

也看到人所传达出来的真诚，是在放开去做自己那一刻的自然，是此前明明三缄其口的苦痛经历，怎么这一次却又能轻松讲了出来？怎么在你面前就不觉得奇怪？

然后继而看到那些令人咂舌的童年，那些不被人理解的腐坏过程，在这一刻变成了完全可以被明白的既定事实。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了，它们只是已经发生的故事，是不会被彼此拿来比较看低和心生怜悯的武器。

越接触，也就越发现人的神奇之处，原来一个人身上可以共存的矛盾和不同是这样无界限。所谓的好坏再也割裂不开，不完美成为构建每个独立个体的必要前提。

而后是什么？

是越不解、越相处，然后越理解、越体谅。

记得有一次，我问我的朋友：「你是怎么做到在这么多次善意和付出都被辜负之后，还可以去继续这么做，而不是变得谨慎和小心？」

他讲：「很多时候我会知道对方是没有坏心的，那我就也会付出自己的好，只是如果你没有去完全经历过这一个变化的过程，你是无法提前就预见到关系的变化，以及想到对方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回想起来，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自私，还是归功于足够的运气，我似乎没有体验过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曾经受过的背叛。

所以在为其感到愤懑之余，更多的是不解，我不解他们怎么能看不到那些人的糟糕，也不解那些施加伤害的人怎么能这样去摔碎一个人的心，像踩灭烟头的余火。

而就在我去强调自己的不解之后，得到的不是我预料之中的附和与懊恼，而是被伤害者还愿意站在对方的角度换位思考，是在那些迟来的歉疚面前的平静不记恨，像是没有情绪的一道疤，生理上的确不再痛了，只是偶尔在梦中，会短暂重现那种撕裂。

人的善良最终到底会不会变成柔软的壳，我不知道。我只是希望无论是谁，都可以不必体验被伤害到犹豫自己是否应该坚持善良的经历。我要这些善良抛出去之后，可以被人双手接住，然后在寒冷的冬夜里被放进胸口保温。

想起今天和朋友长谈到天亮，我短暂睡四个小时又早早起床赶车，然后和朋友在惺忪间匆匆告别。到现在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再过一个多钟头，我就可以到家了。

就好像这一路上的恍惚和痛苦从未发生过，发生的只是好的力量，是无论什么都能轻松跨越的信心，是必须让自己更强的巨大坚定。

我们也一起加油吧，我们一定要。就像彼此曾并肩沉默，却反而拥有了最舒服的相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