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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成公

春秋左传

  成公

  成公元年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二月辛酉,葬我君宣公。无冰。三月,作丘甲。夏,臧孙许及晋侯盟于赤棘。秋,王师败绩于茅戎。冬十月。

  鲁成公元年春天,周历正月,成公即位。二月二十七日,安葬我国国君宣公。没有冰可取。三月,实行丘甲制度。夏,臧孙许与晋景公在赤棘结盟。秋天,周王室军队被茅戎打败。冬天十月。

  元年春,晋侯使瑕嘉平戎于王,单襄公如晋拜成。刘康公徼戎,将遂伐之。叔服曰:“背盟而欺大国,此必败。背盟,不祥;欺大国,不义;神人弗助,将何以胜?”不听,遂伐茅戎。三月癸未,败绩于徐吾氏。

  鲁成公元年春天,晋景公派瑕嘉到周8王室调停王室和戎人之间的矛盾,单襄公到晋国对此表示感谢。刘康公想利用戎人备之机,准备攻打戎人。叔服说:“这样既违背了与戎人的盟约,又欺骗了晋国,一定失败。违背盟约不吉祥,欺骗大国不义,神和人都不会帮助你,你又凭什么取胜呢?”刘康公不听劝告,便攻打乏在徐吾氏被打得大败。

  为齐难故,作丘甲。

  鲁国为了防备齐国入侵的缘故,实行丘甲制度。

  闻齐将出楚师,夏,盟于赤棘。

  鲁国听说齐国准备同楚军一道来犯,于是夏天和晋国在赤棘结盟。

  秋,王人来告败。

  秋天,周王室派人来通报周王军队被茅戎打败的消息。

  冬,臧宣叔令修赋、缮完、具守备,曰:“齐、楚结好,我新与晋盟,晋、楚争盟,齐师必至。虽晋人伐齐,楚必救之,是齐、楚同我也。知难而有备,乃可以逞。”

  冬天,臧宣叔下令改革军赋制度,修整武器装备,加固城郭,完备防御工作。铲他说:“齐国和楚国友好,我国最近与晋国结盟,晋国和楚国争夺盟主地位,齐军也必然前来。虽说晋国人攻打齐国,楚国必然会救援它,这实际上是齐国和楚国联合进我国。了解这些困难并有充分准备,才可以使战祸得到解除。”

  成公二年

  二年春,齐侯伐我北鄙。夏四月丙戌,卫孙良夫帅师及齐师战于新筑,卫师败绩。六月癸酉,季孙行父、臧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帅师会晋郤克、卫 孙良夫、曹公子首及齐侯战于鞍,齐师败绩。秋七月,齐侯使国佐如师。己酉,及国佐盟于袁娄。八月壬卒。宋公鲍卒。庚寅,卫侯速卒。取汶阳田。冬,楚师、郑 师侵卫。十有一月,公会楚公子婴齐于蜀。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陈人、卫人、郑人、齐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成公二年春天,齐顷公发兵攻打我国北部边境。夏天四月二十九日,卫国的孙良夫率军与齐军在新筑作战,卫军大败。六月十七日,鲁国的季孙行父、臧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率军会合晋国的郃克、卫国的孙良夫、曹国的公子首与齐顷公率领的齐军在葦地作战,齐军大败。秋天七月,齐顷公派国佐到齐军。二十三日,国与齐国国佐在袁娄会盟。八月二十七日,宋文公去世。九月五日,卫穆公去世。在晋国的支持下,鲁国从齐国取回了汶阳的土地口冬天,楚军和郑军入侵卫国。十一月,成公在蜀地会见了楚国的公子婴齐。十二日,成公与楚国人、秦国人、宋国人、陈国人、郑国人、齐国人、曹国人、邾国人、薛国人、鄫国人在蜀地会盟。

  二年春,齐侯伐我北鄙,围龙。顷公之嬖人卢蒲就魁门焉,龙人囚之。齐侯曰:“勿杀!吾与而盟,无入而封。”弗听,杀而膊诸城上。齐侯亲鼓,士陵城,三日,取龙,遂南侵及巢丘。

  鲁成公二年春天,齐顷公攻打我鲁国的北部边境,包围了龙地。顷公的宠臣卢蒲就魁攻打城门,龙地人俘获了他。齐顷公说:“不要杀他!我和你们结盟,撤出你们的边境。”龙地人不听,杀了卢蒲就魁,并把尸体吊在城上示众。齐顷公亲自 1击鼓督战,士兵攻了城墙。经过三天的战斗,夺取了龙地。于是齐国南下入侵,直达巢丘。

  卫侯使孙良夫、石稷、宁相、向禽将侵齐,与齐师遇。石子欲还,孙子曰:“不可。以师伐人,遇其师而还,将谓君何?若知不能,则如无出。今既遇矣,不如战也。”

  卫穆公派遣孙良夫、石稷、宁相、向禽将侵犯齐国,与齐军相遇。石稷想撤军,孙良夫说:“不行。我们率领军队是来攻打齐国人的,现在遇到齐军却要撤退,怎向国君交代?如果早知不能与齐军作战,那还不如不出兵。现在既然已经和齐军相遇,不如一战。”

  夏,有……

  天,有……

  石成子曰:“师败矣。子不少须,众惧尽。子丧师徒,何以复命?”皆不对。又曰:“子,国卿也。陨子,辱矣。子以众退,我此乃止。”且告车来甚众。齐师乃止,次于鞫居。新筑人仲叔于奚救孙桓子,桓子是以免。

  石稷说:“我军已经失败了。如果你不稍作停留来顶住敌人的进攻,恐怕要全军覆没。你丧失了军队,怎么向国君交代?”大家都不回答。石稷又说:“你是国家的卿,损失了你,是国家的耻辱。你领着军队撤退,我留在这里阻击齐军。”并且军说救援的兵车来了很多。这样齐军才停止了进攻,在鞫居驻扎下来。新筑大夫仲叔于奚前来救援孙良夫,孙良夫因此免遭被俘。

  既,卫人赏之以邑,辞。请曲县、繁缨以朝,许之。

  事后不久,卫国人奖给仲叔于奚一块封地,他推辞了。他请求得到诸侯才能享受的三面悬挂的乐器和诸侯才能使用的繁缨装饰马匹,朝见国君,卫穆公同意了他的请求。

  仲尼闻之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若以假人,与人政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弗可止也已。”

  孔子听说这件事后说:“可惜啊!不如多赏给他封地。只有器物和爵号不能轻易赐给别人,这是君主所掌握的东西。爵位名号用来体现威信,威信用来保有器物,器物用来体现礼法,礼法用来推行道义,道义用来谋求利益,利益用来治理百姓,这是治理国家的关键。如果把它赐给别人,就等于把政权交给别人。政权丧失,那么国家也就会随之丧失,到时就无法挽回了。”

  孙桓子还于新筑,不入,遂如晋乞师。臧宣叔亦如晋乞师。皆主郤献子。晋侯许之七百乘。郤子曰:“此城濮之赋也。有先君之明与先大夫之肃,故捷。克于先 大夫,无能为役,请八百乘。”许之。郤克将中军,士燮佐上军,栾书将下军,韩厥为司马,以救鲁、卫。臧宣叔逆晋师,且道之。季文子帅师会之。

  孙良夫回到新筑,没有进城,就前往晋国请求出兵。鲁国的臧宣叔也来到晋国请求出兵。他们都找到郃克。晋景公答应派出七百辆战车。郤克说:“这只是城濮之战时的兵力。那次战役,因为有先君文公的明德和先大夫的才思敏捷,所以才能取得胜利。我和先大夫们相比,还不足以做他们的仆人。”郤克请求派出八百辆战车,晋景公同意了。于是郁克率领中军,士燮为上军副师,栾书率领下军,韩厥担任司马,前往救援鲁、卫二国。臧宣叔迎接晋军,同时为他们做向导。鲁国的季文子率领军队与晋军会合。

  及卫地,韩献 子将斩人,郤献子驰,将救之,至则既斩之矣。郤子使速以徇,告其仆曰:“吾以分谤也。”

  军队到达卫国时,韩厥将要杀掉违犯军法之人,郁克飞车前往营救。等他赶到时犯人已经被杀了。于是邵克派人迅速在全军示众。他告诉他的御者说:“我这样做是为了分担别人对韩厥的指责。”

  师从齐师于莘。六月壬申,师至于靡笄之下。齐侯使请战,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诘朝请见。”对曰:“晋与鲁、卫,兄弟也。来告曰:‘大 国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群臣请于大国,无令舆师淹于君地。能进不能退,君无所辱命。”齐侯曰:“大夫之许,寡人之愿也;若其不许,亦将见也。”

  晋、鲁、卫联军在莘地跟踪追上了齐军。六月十六日,联军攻到了齐国的靡笄山下。齐顷公派人请战,说: “您率领你们国君的军队,来到敝国,虽然我军已疲惫不堪,但也准备和贵军在明天早晨相会。”郃克回答说:“晋国与鲁、卫二国,是弟国家,他们来告诉我们说:‘齐国经常到我们国家来发泄愤怒。’我国国君不忍l心让他们如国久留。我军只有前进,不能后退,我们不会让贵国国君失望。”齐顷公说:“您同意决战,这是我的愿望;即使您不同意,也一定要和你们决战。”

  齐高固入晋师,桀石以投人,禽之而乘其车,系桑本焉,以徇齐垒,曰:“欲勇者贾余馀勇。”

  齐军的高固闯入晋军,举起一块巨石砸向晋国士兵,擒获了晋军士兵并坐上他的战车,把一棵桑树连根拔起系在车后,回到齐军示众,说:“想要勇气的人可以来买我剩余的勇气。”

  癸酉,师陈于鞌。

  十七日,两军在齐国鞌地摆开阵势。

  邴夏御齐侯,逢丑父为右。晋解张御郤克,郑丘缓为右。

  邴夏为齐顷公驾驭战车,逢丑父为车右。晋国的解张为郤克驾车,郑丘缓为车右。

  齐侯曰:“余姑翦灭此而朝食。”不介马而驰之。

  齐顷公说:“我暂且把这些人都消灭了再吃早饭吧。”于是马不披甲就奔向晋军。

  郤克伤于矢,流血及屦,未绝鼓 音,曰:“余病矣!”张侯曰:“自始合,而矢贯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轮朱殷,岂敢言病。吾子忍之!”缓曰:“自始合,苟有险,余必下推车,子岂识之?然 子病矣!”张侯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鼓,进退从之。此车一人殿之,可以集事,若之何其以病败君之大事也?擐甲执兵,固即死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辔,右援枹而鼓,马逸不能止,师从之。齐师败绩。逐之,三周华不注。

  郤克被箭射伤,鲜血一直流到鞋上,但还是不停地擂鼓,他说:“我受伤了!”解张说:“从开始交战,箭就射伤了我的手和肘,我把箭折断继续驾车,左边的车轮都被血染红了,我又怎么敢说受伤了呢?您就再坚持一下吧!”郑丘缓说:“从开始交战,只要遇到危险,我必定下去推车,您哪里知道?但您确实受伤了!”解张:“军队的耳目,全听凭我们的旗子和战鼓,进攻退却都听从它们。这辆战车只要有一个人镇守,就可以成功,怎么能因为受伤而影响了国君的大事呢?军人身披铠甲、手持兵器,本来就抱定了去死的决心。受伤了但还没有死,您还是振作精神力作战吧!”说完,解张用左手抓住缰绳,用右手拿起鼓槌击鼓,马狂奔不止,军队也跟着冲了上去。结果齐军大败。晋军追逐齐军,绕着华不注山追了三圈。

  韩厥梦子舆谓己曰:“且辟左右。”故中御而从齐侯。邴夏曰:“射其御者,君子也。”公曰:“谓之君子而射之,非礼也。”射其左,越于车下。射其右,毙 于车中,綦毋张丧车,从韩厥,曰:“请寓乘。”从左右,皆肘之,使立于后。韩厥俯,定其右。逢丑父与公易位。将及华泉,骖絓于木而止。丑父寝于轏中,蛇出 于其下,以肱击之,伤而匿之,故不能推车而及。韩厥执絷马前,再拜稽首,奉觞加璧以进,曰:“寡君使群臣为鲁、卫请,曰:‘无令舆师陷入君地。’下臣不 幸,属当戎行,无所逃隐。且惧奔辟而忝两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摄官承乏。”丑父使公下,如华泉取饮。郑周父御佐车,宛伐为右,载齐侯以免。

  韩厥头天夜里梦见他父亲对自己说:“早晨交战时避开战车的左右两侧!”因此韩厥居于车中代御者驾车追击齐顷公。邴夏说: “射击那辆车的驾车人,他像个君子。”齐顷公说:“认为他是君子却又射杀他,这不合礼法。”于是射击车左,车左 1到车下。射击车右,车右倒毙在车中。綦毋张丢了自己的战车,追着韩厥,说:请让我搭乘您的车。;车后站在车左侧或车右侧,韩厥都用肘部推开了让他站立在自己身后。韩厥俯身放好车右的尸体。这时齐臣逢丑父和齐顷公迅 1速互换了位置。当他们快到华泉时,骖马被树木挂住了,车子停了下来。头天夜里,逢丑父在棚车中睡觉,一条蛇从下面爬上来,他用胳膊打蛇,被蛇咬伤了,但他隐瞒了这件事,所以现在他不能推车,以致被韩厥追上了。韩厥手拿着拴马足的绳索走到齐顷公马前,行稽首之礼,捧着酒杯和玉璧献给齐顷公,并说:“我国国君派我们群臣前来为鲁国、卫国求情,他说:‘不要让晋军进入齐国境地。’在下不幸,国君蒙受耻辱。在下勉正好和您的兵车在战茸,我没有逃避的地方。况且也害怕因逃避而让两强充直向您报告我的无能,虽然因缺乏人手由我代替这一职务,但我也必须履行我的职责。”逢丑父让齐顷公下车,到华泉去取水,让他乘机逃跑。郑周父驾驭副车,宛筏为车右,载着齐顷公离去,才使齐顷公免于被俘。

  韩厥献丑父,郤献子将戮之。呼曰:“自今无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于此,将为戮乎!”郤子曰:“人不难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劝事君者。”乃免之。

  韩厥献上逢丑父,郤克准备杀掉他。逢丑父大声喊叫说:“自古至今还没有代替他的国君受难的人,现在有一个在这里,他将被杀掉吗?”郃子说:“一个人不怕用死来使国君免于祸患,我杀掉他不吉利,赦免了他,以此勉励侍奉国君的人。”于是就赦免了逢丑父。

  齐侯免,求丑父,三入三出。每出,齐师以帅退。入于狄卒,狄卒皆抽戈楯冒之。以入于卫师,卫师免之。遂自徐关入。齐侯见保者,曰:“勉之!齐师败 矣。”辟女子,女子曰:“君免乎?”曰:“免矣。”曰:“锐司徒免乎?”曰:“免矣。”曰:“苟君与吾父免矣,可若何!”乃奔。齐侯以为有礼,既而问之, 辟司徒之妻也。予之石窌。

  齐顷公免于被俘,他为了营救逢丑父,三次冲入敌军,又三次杀出重围。每次蓄戈莉丽腮军也冲出时,齐军都紧紧地簇拥着他往后撤。当他冲人晋国友军狄人军中时,狄人卫王墨,从徐关进入齐国。齐见守城者,说:“你们要尽力防范:齐军已经战败了。”齐顷公的前卫驱赶一个女子,让她开。这个女子问:“国君幸免于难了吗?”前卫回答说:“幸免了。”女子又问:“锐司徒幸免于难了吗?”回答说:“幸免了。”女子说:“如果国君和我父亲幸免于难了,我还能怎么样呢?”于是就跑开了。齐顷公认为这个女子懂礼法。事后查询,才知道她是辟司徒的妻子。于是齐顷公把石峁这个地方奖给了她。

  晋师从齐师,入自丘舆,击马陉。

  晋军追击齐军,从丘舆进入齐国,接着攻打马陉。

  齐侯使宾媚人赂以纪甗、玉磬与地。不可,则听客之所为。宾媚人致赂,晋人不可,曰:“必以萧同叔子为质,而使齐之封内 尽东其亩。”对曰:“萧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亦晋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于诸侯,而曰:‘必质其母以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 《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若以不孝令于诸侯,其无乃非德类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诗》曰:‘我疆我理,南东其亩。’今吾子 疆理诸侯,而曰‘尽东其亩’而已,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则不义,何以为盟主?其晋实有阙。四王之王也,树德而济同欲 焉。五伯之霸也,勤而抚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诸侯,以逞无疆之欲。《诗》曰‘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子实不优,而弃百禄,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 使臣则有辞矣,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以犒从者。畏君之震,师徒桡败,吾子惠徼齐国之福,不泯其社稷,使继旧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 爱。子又不许,请收合余烬,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从也。况其不幸,敢不唯命是听。’”鲁、卫谏曰:“齐疾我矣!其死亡者,皆亲昵也。子若不许,仇我必 甚。唯子则又何求?子得其国宝,我亦得地,而纾于难,其荣多矣!齐、晋亦唯天所授,岂必晋?”晋人许之,对曰:“群臣帅赋舆以为鲁、卫请,若苟有以藉口而 复于寡君,君之惠也。敢不唯命是听。”

  齐顷公派宾媚人把纪国的赢器、玉磬和土地作为礼物送给晋国。但又交代他说:“如果晋国不同意,就随他们的便。”宾媚人进献礼物,晋国人果然不同意,并说:“必须以萧同叔子作为人质,并且让齐国境内的田垅都改为东西走向。”宾媚人回答说:“萧同叔子不是别人,她是我国国君的母亲。如果以平等地位而论,那么我国国君的母亲也等于是晋国国君的母亲。您向诸侯发布重大命令,却说‘必须把他们母亲作为人质才能相信’。那您又怎么对待周王的命令呢?况且这是命令诸侯做不孝的事啊。《诗》说:‘孝子的孝心无穷尽,永远赐给你的同类。’如果您用不孝来号令诸侯,这大概不符合道德的准则吧?先王划分疆界,考察土地,因地制宜,而广施其利。所以《诗》说:‘划分疆界,治理土地,田垅走向或南北向,或东西向。现在您划分和治理诸侯的土地,却只说‘一律让田垅东西向’,这实际上是只考虑您战车行进的方便,而不顾田地是否适宜,这恐怕不是先王的命令吧?违背先命令就是不义,又怎么能成为诸侯的盟主呢?晋国的确有过错。四王统治天下,树立德行,满足诸侯的共同愿望。五伯称霸诸侯,勤勉图强,安抚诸侯,共同为王命效力。现在您想领导诸侯,来满足自己无止境的欲望。《诗》说:‘施行统治政策\氯松,福禄就会集于一身。’您施行的政策确实不够冤松,失去了许多福禄,这对诸侯又有什么害处呢?如果您不同意讲和,那么我们国君还让我有话可说:‘您率领你们国君的军队光临我国,我们以疲弱的兵力和您的士兵作战。因畏惧贵国国君或力,我军失败了。如果您能为齐国求福,不灭亡我国,使我们能继续保持友好关系,那么先君留下的宝器和土地,我们将不敢怜惜。但您又不同意。我们只好收集残余部队,在我国城下决一死战。如果我国侥幸取胜,也仍然听从贵国的命令,何况不幸又战败呢,岂敢不唯命是听?”鲁国、卫国也劝告郃克说:“齐国已经非常恨我们了,那些战死的人,都是齐侯的宗族。您如果不答应讲和,他们会更加仇恨我们。您还想得到什么呢?您得到齐国的国宝,我们得到土地,而且又使祸难得到缓解,这荣耀也够多了。齐国、晋国都是上天保佑的国家,难道上天必定只保佑晋国永远不败吗?”晋国人最终同意了齐国讲和的请求,答复说:“我们诸位大臣率前来,为了替鲁、卫两国请命,假如有理由回去向国君复命,这就是我国国君的恩惠了。我们哪里敢不答应你们的要求呢?”

  禽郑自师逆公。

  鲁国的禽郑从军中前往迎接成公。

  秋七月,晋师及齐国佐盟于爰娄,使齐人归我汶阳之田。公会晋师于上鄍,赐三帅先路三命之服,司马、司空、舆帅、候正、亚旅,皆受一命之服。

  秋天七月,晋军和齐国的宾媚人在爰娄结盟。使齐国人把汶阳的土地归还鲁国。成公在上郧会见晋军,赐给郃克、士燮 栾书三位将帅先路礼车和三命礼服,司马、司空、舆师、侯正、亚旅等官也都获得了一命礼服。

  八月,宋文公卒。始厚葬,用蜃炭,益车马,始用殉。重器备,椁有四阿,棺有翰桧。

  八月,宋文公去世,开始采取厚葬,用蜃灰和木炭,增加车马,并开于始用活人殉葬。陪葬器物也大大增多,外棺做成四坡形,棺木上有翰桧装饰。

  君子谓华元、乐举,于是乎不臣。臣治烦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争。今二子者,君生则纵其惑,死又益其侈,是弃君于恶也。何臣之为?

  君子认为:“华元和乐举,在这件事上没有履行臣子的职责。臣子的职责就是为国君解除烦恼和惑乱,因此有的臣子不惜生命而冒死进谏。现在这两个人,国君生前,,他们放纵他作恶,国君死了,他们又为他奢侈无度,这是把国君推向邪恶的深渊,这是什么臣子?”

  九月,卫穆公卒,晋二子自役吊焉,哭于大门之外。卫人逆之,妇人哭于门内,送亦如之。遂常以葬。

  九月,卫穆公去世,晋国的郃克、士燮、栾书三人在作战回国途中前往吊唁,只是在大门外哭泣。卫国人也在门外接待他们。妇女们在大门里面哭。送他们出来时也是这样。于是此后以此礼为常.盲到安葬。

  楚之讨陈夏氏也,庄王欲纳夏姬,申公巫臣曰:“不可。君召诸侯,以讨罪也。今纳夏姬,贪其色也。贪色为淫,淫为大罚。《周书》曰:‘明德慎罚。’文王 所以造周也。明德,务崇之之谓也;慎罚,务去之之谓也。若兴诸侯,以取大罚,非慎之也。君其图之!”王乃止。

  楚国攻打陈国夏氏之后,庄王想纳夏姬为妃。申公巫臣说:“不行。君王召集诸侯,本来是为了讨伐罪人。现在纳夏姬为妃,是贪恋她的美色。贪恋美色就是淫乱,淫乱就要受到重罚。《周书》说:‘要宣扬德行,小心刑罚。’这正是周文王能够缔造周王朝的根本原因。宣扬德行,就是说要努力提倡;小心刑罚,就是说要尽 。量不用它。女果兴师动众而来,却得到极大的惩罚,这就不是很小心了。您还是认1b真考虑一下!”庄王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子反欲取之,巫臣曰:“是不祥人也!是夭子 蛮,杀御叔,弑灵侯,戮夏南,出孔、仪,丧陈国,何不祥如是?人生实难,其有不获死乎?天下多美妇人,何必是?”子反乃止。

  子反也想娶夏姬,巫臣说:“这是个不吉利的女人。她使子蛮早亡,使御叔守屡陈灵公被杀,夏征舒被诛,孔宁、仪行父也因她而逃亡国外,陈国因她而亡,还有谁比她更不吉利呢?人生在世的确不容易,您如果娶了夏姬,恐怕也不会有好结果吧!天下有许多漂亮女人,何必一定要娶她呢?”于是子反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以予连尹襄老。襄老死于邲, 不获其尸,其子黑要烝焉。巫臣使道焉,曰:“归!吾聘女。”又使自郑召之,曰:“尸可得也,必来逆之。”姬以告王,王问诸屈巫。对曰:“其信!知荦之父, 成公之嬖也,而中行伯之季弟也,新佐中军,而善郑皇戌,甚爱此子。其必因郑而归王子与襄老之尸以求之。郑人惧于邲之役而欲求媚于晋,其必许之。”王遣夏姬 归。将行,谓送者曰:“不得尸,吾不反矣。”巫臣聘诸郑,郑伯许之。

  庄王最后把夏姬送给了连尹襄老,结果襄老在邲之战中死了,没有找到他的尸体。襄老的儿子黑要和夏姬乱伦私通。巫臣派人向夏姬示意,说:“你回郑国去,我要娶你。”又派人去郑国,让郑国召她回去,说:“襄老的尸体能够找到,你必须亲自来迎接。”夏姬将此事告诉了庄王,庄王便向屈巫征求意见。巫臣说:“这话大概可信。知荦的父亲荀首,是成公的宠臣,又是荀林父的小弟弟,他最近做了中军副帅,和郑国的皇戌关系很好,又非常喜欢知荦。他必然想通过郑国而归还王子和襄老的尸体,而换取知苍。郑国人对卹地之战至今心有余悸,想讨好晋国,他们一定会答应的。”于是庄王打发夏姬回郑国。将要动身时,夏姬对送行的人说:“如果得不到襄老的尸体,我就不回来了。”巫臣向郑国娶复她为妻,郑襄公同意了他伊的请求。

  及共王即位,将为阳桥之役,使屈巫聘于齐,且告师期。巫臣尽室以行。申叔跪从其父将适 郢,遇之,曰:“异哉!夫子有三军之惧,而又有《桑中》之喜,宜将窃妻以逃者也。”及郑,使介反币,而以夏姬行。将奔齐,齐师新败,曰:“吾不处不胜之 国。”遂奔晋,而因郤至,以臣于晋。晋人使为邢大夫。

  等到楚共公即位,准备发动阳桥之战时,派屈巫前往齐国聘问,并且通报他们出兵的日期。巫臣动身时带走了全部家产。申侯跪跟随父亲准备到郢都去,遇到了巫臣,他说:“奇怪!这个人既有军事使命在身的戒惧,又有桑中约会的喜悦,大概要偷偷带着妻子逃跑吧。”果然,巫臣从齐国返回到达郑国胜副使带着齐 |礼物返回楚国,而他自己则带着夏姬逃走了。准备逃到齐国,齐军刚刚打了败仗,他说:“我不呆在战败之国。”于是逃到了晋国,通过郤至的关系,在晋国做了臣子。晋国任命他为邢地大夫。

  子反请以重币锢之,王曰:“止!其自为谋也,则过矣。其为吾先君谋也,则忠。忠,社稷之固也,所盖多 矣。且彼若能利国家,虽重币,晋将可乎?若无益于晋,晋将弃之,何劳锢焉!”

  子反请求以重金收买晋国,让晋国永不起用巫臣。楚共王说:“不可!他为自己打算,无疑是错误的。但他为先君出谋划策,却是忠诚的。忠诚,是国家赖以巩固的保证,它对国家的作用太大了。况且他如果能有利于晋国,即使送去重礼,晋国就会同意我们的要求吗?如果他对晋国没有用处,晋国自然会废弃他,又哪里用得着送重礼去请求晋国永不启用他呢?”

  晋师归,范文子后入。武子曰:“无为吾望尔也乎?”对曰:“师有功,国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属耳目焉,是代帅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

  晋军班师回国,士燮最后进入国都。他父亲士会说:“你不知道我盼望你吗?”士燮说:“军队得胜回来,国人高兴地迎接他们,如果先回来,一定特别引人注目,这是代替主帅享叟这份荣誉,所以不敢先回来。”士会说:“你如此谦让有礼,我知道我们家族能免于祸患了。”

  郤伯见,公曰:“子之力也夫!”对曰:“君之训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范叔见,劳之如郤伯,对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燮何力之有焉!”栾伯见,公亦如之,对曰:“燮之诏也,士用命也,书何力之有焉!”

  郤克进见晋景公。景公说:“这次大胜得力于你啊!”郤克回答说:这完全是国君的教训有方和几位将的功劳,我有什么功劳呢?”士燮进见景,公用同样的话慰问他,士燮回答说:“这次胜利,是听从苟庚的命令,接受郤克统帅的结果,我有什么功劳呢?”栾书进见景公,景公也是像这样慰问他,他回答说:这次胜利,得力于士燮的指挥和士兵的奋不顾身,我有什么功劳呢?”

  宣公使求好于楚。庄王卒,宣公薨,不克作好。公即位,受盟于晋,会晋伐齐。卫人不行使于楚,而亦受盟于晋,从于伐齐。故楚令尹子重为阳桥之役以求齐。 将起师,子重曰:“君弱,群臣不如先大夫,师众而后可。《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夫文王犹用众,况吾侪乎?且先君庄王属之曰:‘无德以及远方, 莫如惠恤其民,而善用之。’”乃大户,已责,逮鳏,救乏,赦罪,悉师,王卒尽行。彭名御戎,蔡景公为左,许灵公为右。二君弱,皆强冠之。

  当初鲁宣公派使者到楚国请求结时,正好楚庄王去世,不久鲁宣公也去世了,因此两国没能建立友好关系。鲁成公即位后,在晋国接受了盟约,并会同晋国攻打了齐国。卫国人不派使者前往楚国聘问,而且也接受了晋国的盟约,跟随晋国一起攻打齐国。所以楚国令尹子重发动了阳桥之战来救援齐国。部队准备出发时,子重说:“现在国子也不如先大夫,只有军队很多才可出兵。《诗》说:‘拥有众多的人才,文王才能平定天下。周文王都要依靠众多的兵士,何况我们这类人呢?再说先君庄王临终时嘱托我们说:‘假如没有足够的德行推及到远方,就不如好好地爱护百姓,并合理地使用他们。’”于是大规模地清理户口,免除百姓的债务,关怀孤寡老人,救济穷人,赦免罪犯。调动全国的军队,楚共王的侍卫军也全部出动。彭名驾驭战车,蔡景公为车左,许灵公为车右。蔡、许两位国君虽然还年幼,也都勉强行了冠礼。

  冬,楚师侵卫,遂侵我,师于蜀。使臧孙往,辞曰:“楚远而久,固将退矣。无功而受名,臣不敢。”楚侵及阳桥,孟孙请往,赂之以执斫、执针、织纴,皆百人。公衡为质,以请盟,楚人许平。

  冬天,楚军入侵卫国,随后又入侵我鲁国,军队驻扎在她。鲁国派臧宣叔前往楚军谈判,臧宣叔推辞说:“楚军远距离作战而且时间已很久,本来就要退兵了。没有功劳而接受荣誉,下臣不敢。”楚军进攻到达阳桥,孟孙请求前往谈判,以木、缝工、织工各一百人作为礼物,并让公衡作为人质,请求讲和。楚国人同意讲和。

  十一月,公及楚公子婴齐、蔡侯、许男、秦右大夫说、宋华元、陈公孙宁、卫孙良夫、郑公子去疾及齐国之大夫盟于蜀。卿不书,匮盟也。于是乎畏晋而窃与楚 盟,故曰匮盟。蔡侯、许男不书,乘楚车也,谓之失位。

  十一月,成公和楚公子婴齐、蔡景公、许灵公、—秦国右大夫说、宋国的华元、陈国的公孙宁、卫国的孙良夫、郑国的公子去疾以及齐国的大夫在蜀地订立了盟约。《春秋》没有记载卿的名字,表示此次结盟缺乏诚意。在这时因害怕晋国而只能偷偷地与楚国结盟,所以叫做“匮盟”。没有记载蔡景公和许灵公,是因为他们乘坐了楚国的车辆,这表明他们丧失了作为国君的地位。

  君子曰:“位其不可不慎也乎!蔡、许之君,一失其位,不得列于诸侯,况其下乎?《诗》曰:‘不解于 位,民之攸塈。’其是之谓矣。”

  君子说:“国君的地位不能不谨慎对待啊!蔡、许两国国君,一旦失去了作为国君的地位,便不能与诸侯并列,更何况在他们之下的人呢?《诗》说:‘君王不懈怠,百姓就能得到休息。,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楚师及宋,公衡逃归。臧宣叔曰:“衡父不忍数年之不宴,以弃鲁国,国将若之何?谁居?后之人必有任是夫!国弃矣。”

  楚军到达宋国时,公衡就逃回来了。臧宣叔说:“公衡不能忍受几年的艰苦生,而置鲁国于不顾,国家将怎么办呢?谁能解除这一祸患呢?后代子孙必然受此祸患啊!国家被抛弃了。”

  是行也,晋辟楚,畏其众也。君子曰:“众之不可以已也。大夫为政,犹以众克,况明君而善用其众乎?《大誓》所谓商兆民离,周十人同者众也。”

  这次军事行动中,晋军避开楚军,是因为害怕楚军兵力强大。君子认为:“大众是不能放弃的。子重这样的大夫执政,还能以人多势众战胜敌军,何况是善于使用大众的贤明之君呢?《大誓》所说的‘商朝亿万人离心离德,周朝十个人同心同,就是说要依靠众人。”

  晋侯使巩朔献齐捷于周,王弗见,使单襄公辞焉,曰:“蛮夷戎狄,不式王命,淫湎毁常,王命伐之,则有献捷,王亲受而劳之,所以惩不敬,劝有功也。兄弟甥舅,侵败王略,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献其功,所以敬亲昵,禁淫慝也。今叔父克遂,有功于齐,而不使命卿镇抚王室,所使来抚余一人,而巩伯实来,未有职 司于王室,又奸先王之礼,余虽欲于巩伯、其敢废旧典以忝叔父?夫齐,甥舅之国也,而大师之后也,宁不亦淫从其欲以怒叔父,抑岂不可谏诲?”士庄伯不能对。 王使委于三吏,礼之如侯伯克敌使大夫告庆之礼,降于卿礼一等。王以巩伯宴,而私贿之。使相告之曰:“非礼也,勿籍。”

  晋景公派巩朔把齐国俘虏进献给周王室。周天子不肯接见,派单襄公推辞,并说:“蛮夷戎狄不服从天子命令,沉湎酒色,败坏法度,天子命令讨伐他们,如果取得胜利,才有向王室进献俘虏的规定,天惩罚不遵主命之人,奖励有功之人。同姓兄弟国家或异姓甥舅国家,如果互相侵犯,败坏天子的法度,天子命令讨伐他们,如果取得胜利,也只是派人来通报一下胜利的消息而已,不需进献俘虏,这是为了尊敬邪恶。现在叔父能够成功,在对齐作战中建立了功勋,但却没有派一位天子任命的卿来问候王室,所派来问候 俘我的使者,只是巩朔,而在周王室所任命的卿中并没有他,并且把齐国的俘虏献给王室,也违背了先王的礼法。我虽然喜爱巩朔,难道敢废弃先王的典章制度。而羞辱叔父?齐国和周王室是甥舅关系,又是姜太公的后代,难道是齐国放纵私欲激怒了父,还是齐国已经不可劝谏教诲了呢?”巩朔不能回答。周天子把接待任务交给三公,让他们按侯伯战胜敌国派大夫向王室告捷的礼节接待巩朔,这比接待卿的礼节低了一等。周天子与巩朔宴饮,私下送给他礼物。又派赞礼者告诉他说:“这种接待不合礼法,不要记在史书上。‘

  成公三年

  三年春王正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伐郑。辛亥,葬卫穆公。二月,公至自伐郑。甲子,新宫灾。三日哭。乙亥,葬宋文公。夏,公如晋。郑公 子去疾帅师伐许。公至自晋。秋,叔孙侨如帅师围棘。大雩。晋郤克、卫孙良夫伐啬咎如。冬十有一月,晋侯使荀庚来聘。卫侯使孙良夫来聘。丙午,及荀庚盟。丁 未,及孙良夫盟。郑伐许。

  鲁成公三年春天,周王正月,成公会合晋景公、宋共公、卫定公、曹官公攻打郑国。二十八日,安葬卫穆公。二月,成公从伐郑前线回国。十二日,宣公庙遭火灾,成公和家人哭泣三天。二十三日,安葬宋文公。夏天,成公前往晋国。郑国的子去疾率军攻打许国。成公从晋国回国。秋天,叔孙侨如率军包围了鲁国的棘地。干旱,举行求雨祭祀活动。晋国的郃克和卫国的孙良夫讨伐店咎如。冬天十一,晋景公派苟庚前来聘问。二十八日,与苟庚盟约。二十九日,与孙良夫盟约。郑国攻打许国。

  三年春,诸侯伐郑,次于伯牛,讨邲之役也,遂东侵郑。郑公子偃帅师御之,使东鄙覆诸鄤,败诸丘舆。皇戌如楚献捷。

  鲁成公三年春天,诸侯联军攻打郑国,驻扎在伯牛,这是为了报复郑国在邲之战中对晋国的不忠。于是东下进攻郑国。巨勉区军队埋伏在鄤地,在丘败了诸侯联军。郑大夫皇戌前往楚国进献战利品。

  夏,公如晋,拜汶阳之田。

  夏天,成公前往晋国,答谢晋国让齐国归还了汶阳之田。

  许恃楚而不事郑,郑子良伐许。

  许国倚仗楚国而不侍奉郑国,郑国的子良发兵攻打许国。

  晋人归公子谷臣与连尹襄老之尸于楚,以求知罃。于是荀首佐中军矣,故楚人许之。王送知罃,曰:“子其怨我乎?”对曰:“二国治戎,臣不才,不胜其任, 以为俘馘。执事不以衅鼓,使归即戮,君之惠也。臣实不才,又谁敢怨?”王曰:“然则德我乎?”对曰:“二国图其社稷,而求纾其民,各惩其忿以相宥也,两释 累囚以成其好。二国有好,臣不与及,其谁敢德?”王曰:“子归,何以报我?”对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德,无怨无德,不知所报。”王曰:“虽然,必 告不谷。”对曰:“以君之灵,累臣得归骨于晋,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之惠而免之,以赐君之外臣首;首其请于寡君而以戮于宗,亦死且不朽。若不获 命,而使嗣宗职,次及于事,而帅偏师以修封疆,虽遇执事,其弗敢违。其竭力致死,无有二心,以尽臣礼,所以报也。”王曰:“晋未可与争。”重为之礼而归之。

  晋国人把公子谷臣和连尹襄老的尸体归还给楚国,以此赎回知蕾。此时知罃的父亲苟首任晋军的中军副帅,所以楚国人同意交换。楚共王送别知罃,说:“您怨恨我吗?”知罃回答说:“两国交战,我没有才能,不能胜任自己的职务,而做了俘虏。您没有杀我,让我回国受刑,这是恩惠。我实在无能,又敢怨恨谁呢?” 共王又说:“那么您感谢我吗?”知罃回答说:“两国都是为了谋求本国的利益,以求安定百姓,现在各自克制愤怒,互相谅解,双方释放战俘,重结友好。两国友好,我没有参与谋划,又敢感激谁呢?”共王又说:“您回国后,用什么来报答我?”知罃回答说:“我不怨恨您,也不感激您,无怨无德,不知道应该报答什么?”共王:“即便如此,您也一定要把您的想法告诉我。”知罃说:“托您的洪福,如果我能把这身骨头带回晋国,即使我国国君将我杀了,我也认为死而不朽。如果承蒙您的恩惠而国君免我一死,把我交给您的外臣荀首处置;即使苟首向国君请求在宗庙我杀死,我也认为死而不朽。如果国君不同意处死我,而让我继承宗族世袭的职位,并依照次序参与政事,率领一部分军队保卫边境,到那时即使遇到您,也不敢违背命这就是我对您的报答。”赴王说:“看来不能与晋国争雄。”于是对他重加礼遇,让他回国。

  秋,叔孙侨如围棘,取汶阳之田。棘不服,故围之。

  秋天,鲁国的叔孙侨如围攻棘地,占领了汶阳的田地。因为棘地人不肯顺服鲁国,所以才围攻他们。

  晋郤克、卫孙良夫伐廧咎如,讨赤狄之余焉。廧咎如溃,上失民也。

  晋国的郤克、卫国的孙良夫率兵攻打廧咎如,以消灭赤狄的残余势力。廧咎如溃败了,这是因为他们的首领失去了老百姓的拥护。

  冬十一月,晋侯使荀庚来聘,且寻盟。卫侯使孙良夫来聘,且寻盟。公问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于晋也,其位在三。孙子之于卫也,位为上卿,将谁先?”对 曰:“次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中,中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小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下卿,中当其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卫在晋,不得为次国。 晋为盟主,其将先之。”丙午,盟晋,丁未,盟卫,礼也。

  冬天,十一月,晋景公派荀庚前来鲁国聘问,同时重温过去的盟约。卫定公也派孙良夫前来聘问,同时重温过去的盟约。成公问臧宣叔: “苟庚在晋国,位次第三,让谁在前呢?”臧宣叔回答说:“次国的上卿相当于大国的中卿,中卿相当于大国的下卿,下卿相当于大国的上大夫。小国的上卿只相当于大国的下卿,中卿相当于大国的上大夫,下卿相当于大国的下大夫。上下职如此,是自古以来的制度。卫国和晋国相比,还算不得次国。晋国为诸侯盟主,应该让晋国在前面。”二十八日,先和晋国结盟,二十九日,再和卫国结盟,这是合乎礼法的。

  十二月甲戌,晋作六军。韩厥、赵括、巩朔、韩穿、荀骓、赵旃皆为卿,赏鞌之功也。

  十二月二十六日,晋国将军队扩充为六军。韩厥、赵括、巩朔、韩穿、苟骓、赵旃都担任卿,这是奖赏他们在鞌之战中的功劳。

  齐侯朝于晋,将授玉。郤克趋进曰:“此行也,君为妇人之笑辱也,寡君未之敢任。”晋侯享齐侯。齐侯视韩厥,韩厥曰:“君知厥也乎?”齐侯曰:“服改矣。”韩厥登,举爵曰:“臣之不敢爱死,为两君之在此堂也。”

  齐顷公到晋国朝见,正要举行授玉仪式时,郃克快步上前对齐顷公说:“君王此次来访,是为了贵国妇人嘲笑小臣一事来受辱,我们君王可担当不起。”

  荀罃之在楚也,郑贾人有将寘诸褚中以出。既谋之,未行,而楚人归之。贾人如晋,荀罃善视之,如实出己,贾人曰:“吾无其功,敢有其实乎?吾小人,不可以厚诬君子。”遂适齐。

  知罃在楚国时,有一个郑国商人准备把他藏在装衣物的口袋里,救他出来。两人已经策划好了,未及行动,楚国人就把知罃送回晋国了。后来这个商人到了晋国,知罃很好地招待他,就好像他真的把自己救出来了一样。商人说:“我并没有功劳,怎敢领受他的报答呢?我是个小人,不能这样欺骗君子。”于是就到齐国去了。

  成公四年

  四年春,宋公使华元来聘。三月壬申,郑伯坚卒。杞伯来朝。夏四月甲寅,臧孙许卒。公如晋。葬郑襄公。秋,公至自晋。冬,城郓。郑伯伐许。

  鲁成公四年春天,宋共王派华元前来聘问。三月壬申这天,郑襄公去世。杞桓公前来朝见。夏天四月八日,臧孙许去世。成公前往晋国。安葬郑襄公。秋天,成公从晋国回国。冬天,在郓地筑城。郑悼公讨伐许国。

  四年春,宋华元来聘,通嗣君也。

  鲁成公四年春天,宋国的华元前来聘问,这是为新即位的宋共公谋求和鲁国的友好。

  杞伯来朝,归叔姬故也。

  杞伯前来鲁国朝见,是为了休弃叔姬的缘故。

  夏,公如晋,晋侯见公,不敬。季文子曰:“晋侯必不免。《诗》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夫晋侯之命在诸侯矣,可不敬乎?”

  夏天,成公前往晋国。晋景公会见成公时,不礼貌。季文子说:“晋景公必定难免祸患。《诗》说:‘小心又谨慎,上天是明察的,天命不可能长久不变!’晋景公的命运决定于诸侯,怎么能对诸侯不恭敬呢?”

  秋,公至自晋,欲求成于楚而叛晋,季文子曰:“不可。晋虽无道,未可叛也。国大臣睦,而迩于我,诸侯听焉,未可以贰。史佚之《志》有之,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楚虽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公乃止。

  秋天,成公从晋国回国,准备和楚国结好而背叛晋国。季文子说:“不能这样。晋国虽然无道,但也不能背叛它。晋国国力强盛,群臣和睦,而且邻近我国,诸侯都听从它的命令,所以不能对它有二心。《史佚之志》有这样的话:‘不是我们同一个种族,必然不能同心同德然弓吊女-伯不是我们的同族,难道能喜欢我们吗?”成公于是放弃了这个主意。

  冬十一月,郑公孙申帅师疆许田,许人败诸展陂。郑伯伐许,鉏任、泠敦之田。

  冬天,十一月,郑国的公孙申率军在许国的土地上划定疆界,许国人在展陂打败了他们。于是郑悼公讨伐许国,夺取了鉏任、泠敦的田地。

  晋栾书将中军,荀首佐之,士燮佐上军,以救许伐郑,取氾、祭。

  晋国的栾书率领中军,荀首为副帅,士燮为上军副帅,前往救援许国,讨伐郑国,夺取了郑国的氾、祭二地。

  楚子反救郑,郑伯与许男讼焉。皇戌摄郑伯之辞,子反不能决也,曰:“君若辱在寡君,寡君与其二三臣共听两君之所欲,成其可知也。不然,侧不足以知二国之成。”

  楚国的子反救援郑国,郑悼公和许灵公在子反面前互相指责。皇戌代表郑伯发,子反不能决断是非。他说: “如果二位国君能前去面见我国国君,他和几个大臣一起听取两位国君想要说的,是非曲直大概可以明断。不然,我也无法判断你们两国的是非。”

  晋赵婴通于赵庄姬。

  晋国的赵婴与侄儿赵朔的妻子赵庄姬通奸。

  成公五年

  五年春王正月,杞叔姬来归。仲孙蔑如宋。夏,叔孙侨如会晋荀首于谷。梁山崩。秋,大水。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十有二月己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邾子、杞伯同盟于虫牢。

  鲁成公五年春天,周王正月,杞伯夫人叔姬被休回到鲁国。仲叔蔑前往宋国。复丈,叔孙侨如晋国的荀首会见。发生了山崩。秋天,发大水。冬天,十一月十二日,周定王去世。十二月二十三日,成公会见晋景公、齐顷公、共公、卫定公、郑悼公、曹宣公、邾子、杞桓公,在虫牢一起结盟。

  五年春,原、屏放诸齐。婴曰:“我在,故栾氏不作。我亡,吾二昆其忧哉!且人各有能有不能,舍我何害?”弗听。婴梦天使谓己:“祭余,余福 女。”使问诸士贞伯,贞伯曰:“不识也。”既而告其人曰:“神福仁而祸淫,淫而无罚,福也。祭,其得亡乎?”祭之,之明日而亡。

  成公五年春天,赵同、赵括准备将赵婴放逐到齐国。赵婴说:“我在晋国,因此栾书等人不敢作乱。如果我不在晋国,两位兄长就将有灾祸。再说任何一个人都有所能、也有所不能,赦免了我对你们又有什么坏处呢?”赵同、赵括不同意。赵婴梦见上天的使者告诉自己:“祭祀我,我保佑你。”赵婴派人请士贞伯解释,贞伯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又告诉那个人说:“神灵保佑仁人君子,降祸于淫乱之人,淫乱而没有受到惩罚,这就已经是福了。即使祭祀神灵,难道就能无祸吗?”赵婴祭祀了神灵,到第二天就流亡到齐国去了。

  孟献子如宋,报华元也。

  鲁国的孟献子前往宋国,这是对去年华元的聘问进行回访。

  夏,晋荀首如齐逆女,故宣伯餫诸谷。

  夏天,晋国的荀首前往齐国为晋景公迎娶齐女,因此鲁国的叔孙侨如在谷地为他们赠送食物。

  梁山崩,晋侯以传召伯宗。伯宗辟重,曰:“辟传!”重人曰:“待我,不如捷之速也。”问其所,曰:“绛人也。”问绛事焉,曰:“梁山崩,将召伯宗谋 之。”问:“将若之何?”曰:“山有朽壤而崩,可若何?国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为之不举,降服,乘缦,彻乐,出次,祝币,史辞以礼焉。其如此而已,虽伯 宗若之何?”伯宗请见之,不可。遂以告而从之。

  梁山崩塌,晋景公用驿车召见伯宗。伯宗令一辆载重车给他让路,说:“给驿车让路!”押送重车的人说:“等我避开让道,不如走捷径来得快。”伯宗问他是哪里人,回答说:“晋郡绎城人。”又问他绎城的情况,他说:“梁山崩塌,国君要召回伯宗研究对策。”伯宗又问:“应该怎样对待这件事?”回答说:“山因为有腐朽的土质而崩塌,又能有什么办法?国家以山川为主体,因此一旦有山崩塌河流枯竭的事,国君就应减膳斋戒,穿素服,乘坐没有彩饰的车子,不奏音乐,离开寝宫外出居住,给神灵,由祝史宣读祭文祭祀山川神灵。如此而已,即使伯宗回去,他又能怎么样呢?”伯宗请他去见晋景公,他不肯去。于是伯宗把他的话告诉了景公,景公听从了他的意见。

  许灵公愬郑伯于楚。六月,郑悼公如楚,讼,不胜。楚人执皇戌及子国。故郑伯归,使公子偃请成于晋。秋八月,郑伯及晋赵同盟于垂棘。

  许灵公到楚国控告郑悼公。六月,郑悼公到楚国争辩是非,结果败诉。楚国人于是囚禁了郑国的皇戌和子国。因此郑悼公回国后,便派公子偃到晋国请求和好。秋天八月,郑悼公和晋国的赵同在垂流结盟。

  宋公子围龟为质于楚而还,华元享之。请鼓噪以出,鼓噪以复入,曰:“习功华氏。”宋公杀之。

  宋国的公子围龟在楚国当人质,回到宋国后,华元设宴招待他。但他要求击鼓呼叫从华元家出来,又击鼓呼叫着再进华元家,并说:“我这是演习攻打华氏。”于是宋共公杀了他。

  冬,同盟于虫牢,郑服也。

  冬天,成公和晋景公、齐顷公、宋共公、卫定公、郑悼公、曹宣公、邾子、杞伯在郑国的虫牢举行盟会,这次盟会是因为郑国归顺晋国而举行的。

  诸侯谋复会,宋公使向为人辞以子灵之难。

  诸侯国商量再举行一次盟会,宋共公派向为人前来报告国内发生了子灵事件,表示不能参加盟会。

  十一月十二日,周定王去世。

  十一月己酉,定王崩。

  成公六年

  六年春王正月,公至自会。二月辛巳,立武宫。取鄟。卫孙良夫帅师侵宋。夏六月,邾子来朝。公孙婴齐如晋。壬申,郑伯费卒。秋,仲孙蔑、叔孙侨如帅师侵宋。楚公子婴齐帅师伐郑。冬,季孙行父如晋。晋栾书帅师救郑。

  成公六年春天,周历正月,成公从会盟地回国。二月十六日,建立了武官。攻:了部国。卫国的孙良夫率军攻打宋国。夏天六月,邾子前来朝见。公孙婴齐前往国。九日,郑悼公去世。秋天,仲孙蔑、叔孙侨如率军攻打宋国。楚国公子婴齐率军攻打郑国。冬天,季孙行父前往晋国。晋国的栾书率军救援郑国。

  六年春,郑伯如晋拜成,子游相,授玉于东楹之东。士贞伯曰:“郑伯其死乎?自弃也已!视流而行速,不安其位,宜不能久。”

  鲁成公六年春天,郑悼公前往晋国感谢晋国同意和好,子游担任礼相。郑悼公本应在东西两楹之间行授玉之礼,却走到东楹的东边行礼。士贞伯说:“郑悼公恐怕快死了吧!他自己不尊重自己。目光游移不定,走路过快,他在君位上不能安定,大概不长久了。”

  二月,季文子以鞌之功立武宫,非礼也。听于人以救其难,不可以立武。立武由己,非由人也。

  二月,季文子因为鞌之战的胜利而建立了武官,这是不合礼法的。依靠别人的力量来解救自己的灾难,不能建立武官。建立武宫必须是由自己的力量取得胜利,而不是由别人。

  取鄟,言易也。

  攻取了鄟国,《春秋》这样记载,是说这次行动完成得很容易。

  三月,晋伯宗、夏阳说,卫孙良夫、宁相,郑人,伊、洛之戎,陆浑蛮氏侵宋,以其辞会也。师于针,卫人不保。说欲袭卫,曰:“虽不可入,多俘而归,有罪不及死。”伯宗曰:“不可。卫唯信晋,故师在其郊而不设备。若袭之,是弃信也。虽多卫俘,而晋无信,何以求诸侯?”乃止,师还,卫人登陴。

  三月,晋国的伯宗、夏阳说、卫国的孙良夫、宁湘、郑国人以及伊雒之戎、陆浑、蛮氏等联合攻打宋国,因为宋国去年拒绝参加虫牢会盟。联军驻扎在卫国的鍼地,卫国人没有设防。夏阳说想偷袭卫国,他说: “即使不能攻入卫国国都,但多抓些俘虏回去,就是有罪也还不至于被处死。”伯宗说:“不能这样。卫国正因为信任晋国,所以我们军队驻扎在他们郊外,他们也不防备。如果偷袭卫国,这是背弃。虽然多获了卫国俘虏,但晋国却因此而丧失信义,又怎么能得到诸侯的拥戴?”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晋军开拔返回,卫国人才登上城墙。

  晋人谋去故绛。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饶而近盬,国利君乐,不可失也。”韩献子将新中军,且为仆大夫。公揖而入。献子从。公立于寝庭,谓献 子曰:“何如?”对曰:“不可。郇瑕氏土薄水浅,其恶易覯。易覯则民愁,民愁则垫隘,于是乎有沉溺重膇之疾。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浍以流 其恶,且民从教,十世之利也。夫山、泽、林、盬,国之宝也。国饶,则民骄佚。近宝,公室乃贫,不可谓乐。”公说,从之。夏四月丁丑,晋迁于新田。

  晋国人打算将都城迁离故绛。大夫们都说:“一定要迁到郇、瑕氏的某个地方,那里土地肥沃,又离盐池很近,对国家有利,君王也快乐,不能放弃这个好地方。”此时韩献子掌管新中军,又兼任仆大夫。晋景公向群臣答礼后退入路门,韩献子跟在他后面。射韩献子说: “怎么样?”韩献子回答说:“不行。郇、瑕之地土质贫瘠,又缺少水源,容易积聚肮脏之物。肮脏之物容易积聚,百姓就忧愁,百姓忧愁,身体就会疲弱不堪,因此就会滋生风湿和脚肿的疾病。不如迁往新田,那里土地肥沃,水源丰富,居住在那里不会生病,又有汾水和浍水冲各种肮脏之物,而且那里的百姓服从教化,这是关系到国家千秋万代的根本利益。大山、沼泽、森林、盐地,是国家的宝藏。国家富饶,百姓就会骄淫,靠近宝藏之地,公室将因此而贫乏,这不能说是君王的快乐。”景公很高兴,听从了韩献子的意见。夏天四月十三日,晋国迁都到新田。

  六月,郑悼公卒。

  六月,郑悼公去世。

  子叔声伯如晋。命伐宋。

  子叔声伯前往晋国。晋国命令鲁国攻打宋国。

  秋,孟献子、叔孙宣伯侵宋,晋命也。

  秋天,孟献子和叔孙宣伯攻打宋国,这是执行晋国的命令。

  楚子重伐郑,郑从晋故也。

  楚国的子重攻打郑国,这是因为郑国又归顺晋国的缘故。

  冬,季文子如晋,贺迁也。

  冬天,季文子前往晋国,祝贺晋国迁都。

  晋栾书救郑,与楚师遇于绕角。楚师还,晋师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师救蔡,御诸桑隧。赵同、赵括欲战,请于武子,武子将许之。知庄子、范 文子、韩献子谏曰:“不可。吾来救郑,楚师去我,吾遂至于此,是迁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师,战必不克。虽克,不令。成师以出,而败楚之二县,何荣之有 焉?若不能败,为辱已甚,不如还也。”乃遂还。

  晋国的栾书救援郑国,与楚军在绕角相遇。楚军撤退回国,晋军便攻打蔡国。楚国的公子申、公子成率领申地、息地的军队救援蔡国,在桑隧抵抗晋军。赵同、赵括想出战,向栾书请示,栾书准备同意。苟首、士燮和韩厥劝阻说:“不行。我们前来救援郑国,楚军离开了我们,我们才到达这里,这实际上是转移了杀戮对象。杀戮没有结束,又激怒了楚军,这样出战必定失败。即使取胜,也不一定是好事。出动大军,而仅仅击败楚国两个县,又有什么荣耀呢?如果不能击败他们,那么我们蒙受的耻辱就太大了,不如回去吧。”于是晋军就回国了。

  于是,军帅之欲战者众,或谓栾武子曰:“圣人与众同欲,是以济事。子盍从众?子为大政,将酌于民者也。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战者,三人而已。欲战者可 谓众矣。《商书》曰:‘三人占,从二人。’众故也。”武子曰:“善钧,从众。夫善,众之主也。三卿为主,可谓众矣。从之,不亦可乎?”

  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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