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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宣公

春秋左传

  宣公

  宣公元年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公子遂如齐逆女。三月,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夏,季孙行父如齐。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公会齐侯于平州。公子遂如齐。六月,齐人取 济西田。秋,邾子来朝。楚子、郑人侵陈,遂侵宋。晋赵盾帅师救陈。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会晋师于棐林,伐郑。冬,晋赵穿帅师侵崇。晋人、宋人伐郑。

  元年春天,周历正月,宣公即位。公子遂到齐国去迎接齐女。三月,遂带着人妇姜从齐国回到鲁国。夏天,季孙行父到齐国去。晋国把大夫胥甲父放逐到卫国,宣公在平州会见了齐侯。公子遂去到齐国。六月,齐国人得到了济水以西的土地。秋天,邾子来到鲁国朝见宣公。楚王、郑国人侵犯陈国,又侵犯宋国。晋国赵盾率领军队救援陈国。宋公、陈侯、卫侯、曹伯在棐林与晋国军队会合,攻打郑国。冬天,晋国赵穿率领军队侵犯崇国。晋国人、宋国人攻打郑国。

  元年春,王正月,公子遂如齐逆女,尊君命也。三月,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尊夫人也。

  元年春天,周历正月,公子遂到齐国去迎接齐女,是由于尊重国君的命令。三月,遂带着夫人妇姜从齐国回国,是由于尊重夫人。

  夏,季文子如齐,纳赂以请会。

  夏天,季文子到齐国,进献财礼来请求参加盟会。

  晋人讨不用命者,放胥甲父于卫,而立胥克。先辛奔齐。

  晋国人惩罚不肯卖命的人,放逐胥甲父到卫国,而立胥克。先辛逃到齐国。

  会于平州,以定公位。东门襄仲如齐拜成。

  宣公与齐侯在平州会盟,以此来确定宣公的合法君位。

  六月,齐人取济西之田,为立公故,以赂齐也。

  六月,齐国人得到了济水以西的土地,这是为了确立宣公的合法君位,而以此答谢齐国。

  宋人之弑昭公也,晋荀林父以诸侯之师伐宋,宋及晋平,宋文公受盟于晋。又会诸侯于扈,将为鲁讨齐,皆取赂而还。郑穆公曰:“晋不足与也。”遂受盟于楚。陈共公之卒,楚人不礼焉。陈灵公受盟于晋。

  宋国人杀死了昭公,晋国的荀林父率领诸侯的军队讨伐宋国,宋国和晋国讲和,宋文公在晋国接受了盟约。又在扈地会合诸侯,将要为鲁国讨伐齐国。两次都得到了财礼便班师回国。郑穆公说:“晋国不值得与它交往。”就在楚国接受盟约。陈共公死了,楚国不行诸侯国之间互相吊丧的礼仪。陈灵公在晋国接受盟约。

  秋,楚子侵陈,遂侵宋。晋赵盾帅师救陈、宋。会于棐林,以伐郑也。楚蒍贾救郑,遇于北林。囚晋解扬,晋人乃还。

  秋天,楚王侵袭陈国,又乘机侵袭宋国。晋国赵盾率领军队救援陈国、宋国。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与晋军在柒林会合,攻打郑国。楚国劳贾救援郑国,与晋军在北林相遇,俘虏了晋国的解扬。晋军就回国了。

  晋欲求成于秦,赵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冬,赵穿侵崇,秦弗与成。

  晋国想要与秦国修好讲和。赵穿说:“我们侵袭崇国,秦国为崇国担忧,一定救援崇国。我们以此与秦国求和。”冬天,赵穿侵袭崇国。秦国不与晋国讲和。

  晋人伐郑,以报北林之役。于是,晋侯侈,赵宣子为政,骤谏而不入,故不竞于楚。

  晋军攻打郑国,来报复北林的那次战役。这时晋侯奢侈,赵宣子执政,屡次劝谏都不听,所以不能与楚国相争。

  宣公二年

  二年春王二月壬子,宋华元帅师及郑公子归生帅师,战于大棘,宋师败绩,获宋华元。秦师伐晋。夏,晋人、宋人、卫人、陈人侵郑。秋九月乙丑,晋赵盾弑其君夷皋。冬十月乙亥,天王崩。

  宣公二年春天,周历二月壬子,宋国的华元和郑国的公子归生各率兵在大棘作战。宋军大败,宋国的华元被俘获。秦军讨伐晋国。夏天,晋国人、宋国人、卫国人和陈国人人侵郑国。秋天九月二十六日,晋国的赵盾谋杀了他的国君夷卑。冬天十月六日,周匡王去世。

  二年春,郑公子归生受命于楚,伐宋。宋华元、乐吕御之。二月壬子,战于大棘,宋师败绩,囚华元,获乐吕,及甲车四百六十乘,俘二百五十人,馘百人。

  二年春天,郑国的公子归生受楚国的命令攻打楚国。宋国的华元、乐吕奉命抵御。二月壬子,在大棘交战,宋军大败。郑国生擒了华元,得到了乐吕的尸首,缴获兵车四百六十辆,俘虏二百五十人,割了死俘的一百只耳朵。

  狂狡辂郑人,郑人入于井,倒戟而出之,获狂狡。君子曰:“失礼违命,宜其为禽也。戎,昭果毅以听之之谓礼,杀敌为果,致果为毅。易之,戮也。”

  狂狡迎战郑国人,有个郑国人躲到井里。狂狡把戟柄给他想拉他出来,那个人 -出来后反而俘获了狂狡。君子说:“违背作战规律和命令,活该他被擒获。战争,显示果敢坚毅而听从命令叫做礼。杀死敌人就是果敢,达到果敢就是坚毅。反之,就要被杀。”

  将战,华元杀羊食士,其御羊斟不与。及战,曰:“畴昔之羊,子为政,今日之事,我为政。”与入郑师,故败。君子谓:“羊斟非人也,以其私憾,败国殄民。于是刑孰大焉。《诗》所谓‘人之无良’者,其羊斟之谓乎,残民以逞。”

  当宋、郑两军准备交战时,华元杀羊犒劳士兵,却不给他的驾车人羊斟吃。等到战斗开始,羊斟说:“前天的羊,是你做主,今天的战斗,可由我做主。”于是羊载着华元驰入郑军,所以战败。君子认为羊斟不是人,因个人私仇,而使国家战败百姓受害,还有比这更大的罪行吗?《诗》所说的“没有良好品行的人”,大概说的就是羊斟吧!以残害百姓来发泄自己的私愤。

  宋人以兵车百乘、文马百驷以赎华元于郑。半入,华元逃归,立于门外,告而入。见叔佯,曰:“子之马然也。”对曰:“非马也,其人也。”既合而来奔。

  宋国人用一百辆兵车和四百匹毛色漂亮的马向郑国赎取华元。赎物送去一半,华元逃回来了,他站在都门外,通报身份后进了城。见到羊斟,说:“你的马不听使唤才闯入敌阵的吗?”羊斟回答说:“不是马的缘故,而是人。”说完就逃奔到了鲁国。

  宋城,华元为植,巡功。城者讴曰:“睅其目,皤其腹,弃甲而复。于思于思,弃甲复来。”使其骖乘谓之曰:“牛则有皮,犀兕尚多,弃甲则那?”役人曰:“从其有皮,丹漆若何?”华元曰:“去之,夫其口众我寡。”

  宋国修筑城池,华元为负责人,巡视工程。筑城人歌唱道:“瞪着大眼睛,挺着大肚皮,丢盔弃甲而回。胡须长满腮,丢盔弃甲跑回来。”华元派他的陪乘回答说:“有牛就有皮,犀牛还有很多,丢盔弃甲又有什么关系?”筑城的人说:“即使有牛皮,又到哪里找丹漆?”华元说:“离开他们,他们人多口众,我们人少。”

  秦师伐晋,以报崇也,遂围焦。夏,晋赵盾救焦,遂自阴地,及诸侯之师侵郑,以报大棘之役。

  秦军讨伐晋国,以报崇地一战之仇,于是包围了晋国的焦地。夏天,晋国赵盾援救焦地,便从阴地出发,与诸侯的军队入侵郑国,以报大棘一战之仇。

  楚斗椒救郑,曰:“能欲诸侯而恶其难乎?”遂次于郑以待晋师。赵盾曰:“彼宗竞于楚,殆将毙矣。姑益其疾。”乃去之。

  楚国的斗椒救援郑国,说:“岂能又想称霸诸侯,而又置他们的危难于不顾呢?”于是楚军驻扎在郑国,等待晋军。赵盾说:“斗椒他们的若敖氏族在楚国一直很强盛。大概就要垮台了。姑且加剧他们自以为是的毛病吧。”于是率军离开了郑国。

  晋灵公不君:厚敛以雕墙;从台上弹人,而观其辟丸也;宰夫肠熊蹯不熟,杀之,置诸畚,使妇人载以过朝。赵盾、士季见其手,问其故,而患之。将谏,士季 曰:“谏而不入,则莫之继也。会请先,不入则子继之。”三进,及溜,而后视之。曰:“吾知所过矣,将改之。”稽首而对曰:“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 焉。《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夫如是,则能补过者鲜矣。君能有终,则社稷之固也,岂唯群臣赖之。又曰:‘衮职有阙,惟仲山甫补之。’能补过也。 君能补过,兖不废矣。”

  晋灵公不守为君之道,横征暴敛,用来装饰宫墙,从台上用弹弓击人而观看他们躲避弹丸。厨师没把熊掌煮烂,便杀了他,把他放在畚箕里,让宫女顶在头上从朝廷走过。赵盾、士季看见了尸体的手,询问缘故,以此为忧,准备入宫进谏。士季说:“如果我们俩人一同进谏,不被采纳,就没有人再继续进谏了。让我先谏,君王不接受,你再接着进谏。”士季一连行礼三次,直到屋檐下,灵公才抬头看他。说:“我知道自己所犯的错误了,打算改正。”士季叩头回答说:“一个人谁无过错?犯了错误能改正,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诗》说:‘做事往往容易有一个好的开而难得有一个好的结尾。’如果像这样,那么能改正过错的人就很少了。君王若能有始有终,那就是国家的保障了,难道仅仅是我们臣子依靠它。又说:‘天子的礼服有了破损,仲山甫把它补好’这是说仲山甫能弥补天子的过错。君王能弥补过错,君位就不会废弃了。”

  犹不改。宣子骤谏,公患之,使鉏麑贼之。晨往,寝门辟矣,盛服将朝,尚早,坐而假寐。麑退,叹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 之主,不忠。弃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触槐而死。

  晋灵公还是不改正。赵盾屡次劝谏,灵公厌恶他,便派鉏麑去刺杀他。鉏麑早晨潜入赵宅,赵盾的卧房门已经开了,赵盾穿戴整齐准备上朝,时间还早,‘正坐着打瞌睡。鉏麑退了出来,感叹地说:“不忘恭敬,他是百姓的主人。刺杀百姓的主人,就是不忠;而违背国君的命令,就是不信。只要具备这两条中的一条,都不如死了的好。”便撞在槐树上死了。

  秋九月,晋侯饮赵盾酒,伏甲将攻之。其右提弥明知之,趋登曰:“臣侍君宴,过三爵,非礼也。”遂扶以下,公嗾夫獒焉。明搏而杀之。盾曰:“弃人用犬,虽猛何为。”斗且出,提弥明死之。

  秋天九月,晋灵公请赵盾喝酒,埋伏甲士准备袭杀他。他的车右提弥明察觉了这个阴谋,快步登上殿堂说:“臣子侍奉君主饮酒,超过三杯,就不合礼仪。”说完k便扶赵盾下殿。灵公嗾使猛狗扑向他们,提弥明与狗搏斗,杀死了它。赵盾说:留“不用人而用狗,狗虽凶猛,又有什么用呢?”二人边与甲士搏斗边向外退出,提弥明在搏斗中死去。

  初,宣子田于首山,舍于翳桑,见灵辄饿,问其病。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问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否,今近焉,请以遗之。”使尽 之,而为之箪食与肉,置诸橐以与之。既而与为公介,倒戟以御公徒,而免之。问何故。对曰:“翳桑之饿人也。”问其名居,不告而退,遂自亡也。

  当初,赵盾在首阳山打猎,在翳桑住宿。看见灵辄饿得厉害,问他有什么病。舜灵辄说: “三天没吃东西了。”赵盾给他食物吃,灵辄留下一半。问他是为什么,他说:“为人奴仆三年了,不知母亲还在不在人世,现快到家了,请允许我把这一半送、给她。”赵盾叫他把食物吃完,又准备了一篮饭和肉,装在袋子里送他。不久灵辄参加禁卫军做了灵公的甲士,这次灵辄掉过兵器来抵灵公的甲士,才使赵盾免于祸难。赵盾问他什么缘故。灵辄回答受就是翳桑那个挨饿的人。“赵盾问他的姓名和住址,他不通报就走了,自己逃亡去了。

  乙丑,赵穿攻灵公于桃园。宣子未出山而复。大史书曰:“赵盾弑其君。”以示于朝。宣子曰:“不然。”对曰:“子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讨贼,非子而 谁?”宣子曰:“乌呼,‘我之怀矣,自诒伊戚’,其我之谓矣!”孔子曰:“董孤,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赵宣子,古之良大夫也,为法受恶。惜也,越竟乃免。”

  九月二十六日,赵穿在桃园击杀了晋灵公。此时赵盾逃亡还没走出晋国国境,听说这一消息后就回来了。太史董狐记载这件事为“赵盾弑其君”,并拿到朝廷上让众人。赵盾说:“不是这样的。”董狐回答说:“你是正卿,逃亡还未出国境,回来后又不惩罚杀死国君的凶手,那么凶手不是你又是谁呢?”赵盾感叹说:“天啊!《诗》说:‘因为我眷恋祖国,反而给自己带来灾祸。’这大概就是说的我吧!”孔子对此评论说: “董狐是古代优秀的史官,他不隐讳事实,秉笔直书。赵盾是古代一位优秀的大夫,他因为史官的法度而蒙受恶名,真是可惜,如果他当时走出了国境,这个恶名就可以避免了。”

  宣子使赵穿逆公子黑臀于周而立之。壬申,朝于武宫。

  赵盾派赵穿从周王朝迎接公子黑臀回国,立为国君。十月三日,公子黑臀到晋武公的庙中拜祭。

  初,丽姬之乱,诅无畜群公子,自是晋无公族。及成公即位,乃宦卿之适子而为之田,以为公族,又宦其余子亦为余子,其庶子为公行。晋于是有公族、余子、公行。

  当初,骊姬乱政时,曾在家庙内诅咒,不许收留公子们,从此晋国没有了公族这一官职。到成公即位后,就把这一官职授给卿的嫡子,并分给他们田地,让他们做公族大夫。又把余子的官职授给卿的其他嫡出之子,把公行之职授给卿的庶出之子。晋国从此又有了公族、余子、公行之职。

  赵盾请以括为公族,曰:“君姬氏之爱子也。微君姬氏,则臣狄人也。”公许之。冬,赵盾为旄车之族。使屏季以其故族为公族大夫。

  赵盾请求让赵括担任公族,说:“赵括是赵姬的爱子。如果没有赵姬,那么我早就成了狄人了。”成公同意了赵盾的请求。冬天,赵盾成为掌管旄车的余子,让赵括统率他的旧族成为公族大夫。

  宣公三年

  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伤,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犹三望。葬匡王。楚子伐陆浑之戎。夏,楚人侵郑。秋,赤狄侵齐。宋师围曹。冬十月丙戌。郑伯兰卒。葬郑穆公。

  鲁宣公三年春天,周历正月,准备举行郊祭。用于祭礼的牛,口受了伤,于是 1鬻另择牛再卜问吉凶。另择之牛又死了,于是取消了郊祭。但还是举行了祭东海、泰山与淮水的望祭。安葬周匡王。楚庄王讨伐陆浑戎人。夏天,楚国人入侵郑国。秋天,赤狄侵犯齐国。宋军包围了曹国。冬天十月二十三日,郑穆公去世。安葬郑穆公。

  三年春,不郊而望,皆非礼也。望,郊之属也。不郊亦无望,可也。

  鲁宣公三年春天,没有举行郊祭却举行了望祭,这都不合乎礼法。望祭是郊祭的一种。既然不举行郊祭,也就不可以举行望祭。

  晋侯伐郑,及郔。郑及晋平,士会入盟。

  晋成公攻打郑国,到达郔地。郑国和晋国讲和,晋国的士会到郑国订立盟约。

  楚子伐陆浑之戎,遂至于洛,观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对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 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两,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迁于商,载祀六百。商纣暴虐,鼎 迁于周。德之休明,虽小,重也。其奸回昏乱,虽大,轻也。天祚明德,有所厎止。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 轻重,未可问也。”

  楚庄王攻打陆浑戎人,于是到达洛水,在周王朝疆域内陈兵示威。周定王派王孙满慰劳楚庄王。楚庄王问起九鼎的大小和轻重。王孙满回答说: “得天下在于德而不在于鼎。从前当夏朝实行德政的时候,远方的方国把当地的器物绘制成图,献|给朝廷,九州的长官进贡青铜,夏王铸造了九座鼎并把各种图像铸在鼎上,各种事物都具备在上面了,让百姓认识各种鬼神妖怪。所以百姓进入川泽山林,不会遇到不利的事情。山魔石怪也不可能碰到,因此能上下协力同心,享受上天的福佑。夏桀昏庸,九鼎移到商朝,达六百年之久。商纣王暴虐无道,九鼎又移到了周朝。如果德政美好,鼎虽然小,也是很重的。如果奸邪昏乱,即使鼎大,也是轻的。上天赐福给有德之君,也是有限度的。成王把九鼎安置在郏酈,占卜的结果是传世三十代,享国七百年,这是上天的旨意。周王朝的德行虽然衰亡,但天的旨意还未改变,九鼎的轻重,是不能间的。”

  夏,楚人侵郑,郑即晋故也。

  夏天,楚国人攻打郑国,这是因为郑国与晋国重归于好的缘故。

  宋文公即位三年,杀母弟须及昭公子。武氏之谋也,使戴、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马子伯之馆。尽逐武、穆之族。武、穆之族以曹师伐宋。秋,宋师围曹,报武氏之乱也。

  宋文公即位后第三年,杀了同母弟弟公子须和昭公的儿子,公子须和昭公的儿子发动叛乱,这都是武氏的策划。文公派遣戴氏、桓氏的族人到司马子伯的客馆里攻打武氏,把武氏、穆氏的族人全部驱逐出国。武氏、穆氏家族后来领着曹国军队攻打宋国。秋天,宋军包围了曹国,这是报复曹国支持武氏之乱的行为。

  冬,郑穆公卒。

  冬天,郑穆公去世。

  初,郑文公有贱妾曰燕姞,梦天使与己兰,曰:“余为伯鯈。余,而祖也,以是为而子。以兰有国香,人服媚之如是。”既而文公见之,与之兰而御之。辞曰:“妾不才,幸而有子,将不信,敢征兰乎。”公曰:“诺。”生穆公,名之曰兰。

  当初,郑文公有一个地位卑贱的小老婆叫燕姑,她梦见天使送给她兰草,说:“我是伯修,是你的祖先,你把兰草作为你的儿子。因为兰草最香,佩带着它,人们就会像爱它一样地爱你。”不久文公见到燕姑,给她兰草并让她侍寝。燕姑对文公说:“妾地位低下,侥幸怀了孩子。如果别人不相信,能请您以兰草作为信物吗?”文公说:“好。”燕姑生了穆公,就取名叫兰。

  文公报郑子之妃,曰陈妫,生子华、子臧。子臧得罪而出。诱子华而杀之南里,使盗杀子臧于陈、宋之间。又娶于江,生公子士。朝于楚,楚人鸩之,及叶而 死。又娶于苏,生子瑕、子俞弥。俞弥早卒。泄驾恶瑕,文公亦恶之,故不立也。公逐群公子,公子兰奔晋,从晋文公伐郑。

  文公与叔父子仪的妃子陈妾奸淫,生了子华、子臧。子臧因犯罪而逃出了郑国。文公在南里诱杀了子华,指使盗匪在陈、宋两国交界处杀死了子臧。文公又从江国娶妻,生了公子士。公子士到楚国朝见,楚国人用毒酒毒害他,他走到叶地就死了。艾公又从苏国娶妻,生了子瑕、子俞弥。子俞弥死得早。泄驾厌恶子瑕,文公也讨厌他,所以未立他为太子。文公驱逐公子们,公子兰逃亡到了晋国,曾跟随晋文公攻打郑国。

  石癸曰:“吾闻姬、姞耦,其子孙必 蕃。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今公子兰,姞甥也。天或启之,必将为君,其后必蕃,先纳之可以亢宠。”与孔将锄、侯宣多纳之,盟于大宫而立之。以与晋平。

  石癸说:“我听说姬、姑两姓婚配,他们的子孙一定繁衍众多。姑,就是吉利1之人,后稷的嫡妻就是姑姓。如今公子兰是姑姓的外甥,上天某一天开导他,他必将成为国君,他的后代一定繁衍,如果先把他接回来立为国君,我们就可以保持宠幸地位。”于是石癸就和孔将钮、侯宣多把公子兰接回国,在祖庙里盟誓后立他为国君,并以此与晋国讲和。

  穆公有疾,曰:“兰死,吾其死乎,吾所以生也。”刈兰而卒。

  穆公有病,说:“如果兰草死了,我大概也要死了,它是我生命的保障。”割掉了兰草,郑穆公就去世了。

  宣公四年

  四年春王正月,公及齐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秦伯稻卒。夏六月乙酉,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赤狄侵齐。秋,公如齐。公至自齐。冬,楚子伐郑。

  宣公四年春天,周历正月,宣公和齐惠公出面调停让莒国和郯国和好,莒国人不同意。宣公率军攻打莒国,夺取了向地。秦共公去世。夏天六月二十六日,郑国的公子归生杀了他的国君灵公。赤狄侵犯齐国。秋天,宣公去齐国。宣公从齐国回国后到祖庙祭告。冬天,楚庄王攻打郑国。

  四年春,公及齐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非礼也。平国以礼不以乱,伐而不治,乱也。以乱平乱,何治之有?无治,何以行礼?

  鲁宣公四年春天,宣公与齐惠公出面调停莒国和郯国的矛盾,苗圃人不同意。宣公便率军讨伐莒国,夺取了向地,这是不合礼法的。平息两国之间的矛盾,应依据礼法,而不应凭借战乱,讨伐而引起不安定,这就是战乱。以战乱平息战乱,还什么安定?没有安定,凭什么来实行礼法?

  楚人献鼋于郑灵公。公子宋与子家将见。子公之食指动,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尝异味。”及入,宰夫将解鼋,相视而笑。公问之,子家以告,及食 大夫鼋,召子公而弗与也。子公怒,染指于鼎,尝之而出。公怒,欲杀子公。子公与子家谋先。子家曰:“畜老,犹惮杀之,而况君乎?”反谮子家,子家惧而从 之。夏,弑灵公。书曰:“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权不足也。君子曰:“仁而不武,无能达也。”凡弑君,称君,君无道也;称臣,臣之罪也。

  楚国人献给郑灵公一只鳖。公子宋和子家准备进宫朝见,公子宋的食指自己动了一下,把它给子家看,说:“以往我发生这种情况,一定能品尝到奇异美味。”当二人进宫后,只见厨师正准备切割鳖肉,二人相视而笑。灵公问他们为什么笑,子家就把进宫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等到让大夫们吃鳖的时候,灵公把公子宋召来而偏不给他吃。公子宋很愤怒,把手指伸到鼎锅里蘸了一下,尝了鳖味就出宫了。灵公对此也很气愤,想杀掉公子宋。

  郑人立子良,辞曰:“以贤则去疾不足,以顺则公子坚长。”乃立襄公。襄公将去穆氏,而舍子良。子良不可,曰:“穆氏宜存,则固愿也。若将亡之,则亦皆亡,去疾何为?”乃舍之,皆为大夫。

  公子宋与子家谋划先下手。子家说:“畜牲老了,人们还不忍心杀它们,何况是国君呢?”公子宋反过来在灵公面前诬陷子家,子家因为害怕,只好听从公子宋。夏天,二人杀了郑灵公。《春秋》记载说“郑国公子归生杀了他的国君灵公”,这是于公子归生权力不足的缘故。君子说:“只有仁爱而没有勇武,是不可能达到仁爱之道的。”凡是杀了国君,如果只写国君的名字,说明国君无道;如果写了臣子名字,说明是臣子的罪过。郑国人要立子良为国君,子良推辞说:“以贤能而论,那么我去疾是不够的,以长幼顺序而论,那么公子坚比我 卜年长。”于是立了公子坚,即襄公。襄公准备驱逐他的兄弟们,而赦免子良一人。子良认为不可,说:“穆公的‘后代应该留下来,这是我本来的愿望。如果要使他们逃亡国外,那么也应该都蓀逃亡,我为什么单独留下?”襄公于是赦免了所有的兄弟,让他们都做了大夫。

  初,楚司马子良生子越椒,子文曰:“必杀之。是子也,熊虎之状,而豺狼之声,弗杀,必灭若敖氏矣。谚曰:‘狼子野心。’是乃狼也,其可畜乎?”子良不 可。子文以为大戚,及将死,聚其族,曰:“椒也知政,乃速行矣,无及于难。”且泣曰:“鬼犹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馁而!”

  当初,楚国的司马子良生了子越椒。他的哥哥令尹子文说:“一定要杀掉他。这个孩子样子像熊虎,而声音像豺狼,不杀掉,一定会导致若敖氏家族的灭亡。谚语说:‘豺狼的儿子具有野心。’这个孩子就是一条狼,难道可以养着他吗?”子良不同意杀掉。子文对此十分忧虑。文临死之时,他把族人召集在一起盞说:“如果子越椒掌握了政权,你们就赶国,以免遭到灾难。”又哭着说:“鬼如果也需要求食,那么若敖氏的鬼神,不是要挨饿了吗?”

  及令尹子文卒,斗般为令尹,子越为司马。蒍贾为工正,谮子扬而杀之,子越为令尹,己为司马。子越又恶之,乃以若敖氏之族圄伯嬴于轑阳而杀之,遂处烝野,将攻王。王以三王之子为质焉,弗受。

  等到令尹子文去世,他的儿子斗般做了令尹,子越椒做了司马,蒍贾做了工正。蒍贾为了讨好子越椒而在楚王面前诬陷斗般,并杀害了他。于是子越椒任令尹,蒍贾自己做了司马。不久,子越椒又讨厌蒍贾,就率领若敖氏族人把药贾囚禁在辕阳并杀了他,于是子越椒驻扎熏野,准备攻打楚王。楚王以文王、成王、穆王的子孙为人质送给他,不接受。

  师于漳澨。秋七月戊戌,楚子与若敖氏战于皋浒。伯棼射王,汰辀,及鼓跗,著于丁宁。又射汰辀,以贯笠毂。师惧,退。王使巡师曰:“吾先君文王克息,获三矢焉。伯棼窃其二,尽于是矣。”鼓而进之,遂灭若敖氏。

  于是楚王在漳溢发兵。秋天七月九日,楚庄王和若敖氏在皋浒作战。子越椒用箭射王,箭矢飞过车辕,穿过鼓架,射中了铜钲。又射一箭,飞过车辕,穿透了车盖上木毂。楚王的军队十分害怕,往后退却。楚王派人在军中巡视,对士兵们说:“我们的先君文王战胜息国时,缴获了三支利箭,子越椒偷去了其中的两支,这两支箭在这里被他用完了。”击鼓而进军,于是消灭了若敖氏。

  初,若敖娶于云阝,生斗伯比。若敖卒,从其母畜于云阝,淫于云阝子之女,生子文焉。云阝夫人使弃诸梦中,虎乳之。云阝子田,见之,惧而归,以告,遂使 收之。楚人谓乳谷,谓虎於菟,故命之曰斗谷於菟。以其女妻伯比,实为令尹子文。其孙箴尹克黄使于齐,还,及宋,闻乱。其人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 “弃君之命,独谁受之?君,天也,天可逃乎?”遂归,复命而自拘于司败。王思子文之治楚国也,曰:“子文无后,何以劝善?”使复其所,改命曰生。

  当初,若敖从云阝国娶妻,生了斗伯比。若敖去世后,斗伯比跟着母亲生活在云阝国,与云阝国国君的女儿私通,生下了子文。云阝夫人派人把子文扔到云梦泽中,有一只老虎给他喂奶。云阝子打猎,看到了这一情景,恐惧而归,夫人把实情告诉了他,子就让人收养了他。楚国人称奶为“穀”,称虎为“於菟”,因此给子文起名“斗穀於菟”。 云阝子把他的女儿嫁给斗伯比为妻。斗穀於菟就是令尹子文。子文的孙子箴尹克黄出使齐国,回国经过宋国时,听到了子越椒叛乱被杀的消息。随从说:“不能回国了。”克黄说:“背弃国君的使命,还有谁肯收留我呢?国君就是天,天难道可以逃避吗?”于是回到楚国,汇报出使情况,然后主动到司法官那里受囚禁。楚庄王想到子文治理楚国的功绩,说:“如果让子文没有后代,还凭什么来劝人为善呢?”于是让克黄官复原职,更改他的名字为“生”。

  冬,楚子伐郑,郑未服也。

  冬天,楚庄王攻打郑国,因为郑国还没有顺服。

  宣公五年

  五年春,公如齐。夏,公至自齐。秋九月,齐高固来逆叔姬。叔孙得臣卒。冬,齐高固及子叔姬来。楚人伐郑。

  宣公五年春天,宣公前往齐国。夏天,宣公从齐国回来。秋天九月,齐国的高固前来迎娶叔姬。叔孙得臣去世。冬天,齐国高固带着妻子叔姬前来鲁国。楚国人讨伐郑国。

  五年春,公如齐,高固使齐侯止公,请叔姬焉。

  鲁宣公五年春天,宣公前往齐国,高固让齐惠公挽留宣公, 目的是迫使宣公答应将女儿叔姬嫁给他。

  夏,公至自齐,书,过也。

  夏天,宣公从齐国回来,《春秋》记载这件事,是批评宣公的过错。

  秋九月,齐高固来逆女,自为也。故书曰:“逆叔姬。”即自逆也。

  秋天九月,齐国的高固前来迎娶宣公女儿,这是自己为自己。所以《春秋》记载为“逆叔姬”,意思是卿大夫自己为自己迎娶妻子。

  冬,来,反马也。

  冬天,高固和叔姬回到鲁国,这是行“反马”之礼。

  楚子伐郑,陈及楚平。晋荀林父救郑,伐陈。

  楚庄王攻打郑国。陈国和楚国讲和。晋国的荀林父发兵救援郑国,又攻打陈国。

  宣公六年

  六年春,晋赵盾、卫孙免侵陈。夏四月。秋八月,螽。冬十月。

  宣公六年春天,晋国赵盾和卫园孙像倍犯陈围n頁天四月。秋天八月,患虫灾。冬天十月。

  六年春,晋、卫侵陈,陈即楚故也。

  鲁宣公六年春天,晋国和卫国攻打陈国,这是因为陈国亲近楚国的缘故。

  夏,定王使子服求后于齐。

  夏天,周定王派子服到齐国请求娶齐女为王后。

  秋,赤狄伐晋。围怀,及邢丘。晋侯欲伐之。中行桓子曰:“使疾其民,以盈其贯,将可殪也。《周书》曰:‘殪戎殷。’此类之谓也。”

  秋天,赤狄攻打晋国。包围了怀地和邢丘。晋成公想反攻他们。中行桓子说:“让他危害他的百姓,以至恶贯满盈,到时就可以灭绝了。《周书》说‘灭绝大国殷’,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冬,召桓公逆王后于齐。

  冬天,召桓公到齐国迎接王后。

  楚人伐郑,取成而还。

  楚国人攻打郑国,得到郑国求和才回国。

  郑公子曼满与王子伯廖语,欲为卿。伯廖告人曰:“无德而贪,其在《周易》‘丰’之‘离’,弗过之矣。”间一岁,郑人杀之。

  郑国公子曼满对王子伯廖说,他想做卿。伯廖告诉别人,并说:“没有德行而又贪婪,那正好应在《周易》由丰卦变成离卦这一卦象上,不过三年,他必然灭亡。”隔了一年,郑国人杀了公子曼满。

  宣公七年

  七年春,卫侯使孙良夫来盟。夏,公会齐侯伐莱。秋,公至自伐莱。大旱。冬,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于黑壤。

  鲁宣公七年春天,卫成公派遣孙良夫来鲁国结盟。夏天,宣公会合齐惠公讨伐莱国。秋天,宣公从讨伐莱国的战场回国。久旱不雨。冬天,宣公在晋国的黑壤会见晋成公、宋文公、卫成公、郑襄公和曹文公。

  七年春,卫孙桓子来盟,始通,且谋会晋也。

  宣公七年春天,两国开始通好,并且商量和晋国会盟之事。

  夏,公会齐侯伐莱,不与谋也。凡师出,与谋曰及,不与某曰会。

  夏天,宣公会合齐惠公攻打莱国,鲁国事先没有参与策划。凡是出兵,参与策划叫做“及”,没有参与策划叫做“会”。

  赤狄侵晋,取向阴之禾。

  狄侵犯晋国,抢掠了晋国向阴一地的谷子。

  郑及晋平,公子宋之谋也,故相郑伯以会。冬,盟于黑壤,王叔桓公临之,以谋不睦。

  郑国和晋国讲和,这是公子宋的主意,所以公子宋作为郑襄公的礼仪官参与盟会。冬天,在黑壤举行了会盟。周王朝的王叔桓公到会监临,以便商讨对付诸侯之1间可能出现的不和睦的事件。

  晋侯之立也,公不朝焉,又不使大夫聘,晋人止公于会,盟于黄父。公不与盟,以赂免。故黑壤之盟不书,讳之也。

  晋成公即位时,宣公没有前去朝见,又没派大夫去聘问,所以晋国人在会上囚禁了他。在黄父结盟时,宣公没有参加,在送了财礼之后才得以回国。所以《春秋》不记载黑壤之盟,是由于隐讳耻辱的缘故。

  宣公八年

  八年春,公至自会。夏六月,公子遂如齐,至黄乃复。辛巳,有事于大庙,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籥。戊子,夫人赢氏薨。晋师、白狄伐 秦。楚人灭舒蓼。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赢。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城平阳。楚师伐陈。

  宣公八年春天,宣公从会盟地回国。夏天六月,公子遂前往齐国聘问,到达齐国黄地后便因病返回。十六日,在太庙举行谛祭——公子遂死在齐国的垂地。十七日,又祭。祭祀时跳万舞,因卿佐之丧不应作乐,所以用来节舞的籥管并不发声。二十三日,夫人赢氏去世。晋军和白狄进攻秦国。楚国人灭亡了舒蓼。秋天七月甲子,发生了日全食。冬天十月二十六日,安葬我国小君敬赢。下雨,不能安葬。二十七日,太阳正中时才得以安葬。鲁国在平阳筑城。楚军进攻陈国。

  八年春,白狄及晋平。夏,会晋伐秦。晋人获秦谍,杀诸绛市,六日而苏。

  宣公八年春天,白狄和晋国讲和。夏天,白狄联合晋国攻打秦国。晋国人抓获了秦国的一个间谍,在绛城的街市杀掉了他,但六天后又死而复生了。

  有事于大庙,襄仲卒而绎,非礼也。

  鲁国在太庙举行碲祭,襄仲去世后连续祭祀了两天,这是不合礼法的。

  楚为众舒叛,故伐舒蓼,灭之。楚子疆之,及滑汭。盟吴、越而还。

  楚国因为舒姓诸国背叛的缘故而讨伐舒蓼,并灭掉了它。楚庄王重新划定他的疆界,直达滑水的弯曲处,又与吴国、越国结盟后才回国。

  晋胥克有蛊疾,郤缺为政。秋,废胥克。使赵朔佐下军。

  晋国的胥克患了蛊疾,郁缺代替他执政。秋天,免了胥克的职务,派赵朔出任下军副帅。

  冬,葬敬赢。旱,无麻,始用葛茀。雨,不克葬,礼也。礼,卜葬,先远日,辟不怀也。

  冬天,安葬敬赢。因大旱,没有麻,从此开始用葛代替麻做牵引棺材的绳索。下雨,不能安葬,但这是合乎礼法的。根据礼法, 卜占安葬日期,先从远日开始,1这是为了避免不怀念死者的嫌疑。

  城平阳,书,时也。

  鲁国在平阳筑城。《春秋》之所以记载此事,是因其合乎时宜。

  陈及晋平。楚师伐陈,取成而还。

  陈国和晋国讲和。楚军便攻打陈国,直到陈国求和后才回国。

  宣公九年

  九年春王正月,公如齐。公至自齐。夏,仲孙蔑如京师。齐侯伐莱。秋,取根牟。八月,滕子卒。九月,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会于扈。晋荀林父帅师伐陈。辛酉,晋侯黑臀卒于扈。冬十月癸酉,卫侯郑卒。宋人围滕。楚子伐郑。晋郤缺帅师救郑。陈杀其大夫洩冶。

  九年春天,周历正月,宣公前往齐国,又从齐国回国。夏天,孟献子前往王都。齐惠公讨伐莱国。秋天,鲁国占取了根牟国。八月,滕昭公去世。九月,晋成公、宋文公、卫成公、郑襄公、曹文公在扈地会见。晋国的苟林父率领军队攻打陈国。辛酉,晋成公黑臀在扈地去世。冬天十月十五日,卫成公郑去世。宋国人包围了滕国。楚庄王攻打郑国。晋国郃缺率兵援救郑国。陈国杀掉了大夫泄冶。

  九年春,王使来征聘。夏,孟献于聘于周,王以为有礼,厚贿之。

  宣公九年春天,周王使者来鲁国,示意鲁国派使者前往周王朝聘问。夏天,孟献子到周王朝聘问,周王认为他有礼貌,便重赏了他。

  秋,取根牟,言易也。

  秋天,鲁国占取了根牟国。《春秋》记载“取根牟”,说明很容易。

  滕昭公卒。

  滕昭公去世。

  会于扈,讨不睦也。陈侯不会。晋荀林父以诸侯之师伐陈。晋侯卒于扈,乃还。

  晋成公等在扈地会见,是为了研究如何讨伐不顺服晋国的国家。陈灵公没有参加会见。晋国的苟林父便率领诸侯联军攻打陈国。晋成公在扈地去世,于是就撤军回国了。

  冬,宋人围滕,因其丧也。

  冬天,宋国人趁滕国忙于办理滕昭公的丧事之机包围了滕国。

  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通于夏姬,皆衷其礻日服以戏于朝。泄冶谏曰:“公卿宣淫,民无效焉,且闻不令,君其纳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请杀之,公弗禁,遂杀泄冶。孔子曰:“《诗》云:‘民之多辟,无自立辟。’其泄冶之谓乎。”

  陈灵公和孔宁、仪行父与夏姬通奸,都穿着夏姬的内衣在朝廷上嬉戏取乐。泄冶劝谏说:“公卿宣扬淫乱,百姓将无所效法,而且这样名声不好,您就把那内衣收起来吧!”陈灵公说:“我能改正错误。”灵公把这件事告诉了孔宁和仪行父,这两个人请求杀掉泄冶,灵公不加禁止,于是杀掉了泄冶。孔子说:“《诗》说:‘如果百姓邪恶不善,就不要自立法度,否则将危及自身。’这大概就是说的泄冶吧!”

  楚子为厉之役故,伐郑。

  楚庄王因为厉地之战的缘故攻打郑国。

  晋郤缺救郑,郑伯败楚师于柳棼。国人皆喜,唯子良忧曰:“是国之灾也,吾死无日矣。”

  晋国郁缺援救郑国。郑襄公在柳棼打败了楚军。郑国人都高兴,只有子良感到忧虑,他说:“这次胜利很可能导致国家的灾难,我离死已经为期不远了。”

  宣公十年

  十年春,公如齐。公至自齐。齐人归我济西田。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己巳,齐侯元卒。齐崔氏出奔卫。公如齐。五月,公至自齐。癸巳,陈夏征舒弑 其君平国。六月,宋师伐滕。公孙归父如齐,葬齐惠公。晋人、宋人、卫人、曹人伐郑。秋,天王使王季子来聘。公孙归父帅师伐邾,取绎。大水。季孙行父如齐。 冬,公孙归父如齐。齐侯使国佐来聘。饥。楚子伐郑。

  宣公十年春天,宣公前往齐国。宣公从齐国回国。齐国人把济水以西的田地归还给了鲁国。夏天四月丙辰,发生了日食。十四日,齐惠公去世。齐国的崔杼带着族人出逃到卫国。宣公又前往齐国,五月,从齐国回国。八日,陈国的夏征舒杀掉了陈灵公。六月,宋军攻打滕国。公孙归父前往齐国,参加齐惠公的葬礼。晋国人、宋国人、卫国人和曹国人攻打郑国。秋天,周定王派王季子前来鲁国聘问。公孙归父率领军队攻打邾国,占取了绎地。鲁国发大水。季孙行父前往齐国。冬天,公孙归父去齐国。齐顷公派遣国武子前来聘问。鲁国发生了饥荒。楚庄王出兵攻打郑国。

  十年春,公如齐。齐侯以我服故,归济西之田。

  宣公十年春天,宣公前去齐国。齐惠公因为我国顺从了他,所以归还了我国的济西之田。

  夏,齐惠公卒。崔杼有宠于惠公,高、国畏其逼也,公卒而逐之,奔卫。书曰“崔氏”,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凡诸侯之大夫违,告于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庙,敢告。”所有玉帛之使者,则告,不然,则否。

  夏天,齐惠公去世。崔杼在惠公生前很受宠信,高氏、国氏两族害怕他对自己构成的威胁,齐惠公去世后便把他赶出了齐国。崔杼逃亡到卫国。《春秋》记载为“崔氏”,表明不是崔杼的罪过,而且在把此事通报诸侯时也只称其族而不称其名。凡是诸侯的大夫离开本国,通报诸侯说:“某氏的守臣某,不能继续奉祀宗庙,特此通告。”凡是有友好往来关系的国家就通报,否则就不予通报。

  公如齐奔丧。

  宣公前往齐奔丧。

  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饮酒于夏氏。公谓行父曰:“征舒似女。”对曰:“亦似君。”征舒病之。公出,自其厩射而杀之。二子奔楚。

  陈灵公和孔宁、仪行父在夏征舒家喝酒。灵公对仪行父说: “征舒长得像你。”仪行父说:“也像您。”夏征舒很愤怒。当灵公出来时,夏征舒从他的马棚里用箭射死了他。孔宁和仪行父逃亡到楚国去了。

  滕人恃晋而不事宋,六月,宋师伐滕。

  滕国人依仗晋国的势力而不侍奉宋国。六月,宋军攻打滕国。

  郑及楚平。诸侯之师伐郑,取成而还。

  郑国和楚国讲和。诸侯联军讨伐郑国,直到郑国求和才撤军。

  秋,刘康公来报聘。

  秋天,刘康公代表周天子前来鲁国,以回报孟献子的聘问。

  师伐邾,取绎。

  鲁国军队攻打邾国,占取了绎地。

  季文子初聘于齐。

  季文子在齐顷公即位后首次到齐国聘问。

  冬,子家如齐,伐邾故也。

  冬天,子家前往齐国访问,是为了解释伐邾一事。

  国武子来报聘。

  齐国的国佐前来回访。

  楚子伐郑。晋士会救郑,逐楚师于颍北。诸侯之师戍郑。

  楚庄王出兵攻打郑国。晋国的士会救援郑国,在颍水以北赶走了楚军。诸侯军队便驻守在郑国。

  郑子家卒。郑人讨幽公之乱,斫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改葬幽公,谥之曰“灵”。

  郑国的子家去世了。郑国人为了声讨子家杀害幽公的暴行,劈开了子家的棺材,且把他的族人赶出了郑国。郑国人重新安葬了幽公,把他的谥号改为“灵”。

  宣公十一年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楚子、陈侯、郑伯盟于辰陵。公孙归父会齐人伐莒。秋,晋侯会狄于欑函。冬十月,楚人杀陈夏征舒。丁亥,楚子入陈。纳公孙宁、仪行父于陈。

  宣公十一年春天,周历正月。夏天,楚庄王、陈成公、郑襄公在辰陵会盟。鲁国的公孙归父会合齐国人攻打莒国。秋天,晋景公与狄人在横函会见。冬天十月,楚国人杀掉了陈国的夏征舒。十一日,楚庄王攻入陈国。送公孙宁、仪行父回到陈国。

  十一年春,楚子伐郑,及栎。子良曰:“晋、楚不务德而兵争,与其来者可也。晋、楚无信,我焉得有信。”乃从楚。夏,楚盟于辰陵,陈、郑服也。

  鲁宣公十一年春天,楚庄王攻打郑国,直达栎地。郑国的子良说:“晋国和楚国不致力于德行而靠武力争夺诸侯,我们顺从打进来的国家就行了。晋国和楚国不讲信用,我们怎能守信用?”于是顺从了楚国。夏天,楚国在辰陵举行盟会,这是因为陈国、郑国已顺服。

  楚左尹子重侵宋,王待诸郔。

  国左尹子重率兵进攻宋国,楚庄王留在酈地相机策应。

  令尹蒍艾猎城沂,使封人虑事,以授司徒。量功命日,分财用,平板干,称畚筑,程土物,议远迩,略基趾,具糇粮,度有司,事三旬而成,不愆于素。

  楚国令尹蒍艾猎在沂地筑城,派筑城负责人考虑工程计划,然后呈报给司徒。他又计算工程量和工时,分配材料和用具,取平夹板和支柱,合理规定土方和器材的数量,研究取料的远近,巡察城池的基址,准备粮食,审查监工人员。筑城工程三十天完成,没有超过预定彝的日期。

  晋郤成子求成于众狄,众狄疾赤狄之役,遂服于晋。秋,会于欑函,众狄服也。

  晋国的郃成子向各部族的狄人谋求友好。各处的狄人也都痛恨赤狄对,他们的奴役,于是顺服了晋国。秋天,在横函会盟,从此狄人顺服晋国。

  是行也。诸大夫欲召狄。郤成子曰:“吾闻之,非德,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能勤有继,其从之也。《诗》曰:‘文王既勤止。’文王犹勤,况寡德乎?”

  这次横函会盟前,各位大夫主张召狄人前来。郃成子说:“我听说,如果没有德行,不如用勤劳来弥补,如果不勤劳,那凭什么要求别人顺服己呢?能勤劳就会有好的结果,还让我们到狄人那里去吧:《诗》说:‘文王很勤劳。’文王尚且如此勤劳,何况我们这些缺少德行的人呢?”

  冬,楚子为陈夏氏乱故,伐陈。谓陈人无动,将讨于少西氏。遂入陈,杀夏征舒,轘诸栗门,因县陈。陈侯在晋。

  冬天,楚庄王由于陈国夏氏之乱的缘故,讨伐陈国。庄王对陈国人说:“不要惊慌害怕,我们将只讨伐少西氏。”于是攻入陈国,杀了夏征舒,把他车裂在栗门,随之把陈国作楚国的一个县。当时陈侯正在晋国。

  申叔时使于齐,反,复命而退。王使让之曰:“夏征舒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诸侯讨而戮之,诸侯、县公皆庆寡人,女独不庆寡人,何故”对曰:“犹可辞 乎?”王曰:“可哉”曰:夏征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讨而戮之,君之义也。抑人亦有言曰:‘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牵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夺之牛, 罚已重矣。诸侯之从也,曰讨有罪也。今县陈,贪其富也。以讨召诸侯,而以贪归之,无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闻也。反之,可乎?对曰:“可哉!吾 侪小人所谓取诸其怀而与之也。”乃复封陈,乡取一人焉以归,谓之夏州。故书曰:“楚子入陈,纳公孙宁、仪行父于陈。”书有礼也。

  楚国的申叔时出使到齐国,回国,向楚庄王汇报出使情况后便退下去了。庄王人责备他说:“夏征舒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杀了自己的国君,我率领诸侯讨伐并杀了他,诸侯县公都祝贺我,而唯独你不向我道贺,这是什么缘故?”申叔时回答说:“我还可以申辩理由吗?”庄王说:“可以!”申叔时说:“夏征舒杀害他的国君,.他的罪恶的确很大,讨伐并杀掉他,这是君王应该做的。不过别人也可以有闲话可说:‘甲牵牛从乙的田里走过,而乙就抢走了甲的牛。’甲牵牛从田里走,确实不对,而乙抢走甲的牛,惩罚也太重了。诸侯跟从您攻打陈国,说是讨伐有罪之人。现在把陈国划为楚国的一个县,陈国的财富。以讨伐有罪为名召集诸侯,最后却以贪财结束,恐怕不行吧?”庄王说:“好啊!你的这些话我从来没听见过。现在把陈国返还给他们,可以吗?”申叔时回答说:“可以!这就是我们这类小人所说的‘从别人怀中取走,再还给别人’啊!”于是庄王再重新封立了陈国,从每乡回一人,把他们集中在一个地区,这个地区就称为夏州。因此《春秋》记载说:“楚子入陈,纳公孙宁、仪行父于陈。”这是表明楚庄王的这一行动合于礼法。

  厉之役,郑伯逃归,自是楚未得志焉。郑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于晋。

  厉地之战,郑襄公逃回国内。从此楚国一直没有得志。郑国已在辰陵接受了楚国的盟约,但又请求侍奉背国。

  宣公十二年

  十有二年春,葬陈灵公。楚子围郑。夏六月乙卯,晋荀林父帅师及楚子战于邲,晋师败绩。秋七月。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灭萧。晋人、宋人、卫人、曹人同盟于清丘。宋师伐陈。卫人救陈。

  鲁宣公十二年春天,安葬陈灵公。楚庄王率兵包围了郑国。夏天六月乙卯,晋国的荀林父率军与楚庄王在邺地作战,晋军大败。秋天七月。冬天十二月八日,楚庄王灭亡了萧国。晋国人、宋国人、卫国人、曹国人一起在清丘会盟。宋军进攻陈。卫国人救援陈国。

  十二年春,楚子围郑。旬有七日,郑人卜行成,不吉。卜临于大宫,且巷出车,吉。国人大临,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师,郑人修城,进复围之,三月克 之。入自皇门,至于逵路。郑伯肉袒牵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怀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听。其俘诸江南以实海滨,亦唯命。其翦以赐 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惠顾前好,徼福于厉、宣、桓、武,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夷于九县,君之惠也,孤之愿之,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实图之。” 左右曰:“不可许也,得国无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几乎?”退三十里而许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质。

  鲁宣公十二年春天,楚庄王包围郑国,有十七天了。郑国人为求和占卜,但不,再为在太庙号哭而且出车于街巷以示不屈占卜,吉利。于是都城的人都到太庙大哭,守城将士也都大哭。楚庄王见此,下令退兵。郑国人修复了城墙,楚庄王进军再次包围了郑国都城,历时三个月才攻破。楚军从皇门入城,直达城中大道。郑襄公光着上身牵着羊出来迎接楚庄王,说:“我没有承奉天意,侍奉您,使您满怀愤怒来到我国,这是我的罪过,怎敢不听从您的命令呢?如果把我俘虏到江南,流放到海滨,也听凭您安排;如果灭亡郑国,把郑国的土地分赐给诸侯,让郑国的男女成为别国的奴婢,也只听凭您的吩咐。如果承蒙君王念及两国过去的友好关系,托周厉王、周宣王、郑桓公、郑武公的福,而不至于亡国的话,那么让郑国重新侍君王,将郑国等同于楚国各县,这就是君王的恩惠了,也是我的愿望,但这又不我所敢奢望的。谨陈述我的心里话,请您考虑。”庄王的手下人说:“不能答应他,得到了一个国家就不能再赦免它。”庄王说:“郑国的国君能屈己居人之下,一定能得到他的百姓的信任,郑国还是有希望的吧!”于是退兵三十里,同意郑国求和的请求。楚国的潘旭人城结盟,郑国的子良出国到楚国做人质。

  夏六月,晋师救郑。荀林父将中军,先縠佐之。士会将上军,郤克佐之。赵朔将下军,栾书佐之。赵括、赵婴齐为中军大夫。巩朔、韩穿为上军大夫。荀首、赵同为下军大夫。韩厥为司马。

  夏天六月,晋军救援郑国。荀林父率领中军,先穀辅佐他;士会率领上军,郃克辅佐他;赵朔率领下军,栾书辅佐他。赵括、赵婴齐任中军大夫,巩朔、韩穿任上军大夫,荀首、赵同任下军大夫,韩厥任司马。

  及河,闻郑既及楚平,桓子欲还,曰:“无及于郑而剿民,焉用之?楚归而动,不后。”

  晋军抵达黄河时,听说郑国已和楚国讲和。荀林父想撤军回国,他说:“没有赶上救郑国而劳民与楚军对峙,哪里用得着呢?楚军撤回后再出兵攻打郑国,也不算迟。”

  随武子曰:“善。会闻用师,观衅而动。德刑 政事典礼不易,不可敌也,不为是征。楚军讨郑,怒其贰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舍之,德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德也。二者立矣。昔岁入陈,今兹入郑,民不罢劳,君无怨讟,政有经矣。荆尸而举,商农工贾不败其业,而卒乘辑睦,事不奸矣。蒍敖为宰,择楚国之令典,军行,右辕,左追蓐,前茅虑无,中权,后劲,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能用典矣。其君之举也,内姓选于亲,外姓选于旧;举不失德,赏不失劳;老有加惠,旅有施舍;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贵有常 尊,贱有等威;礼不逆矣。德立,刑行,政成,事时,典从,礼顺,若之何敌之?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子姑整军而经武乎, 犹有弱而昧者,何必楚?仲虺有言曰:‘取乱侮亡。’兼弱也。《汋》曰:‘於铄王师,遵养时晦。’耆昧也。《武》曰:‘无竞惟烈。’抚弱耆昧以务烈所,可也。”

  士会说:“好。我听说用兵之道,就是要善于观察敌人的间隙然后行动。如果一个国家的德行、刑法、政令、事务、典章、礼仪没有违背常道,便不能与之为敌,也不宜攻打它。楚国国君讨伐郑国,愤恨郑国的三心二意而又哀怜他们的奴颜卑下。背叛时就讨伐它,顺服时便宽恕他,这样德行和刑罚就具备了。讨伐背叛,就是刑罚;安抚顺服,便是德行。二者都树立起来了。楚国去年攻人陈国。今年又攻入郑国,百姓并不疲劳,对国君也没有怨言,政令是合乎常道的。楚军列成荆尸之陈而后发兵,商贩、农民、工匠、店主都不废弃自己的行业,而且步兵与车兵也很和睦,各司其职,互不相犯。蒍敖担任令尹,选择楚国好的法典。军队行动,右军跟随主将车辕而行,左军搜寻粮草,前军举着旌旗侦察敌情以防意外,中军权衡作战方案,后军以精兵殿后。各级军官根据象征自己的旌旗的指挥而行动,军中政事不须等待命令就已准备就绪,这是因为能运用典章制度。他们的君王选拔人才,在同姓中选拔亲近的人,异姓中选拔历代旧臣后裔;选拔不遗漏有德行的人,赏赐不遗漏有功劳的人;老人加恩,羁旅之人也有施舍;君子和小人,服饰各有规定;对尊贵的人有一定的表示尊敬的礼仪,对低贱的人也有等级的威仪,这样礼法就不至于违反。德行树立,刑法实行,政治修明,国事合乎时宜,典章得到执行,礼仪顺应时代,这样的国家怎么能够抵挡呢?见机而进,知难而退,这是用兵的好策略;兼并弱小攻打昏庸之国,这是军事上正确的战略方针。您姑且整顿军队、筹划军事装备吧!还有的是弱小而又政治黑暗的国家,为什么一定要攻打楚国呢?仲虺说过:‘夺取动乱之国,欺侮行将灭亡之国。说的就是兼并弱小。《诗?沟》中说:‘啊!天子的军队真威风,率领他们占取昏暗的国家。’说的就是进攻昏暗之国。《诗?武》中说:‘没有谁比武王的功业更强盛。’安抚弱小而攻打昏暗之国,从而致力于武王的伟业,是可以的。”

  彘子曰:“不可。晋所以霸,师武臣力也。今失诸侯,不可谓力。有敌而不从,不可谓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师以出,闻敌强而退,非夫也。命为军 师,而卒以非夫,唯群子能,我弗为也。”以中军佐济。

  先穀说:“不行。晋国之所以能称霸诸侯,是由于军队勇敢、臣子尽力。现在眼看会失去诸侯,不能说是尽力;有了敌人而不去迎战,不能说是勇敢。从我们身上失去晋国的霸主地位,还不如死了好。况且兴兵出战,听说敌人强大就退却,这不是大丈夫。受命担任军队统帅,却以有辱大丈夫的结果而告终,只有诸位能做到,我是不干的。”于是率领中军副帅所属部队渡过了黄河。

  知庄子曰:“此师殆哉。《周易》有之,在《师》三之《临》三,曰:‘师出以律,否臧凶。’执事顺成为臧,逆为否,众散为弱,川壅为泽,有律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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