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标准剧情的不标准相遇

“老师……您给他开个请假条吧，我送他回家。”

“唉……让他回家好好休息吧，是不是最近作业太多了，压力比较大？要不我和你们班主任说说？”

“老、老师……这才开学第一天。”

“……”

“那……老师，我先把他送回去了？”

“行，你去吧。”

我被之前上来天台的男同学扶着走到学校后停自行车的地方，他热心地替我把书包放到自行车前的篮子里，随后扶着我让我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他双手握着两个车把手，回头看着我说道：“坐稳了？待会给我指个方向。”

“嗯。”我疲惫地垂着眸子，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如果放在平时或许我还会主动找点话题让两人之间的气氛不会那么尴尬，但此刻的我连眨下眼睛都是缓慢而沉重的，更别说提起精神和对方交谈。

白不良的事情让我心力交瘁，她……那之后，我疯狂地往楼下冲，跑到班级门前时，我已经累得忍不住弯腰用手撑着膝盖。那个男同学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见我这般，便伸手来给我顺气，我深呼吸了几下，打开他的手，接着一把推开了教室的门。

教室内是三三两两正在睡觉的人，我一眼找到我的位子，却不料我的左边——原本白不良坐的位子上竟然坐着另一个人，是个男生，他正趴在那睡觉。我三步化一步走到他的桌前，随后狠狠地拍了拍他的桌子。

“操……哪个傻逼……唐亦正？啥事啊？”他揉着眼睛，大概原本想大骂一通，但看清是我后，凶狠的语气立马变得平和了起来——毕竟他们这些人的考试答案都得靠我，所以对我也不敢太放肆，一直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阶段。

“白不良呢？”我问。

“白不良？白不良是谁啊？”他挠了挠头，随后四处张望着，“你女朋友？人呢？”

我抬手狠狠拍了他一下的脑袋，“女朋友，女朋友！”

“哎哟……你怎么打人啊，你疯了？”他朝我身后的男生比了个眼神，那男生顿时了然，伸手一把抱住我，用力地把我往后拖，我胡乱地挥打着双手，狠狠地蹬踹着桌椅。我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这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我惊恐而又气愤，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没法去向任何人提问来得到答案，我甚至开始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从早上出门开始，我进入了自己创造的幻觉之中……

“到了，来，我扶你进去吧。”

自行车忽的停了下来，轮胎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那男生翻身而下，一手把着车头，一手扶着我下了自行车。他把自行车停在了我的家门口，主动地跑上前给我开门，找拖鞋，我浑浑噩噩地被他伺候着，直到被他拽进了卧室，才稍稍找回了一点清明。

我坐在床上，他跑去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把水杯塞到我手里后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他长吁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后侧头看向我说道：“喝完水就好好休息吧，我手机号留给你，有啥事打我电话。”

我紧紧抓着温热的水杯，沉默地点了点头，直到他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我才想起我连他的名字好像都还没有记住，我急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回头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抿了抿嘴唇，“你叫什么？”

“哦……我叫严秋。”

严秋留了他的手机号后就离开了，偌大的家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头疼地揉着太阳穴，随手把水杯往床头柜上一放，倒头躺在了床上。我连衣服裤子都懒得脱，努力地掀开被子，往里头一钻，头都深深埋进被窝里，狭小的空间终于给予了我一点安全感，我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不断地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我很困了，我需要睡觉，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睡醒了就好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我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着这些话，或许是这些心理暗示真的有用，不知什么时候，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我被包裹在一片漆黑之中，温暖安全，然而就在下一刻，这片漆黑突然被撕裂出了一个口子，刺眼的白光猛然穿透了那个口子，凶狠地将这一片漆黑全部吞没，我的身体猛地弹跳了一下，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约摸半分钟，我才眨眨眼睛，回过了神，我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习惯性侧头往床头柜上看去——

“靠……七点多了！要迟到了！”

我飞快地刷牙洗脸换衣服，冲到客厅里拿了一片涂了黄油的面包便跑向玄关处，叼着面包开始换鞋。

“哎小正吃这么点够不够啊？”

我叼着面包根本没法开口，只能对我的妈妈摇了摇头，换了鞋起身一手推开大门，随后另一只手拿下面包大声说道：“我走了！”

“路上小心。”

我在大街上冲刺着，我再次受到了路上行人的注目，我早已习以为常，自动屏蔽了他们的视线。前面正是一个拐弯处，我快速地冲去，转弯后再跑去一分多钟就能到学校了，然而就在我正要转弯的时候，突然嘭——的一声，我跌倒了，嘴里的面包掉落在地，我正要可惜今天没早饭的时候，撞倒我的人开口了。

“喂你没事吧？”

我睁大了眼睛，呼吸猛地停滞，我甚至觉得时间的流动都变得缓慢了，我僵硬地一点一点抬头看向撞倒我的人——入眼先是学生鞋，黑色的小腿袜，随后是比较短的裙子，一阵风吹过，露出了白皙的大腿。我的双手紧握成拳，我咬了咬牙，猛地抬头去看那人的脸——少女逆着光，脸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她一头长至腰的黑色长发被风随意蹂躏，她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

不可能……怎么可能……

她……她不是已经……

我惊恐地看着她，全身都开始疯狂地颤抖了起来，我蹬踹着双腿，努力地想要站起身逃跑，但是我的四肢都已经发软，别说站起来了，差点都要直接躺在地上了。

“你没事吧？受伤了？”她弯下腰，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向我伸了出来，大概是想拉我起来，我太震惊了，一时冲动直接作出了本能反应——打开了她的手，猛地蹿起来，越过她疯狂地往学校跑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如果不是我疯了，那一定是这个世界疯了！

跳楼后的白不良不仅没有出现她的尸体，甚至连她的存在都一起消失，然而就在第二天，她竟然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她似乎不认识我了，但我已经没有闲暇空余去思考了。我冷静不下来，我没法思考，我甚至连一加一等于几都算不出来！

这一切到底是我的幻觉？白不良的恶作剧？还是……上帝对我开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