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似泪迷离

戏固然好看，满座无虚席。祝冬言演完一幕，也就被小生拥着下去了。张茹玲坐在前排，还以为他们算是相逢过，谢幕得来和她搭句话，却看他就那样穿过后面的红布帘子，身影没入。身旁坐着袁成，隔着他，是邱泽和江姨。距离下一场戏还有一会，江姨拿起一块桂花糕，送到邱泽嘴边：“泽哥，边吃边看才有意思，不然，也怪腻味的。”

　　“哼。”张茹玲苦笑一声，袁成不想今天这样的场合再出什么乱子，不然往后大家都难堪。倒了半杯茶水，轻轻吹散开去上面漂浮的零星茶叶，推到茹玲手边：“喝口茶，暖暖身子。”这茶倒不是用来暖身子的，张茹玲抿了口，微甜，缓解她心头强忍的怒气。

　　“还看得下去吗？不行我带你走。”袁成把头探到她肩上说，耳垂上的红珠泛着红润的光泽。张茹玲扭头看他，刚抿过茶水，唇上涂的是一种玫红，此刻湿了一点，反倒如清晨的玫瑰花上沾了露水，让人不由得垂爱。问出的话还不等她回答，袁成就略向前一俯身子，差点就吻了上去。张茹玲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男人眼里的一丝迷幻，嗔怒道：“干嘛！这里人可多着。”袁成重新坐好，眼睛放在她身上：“走吧，我带你出去一趟。”张茹玲将脸别向一边，两年不见，竟显得比过去要矜持些：“那你去和他说。”“嗯。”袁成站起来，红姨正好在给邱泽绕烟，“伯父，我还有事，先带茹玲走了，晚饭前把她送回家。”邱泽起身相送：“袁东家慢走，把茹玲交给你，我不必担心。”张茹玲像听到了什么意外的词，正要询问，对上袁成那双明朗的眼眸，他微弯曲身子，向茹玲伸出一只手，眉宇间不乏气宇轩昂：“走吧。”张茹玲没吱声，轻轻搭上去，瞬间被他收拢，握紧。只觉得醉意从指尖流转，看着前面的男人身影修长，意气风发，那只给她牵扯力的手腕上戴着镶满碎钻的表，就如流光无声一样，牵着她在人往里走过，而茹玲的目光里始终有那些碎钻的光芒，似泪迷离。

　　门口排着许多辆骑车，一些姥爷太太家的仆人早都在一旁等候，只等各家主子看完戏出来，好第一时间上前接应。看着那些面生的管家，张茹玲暗想，邱泽这两年在商业上的事，她确实得入手了。不过眼下，张茹玲有更想弄明白的事要问他：“袁成，刚才他叫你少东家是怎么回事？”一个穿藏色长袍的中年男人快步向他们走来，先看袁成，再看张茹玲，拱手道：“袁东家，张小姐，东家下面要去哪？车子已经备好了。”张茹玲认得这是袁成家的掌事大管家林叔，也浅笑问好。她注意到林叔说话间目光落到袁成和她紧握的手上，都在大街上了还握着，略觉不妥，手指在里面动了动，可袁成并没有松开的意思，对林叔说：“去把车子开过来。”转头又对张茹玲眨眼，嘴角一抹魅笑：“怎么还不好意思？我要叫柳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张茹玲心里莫名有些恼火，刚出了戏院，又来这么莫名所以的一出，语气硬了几分：“我问你，他们叫你袁东家是怎么回事？”

　　林叔把车子开到楼前，袁成拉开后车间的门，看到茹玲又皱眉，不由舒了口气，这个女人真是有点倔强，一点暗亏也不肯吃，凡事非要弄明白。袁成耐着性子，半哄道：“你看，你怎么又生气了，上车我跟你细说。”张茹玲也无奈，只两年不见而已，他们之间倒还有什么事要瞒着不成？张茹玲灵敏地将身子一扭坐进去，再半嗔怒着反过来看袁成的手随着她的额头停留在车边上，担心她磕着，英俊的面孔顿时有了点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