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朋友们

我的哥哥，闵玧其，每当我喊他的名字，三个字的发音就足以代表我的崇拜。

在我这里，直呼其名是亲近的意思，就像水结冰，冰融水，象征着我们是同一颗树上的两个果子。

去年夏天，闵玧其十八岁，他站在泳池跳台上，穿着黑色短袖，太阳的热气蒸满了他的全身，因此都是汗。我和金泰亨十六岁，在冰凉的水池里游泳，金光闪闪的水纹比太阳还要耀眼，但比它凉快多了。

闵玧其看着我们，轻飘飘地说。

“老妈需要两个帮手，你们得从消毒水里出来。”

我偏爱我的哥哥，可似乎他不是。我听到他的话立马朝他游过去。

金泰亨不满地哼唧一声，用手拍起哥哥口中的消毒水，水花溅出水面，像极了太阳流出的口水。

我们三个人走在热得变形的干巴巴的街道，手里的冰棍是哥哥买的，我有，金泰亨也有。

闵玧其问:“你们两个马上就要初中毕业了吧，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金泰亨感到奇怪，扭头对闵玧其说:“我们两个已经在高一了，这是高一暑假。”

“还有一个星期，我们就要开学了。”我在旁补充。

“玧其哥可以带我打篮球吗？”

我的哥哥讨厌别人用理所当然的语气拜托他做事情，除了金泰亨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我的哥哥无法拒绝孩子的请求。

“泰亨，你的作业一个字都没动。”

我抢在哥哥回答前，把话题扯到了金泰亨的作业上。

金泰亨瞪了我一眼继续问闵玧其:“可以吗？”

哥哥低头走路，他极不喜欢抬头看人，避免和太多人对视，这会让他不自在。

他平滑的上眼皮接着长度刚好的睫毛，现在垂眼，一层藏在眼皮里的褶皱也显出来，看着很舒服。他一副认真考虑的样子，用这样子回答金泰亨。

“可以。”

我就知道哥哥会答应。每个男孩儿都喜欢将一颗可以掌握的球投入篮中，金泰亨到了想要这么做的年纪。

我的哥哥已经快要过了这样做的年纪。他找到了比一颗小东西更难掌控的东西，我问他那是什么，他告诉我是摸不着的东西。

并非摸不着，我看过他摆弄那些东西。用手去划拉线一样的东西会发出音乐声的吉他，用两根棍敲击的架子鼓，许多黑白键的电子琴。当他摆弄起那些东西来，我能感觉到摸不着的东西有了那么一点的实体，它们经过空气的过滤飘到我的脑子里，什么都不剩。只有哥哥可以明白那是什么，是种让他更想要去对话，去追求的事物。

妈妈告诉我，你已经十六岁了，是个乖巧听话的年纪。她又说，哥哥不是。

去年夏天，我其实仍未满十六岁，只有哥哥知道。可就在去年他说我需要消毒水的虚假的十六岁那天，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家的去年夏天，他带着我的十五岁从家里逃走。

他没能履行和小孩子打篮球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