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依赖

又看了一会儿，一个钢琴声响起。是亚瑟的手机铃声，有人在给他打电话。亚瑟走到门外接听，邻居凯罗的声音响起:

“亚瑟，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你家可能进贼了。我的妻子弗利沙刚刚在你的公寓里听到了翻东西的声音。我明明看到你出去了，房子里竟然还有声音，其间一定有鬼！我们喊他也得不到回应，不是贼能是谁？他心虚了才不敢回应我们……”

听到“贼”这个词，亚瑟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他的上帝呀！

他记得带钱包、带手帕、带银行卡，唯独忘了带钥匙！

他上一次拿钥匙是在他准备出去的时候。他想锁门，结果忙着避开对他有意思的奥维娅，仅仅关上门就走了。钥匙还插在上面！他这么做直接等于欢迎小偷来他家做客！

“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提醒……帕西，我家出事了……现在要回去一趟……先走了……”

“唉？你去哪儿？我好像猜到伊娃去哪儿了，停下——”

挂掉电话，亚瑟快速地走了。几分钟后，他站在自己公寓的门口，隐约听到电视播放的声音。这是从他家里传出来的。看来这个贼有很大的胆子，已经做好和他对抗的准备了……

亚瑟拧开门把手，门没有锁，他轻而易举地进去了。走进室内，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面包的香气、看见他的电视正播放着美食节目、发现那个贼正坐在沙发上安分守己地等他来抓……

听到脚步声，“贼”转头看向他。伊娃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伊娃？！你怎么会在这里？”

伊娃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亚瑟仿佛在跟一根木头说话。

“你就是在害怕吗？”亚瑟又问。“害怕上一次的事情发生？”

伊娃还是不说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这里不是病房，你应该待在病房里。跟我走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伊娃依旧不说话，她的表情稍微有了一点儿变化。那是一种明显的不高兴。亚瑟向伊娃伸出手，伊娃快速地摇头，跳下沙发。

“不回。”伊娃睁大眼睛看着他，看起来快要哭了。“看到那些人，我会变成疯子。医生不会。我想和医生在一起。”

“可你并不是佣人，而我也不需要女仆或者保姆。”

亚瑟向前，伊娃就后退。和她说不通，他根本无法接近她。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来我家？”

回答亚瑟的是伊娃委屈的眼泪。

　　◆愿望

　　无奈之下，亚瑟看向别的地方，脑中思考着如何说服伊娃。桌子上的食物引起了他的注意。

“伊娃，这是你做的？”

亚瑟惊讶地走到桌前。他看到柔软的小面包、冒着热气的牛奶、由青菜、火腿、鸡肉饼、面包片组成的三明治，还有一盘摆放整齐的水果拼盘……

伊娃过来了，和亚瑟一起看着餐桌，慢慢点头。亚瑟撇了她一眼，眼尖地注意到她的右手拇指包裹着很多层餐巾纸，看起来像缠上了绷带，还有血。她大概是在用刀的时候切到手了。

趁伊娃不注意，亚瑟快速地抓住了她的手。伊娃吓了一跳，慌忙摆手，试图跑开。

“你的手受伤了。”

亚瑟抓得更用力了，伊娃看到了他的着急，顿时安分下来。

“我们暂且不说回去的事了。乖乖去沙发上坐着，我来给你处理伤口。”

伊娃任由亚瑟把自己拉到沙发前，被他强制按在沙发上。亚瑟去房间拿急救箱，再次回来，伊娃依旧坐在那里，像小兽一样怯生生的。

亚瑟把急救箱放在桌上，打开，从里面拿出棉花、酒精、绷带和手套。伊娃颤抖着把手伸给他，害怕地闭上眼睛。原来她也知道她的伤口需要正规处理。

亚瑟一层一层地剥开包裹着手指的纸，大概剥了七八层，终于看到她的伤口了。伤口有点儿深，是一道口子，确定是用刀时伤的。

亚瑟用酒精给伊娃消毒，接着清洗伤口，用绷带包扎……

伊娃在处理伤口的过程中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亚瑟真不知道她是太乖了还是很呆。

处理完后，伊娃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亚瑟淡定地关上急救箱，伊娃的注视下站起来，正打算给德萨西打电话。伊娃忽然扑过来，紧抱住亚瑟。亚瑟一个措手不及，在抱住伊娃的同时坐回沙发上。

“伊娃，你……”

亚瑟刚想说什么，却又不说了。他听到伊娃抽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