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半时分敲门声

天还没亮季明就起床沐浴换新衣，吃完饭去书房里裁红纸准备写春联。

　　季明把裁好红纸铺于书桌上，端坐于桌前，磨好墨，右手执笔低头细思，写下几副对联，数张福字，还剪了些窗花。

　　“剪纸”在他那个时空可谓是十大国粹之一，想当年，他还专门找了个老师练了许久，到他穿越时已经会剪很多图案了，并且剪得栩栩如生。

　　熬好浆糊，把春联福字和窗花都给贴上，挂上红红的辣椒串，再把家里几棵桂花树装饰一下。

　　一抹抹鲜艳的红色和白雪形成对比，才有了过年的样子。

　　就在季明发呆之际，墙外想起了锣鼓声，这是族长通知每家每户参加祭祀的信号。

　　听到声响，他从空间拿出两个装好供品的食篮，前往宗祠，这次他没有跟顾叔一起。

　　“季”是季家村大姓，人数最多，大族长四族长和村长都姓季，“陈”为第二大姓，人数第三，二族长、五族长和里正姓陈，能排第二主要归功于“里正”出自陈氏，“顾”为第三姓，人数第二，对应三族长和六族长。

　　虽然季家村还有别的姓氏，但那些人数总体都不多，人数相对多些的另建有小宗祠，人数少没建宗祠的只能在家祭奠。

　　按理说顾叔父亲是进不了宗祠的，这还得多亏“顾”乃季家村第三大姓，而且顾叔阿姆很会做人，早有打算，平常也会略施小恩小惠，还有一系列的疏通，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顾叔家那么穷了。

　　还有顾叔阿父病逝时，顾叔他们已经在季家村住了段时间，顾氏族人对他们家也有个了解，这才让其入了宗祠。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两句话，“姓者,统其祖考之所自出;氏者,别其子孙之所自分”，“姓氏者，标示家族血缘之符号也”。

　　否则哪怕顾氏族长同意，别的几位族长也会阻拦的，所以顾家能入宗祠关键是因为他姓“顾”，不过也不是同姓就都能进，它还有些别的因素，族长和族人都有自己的考量。

　　顾叔虽有了进入宗祠祭祀的资格，但他只能在顾氏长老的带领下，还得排在顾氏族人那边最后面的位置。

　　锣鼓有好几阵响，按顺序来，当然村里只有三大姓有资格敲这鼓，因为只有这三姓祖上是原原本本是季家村人，顾叔是个另外，这种少之又少。

　　三阵响后，三大姓氏的人都聚于宗祠门前，排好队，季姓在前接着是陈姓然后才是顾姓，本姓之间也有讲究，一般家主在前后面是长房、长孙和有功名之人，另外还得按辈分排。

　　哥儿私生子什么的是没资格进宗祠的。

　　开宗祠前，还有个仪式，得等大族长致词完，才能开门，最后在本家族长的带领下举行，供品上桌，点上香烛，在族长带领下行祭拜之礼，唱“供果偈”，结束后也得唱“赎果偈”。

　　一般为“愿此清净香，……”，“清净香”可以更改为“清净物”、“清净衣”等。

　　祭祀完，季明带着供品回家准备饭菜，今天倒是碰见了那两奇葩，可能是因为今天特殊，他们只是昂首挺胸拉着手，小声的哼了一声从他身边过，没有生事端。

　　回家他包了好几种馅汤圆，中午煮了些汤圆吃，其他的都被他放竹屋了，不得不说那机器还真方便，不然这工程量多大呀。

　　下午继续他的年夜饭大业，做好后看着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又做了些半成品留着春节使用。

　　鱼是做得最多的，，什么鱼香肉丝，剁椒鱼头，松鼠桂鱼呀等，反正八大菜系他都做了一遍，谁让他鱼最多呢，昨天和今天的鱼他都没卖，有四十条之多，就这还剩二十多条呢。

　　为了放下这么多鱼，他还扩建了四次池塘，五百积分一次，一次能增加五条鱼，没升级时那池塘只能放下五条鱼，现在可以放二十五条了。

　　但还是不够，他只能把剩下的两条鱼养在厨房。

　　现在积分又为零了，因为他昨天没有让小白把所有的菜换积分，每样留了些，茄子和玉米留的数量最多。

　　天空开始泛黑，季明在院子正对着门的地方摆上八仙桌，放上供品，点上香烛迎祖先吃饭。

　　“季家的列祖列宗，小子季明无能，在此摆好清水小酒，粗茶淡饭，干果糕点供先祖享用，不敢欺瞒，各位，我本是异世之人也叫季明，因故穿越，醒来时到了这里，占了这具身体不是本意，不知这具身体主人可在，鸠占鹊巢实在抱歉，但我向你保证，往后我会担起你的责任，实现你考取功名的誓言，代替你活下去，每逢年节给你们奉上香烛饭菜酒水糕点供你们享用，我们两人同名同姓也是缘分所至，还望各位宽恕。”他在心中默念道。

　　穿越这么神奇的事都发生了，他再也无法坚持无神论，若这些鬼神什么的都是真的，他自认没那个本事瞒天过海，还是说明缘由放心。

　　随着季明最后一个字落下，院中一阵清风吹过，他颤抖了一下。

　　“你看看你还跟我说，我孙子很聪明，肯定能考上秀才，我们家就能改变门楣了，瞧瞧这说的什么话，不会是傻了吧？”

　　听到季明的话，在场的基于本能反应察看了季明的灵魂，发现没有异样，非要说不同，那就是灵魂凝固了不少。

　　“这……阿父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你们的儿子你还敢说不知道。”

　　“阿父，我……”

　　“我说你们几个老头干嘛呢，要吃回你们家吃去，这可是我孙子孝敬的，想吃找你后辈去。”

　　“说你呢，还不回你家去，你家饭菜也不错，来这凑什么热闹。”

　　“我说你这老头可别贼喊捉贼，我可还姓季，你个姓陈的来这凑什么热闹。”说着就是一大口，抬头挑衅到。

　　“哼，我们的关系那可是好到同穿一条裤子的，他孙子不就是我孙子么。”说完猛的一吸，回衅到。

　　“谁跟你同穿一条裤子了，吃吃吃，就知道吃，赶着投胎呀，滚，你们都给我滚，还有你们两个，老子多久没吃些好的了，你们两个在这吃得津津有味的，没看到你老子被欺负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老子了，气煞我也。”

　　“阿父我们哪敢。”什么叫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去别家蹭饭怎么不说把他和花儿给带上，再说这可是他儿子孝敬的，他和花儿怎么就吃不得了。

　　“你这老头怎么说话的，也不知道谁，去年舔着脸来蹭饭。”

　　“就是，还有前年，也不知道谁的脸皮比那城墙还厚，诶，陈老头你知道是谁吗。”

　　“这还要说吗，不是明摆着么。”

　　“切，你们的饭菜能比吗。”

　　一群损友狼吞虎咽的吃供品也不忘损上几句。

　　“你这孙子菜做得不错呀，酒也不错”

　　“这茶也不错，原来我家的子孙孝敬的，我觉得不错了，但这一对比，我总感觉我家的是在糊弄我这老祖宗。”

　　“那是，也不看看谁孙子。”

　　“呵，鼻子都翘上天了。”

　　…………

　　唱完“赎果偈”，撤下供品，在门口挂上长寿灯，厨房放上供品。

　　大厅的饭桌上摆满了菜，有包着铜钱的饺子，有清炖鸡汤、松鼠桂鱼，竹笋烧鸭，抄青菜等等。

　　年夜饭有着很多的讲究，比如说“鸡”代表着新年的智慧；饺子形如元宝，取“招财进宝”之音，而吃到包着铜钱的饺子代表来年走大运赚大钱；“鱼”和“余”谐音，寓意富贵，过年的鱼不能全吃完代表着“年年有余”，“甲”与“鸭”谐音，寓意着科举之甲；……

　　今天是他在这过的第一个年，看着满桌饭菜季明感慨万千，五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他已经融入这生产力低下制度森严的凤朝了，从今往后他就是凤朝季明了。

　　今天晚上每家灯火通明不灭，寓意“燃灯照岁”或“点岁火”，所有房子都得点上灯烛，还要专门在床下点，谓之“照虚耗”，此番过后，新的一年能迎来财富。

　　除了“守岁”之外还有馈岁”和“分岁”。

　　这倒像他原世界古代晋朝周处所著的《风土记》中说中说的一样：“除夕之夜大家各相与赠送，称‘馈岁’；长幼聚欢，祝颂完备，称‘分岁’；终岁不眠，以待天明，称‘守岁’”

　　“守岁”的话有两种含意，年长者守岁有珍惜光阴的意思，年轻人守岁是为了长辈延寿。

　　守岁时，全家围着火炉欢聚一堂，闲聊通宵，象征着把一切邪瘟病疫赶跑驱走，来年吉祥如意。

　　当然年老者孩提熬不住，会在新旧年交替之际，“开门”完去睡觉，剩下的人还是得熬到天明。

　　比起别家充满欢声笑语，他家倒显得冷清，一个人慢慢的吃着桌上的菜肴，吃饱后，把饭菜收拾，摆上瓜果糕点小菜，三杯两盏的喝着小酒。

　　可能是独自一人这种气氛里太过孤单，一道模糊的身影又浮现出来，他有着一双漂亮至极的眼睛，想伸手摸摸，手穿之而过，身影不见，季明勾起唇角自嘲。

　　他从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若不是一见钟情，那又为何仅此一面难以忘怀。

　　听到新年的锣鼓声，季明摇了摇头准备热供菜“开门”，把桌子放门口，放上供品，点上香烛，再燃爆竹。

　　“开门”完收拾好，季明正准备去热他吃剩的菜，没想到传来一阵拍门声，是实话，刚听到时把他吓了一跳，壮着胆子轻声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往外看。

　　他是醉了还是疯了，不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