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旧事重提（二）

这时马蹄声又响，两骑马奔向杏林而来，原来是谭公谭婆到了。

乔峰站起相迎，说道：“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贤伉俪驾到，有失远迎，乔峰这里谢过。”徐长老和传功、执法等六长老一齐上前施礼。

谭婆道：“乔帮主，你肩上插这几把玩意干什么啊？”

手臂一长，立时便将他肩上四柄法刀拔了下来手法极快。她一拔刀，谭公即刻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打开盒盖，伸指沾些药膏，抹在乔峰肩头。金创药一涂上，血立时被止住。谭婆拔刀手法之快，固属人所罕见，但终究是一门武功，然谭公取盒、开盖、沾药、敷伤、止血，几个动作干净利落，虽然快得异常，却人人瞧得清清楚楚，真如变魔术一般，而金创药止血的神效，更是不可思议，药到血停，绝不延迟。

乔峰见谭公、谭婆不问情由，便替自己拔刀治伤，虽然微嫌鲁莽，却也好生感激，口中称谢之际只觉肩头由痛变痒，片刻间便疼痛大减，这金创药的灵效，不但从未经历，抑且闻所未闻。

谭婆又问：“乔帮主，世上有谁这么大胆，竟敢用刀子伤你？”

乔峰道：“是我自己刺的。”

谭婆奇道：“为什么自己刺自己？活的不耐烦了吗？”

乔峰微笑道：“我自己刺着玩的，这肩头皮粗肉厚，也伤不到筋骨。”

宋奚陈吴四长老听乔峰替自己隐瞒真相，不由得既感且愧。

谭婆哈哈一笑，说道：“你撒什么慌，我知道了，你这鬼机灵，打听到谭公新得极北寒玉和玄冰蟾蜍，合成了灵验无比的伤药，就这么来试他一试。”

乔峰不可置否，只微微一笑，心想：“这位老婆婆甚是耿直。世上又有谁这么空闲，在自己身上戳几刀，来试你的药灵是不灵。”

这时又有一人闯进了林中，那人骑着一头驴，驴上那人面对驴尾，背对驴头。谭婆一见那人登时笑逐颜开，叫道：“师哥，你又在玩什么古怪花样啦？我打你的屁股！”

众人瞧那驴背上之人时，只见他缩成一团，似乎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模样。谭婆伸手一掌往他屁股上拍去。那人一骨碌翻身下地，突然间伸手撑足，变得又高又大。众人都是微微一惊。谭公脸上有不豫之色，哼一声，向他侧目斜视，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随即转头瞧着谭婆。

那骑驴子之人说是年纪很老，似乎倒也不老，说他年轻，却又全然不年轻，总之是三十岁到六十岁之间，相貌说丑不丑，说俊不俊。他双目凝视谭婆，神色间关切无限，柔声问道：“小娟，近来过得快活么？”

就在这时，两人之间的对话被马蹄打断，又来了五人，原来是泰山五雄到了。吴长风跟泰山五雄有些交情。吴长风大声道：“泰山五雄到了，好极，好极！什么好风把你们哥儿五个都吹来了。”

老三单叔山抢着说道：“吴四叔你好，我爹爹也来了。”

吴长风道：“当真，你爹爹……”他做了违反常规之事，心下正虚，听到泰山“铁面判官”单正突然到来，不由得暗自慌乱。

跟着一骑马驰进林中，泰山五雄一齐上前拉住马头，马背上一个身穿茧绸长袍的老者飘身而下，向乔峰拱手道：“乔帮主，单正不请自来，打扰了。”

乔峰道：“若之单老前辈大驾光临，早该远迎才是。”

赵钱孙道：“好哇！铁面判官到来，就该远迎。我‘铁屁股判官’到来，你就不该远迎了。”

众人听到“铁屁股判官”这五个字的古怪绰号，无不哈哈大笑。王语嫣、阿朱、阿碧三人虽觉笑之不雅，却也不禁嫣然。

单正涵养甚好，一时捉摸不定这怪人的来历，装作并未听见，朗声道：“请马夫人出来叙话。”

树林后转出一顶小轿，两名健汉抬着，快步如飞，来到树林一放，揭开了轿帷，轿中缓步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那少妇低下了头，向乔峰盈盈拜了下去，说道：“马氏未亡人，参见帮主。”

乔峰道：“嫂嫂，有礼！”

马夫人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帮主及众位伯伯叔叔照料丧事，未亡人衷心铭感。”她话声极是清脆，听来年纪甚轻，只是她始终眼望地下，见不到她的容貌。

乔峰道：“单老前辈，太行山冲霄洞谭氏伉俪，不知是否素识？”

单正抱拳道：“久仰谭氏伉俪的威名，幸会，幸会。”

乔峰道：“谭老爷子，这一位前辈，请你给在下引荐，以免失了礼数。”

谭公尚未答话，那骑驴抢着说道：“我姓双，名歪，外号叫作‘铁屁股判官’。”

单正涵养再好，到这地步也不禁怒气上冲，心想：“我姓单，你就姓双，我叫正，你就叫歪，这不是冲这我来吗？”

谭婆道：“单老爷子，你莫听赵钱孙随口胡诌，这人是个癫子，跟他当不得真的。”

林峰这时却道：“我说这位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老前辈，你不就是在报复单老爷子的五个儿子打断了你跟谭婆的招呼吗，至于吗？”

众人一听林峰这段话，都心道：原来是这样。

单正一听，心想：原来是这样，这人果然脑筋不太灵。

赵钱孙大声道：“至于，怎么不至于？你去打听打听，小娟是什么人，我‘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是什么人？难道我们说话之昱，也岂容人随便打断吗？”

林峰：“瞧你这点心胸吧，怪不得谭婆会选了谭公，单凭你这点心胸就不如谭老爷子，谭老爷子对谭婆那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而你呢，你年轻那会儿，谭婆打了你一下，你还要给人家还回去。”

赵钱孙一脸懵逼，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了，你那会还没生下来呢？你……小娟，难道是你告诉他的？”

谭婆也是一脸惊讶，道：“没有啊？这位少侠我也是刚刚才见，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林峰：“知道这些很难吗？我只需要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众人明显不信。

林峰：“不信是吗？好，我今天就给你们看看。”

说着手指一掐，开口道：“天台山智光大师到了。”

话音刚落，一声佛号就响了起来“阿弥陀佛”。

众人一听，皆都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