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琼瑶美酒佳人笑，醉眼朦胧似逍遥，玉液琼浆渡我心，唯君解我心寂寥。」

「……」

“晚吟？”

对面传来的一声呼唤把江澄漂浮的思绪拉了回来，看到对面蓝曦臣有些疑惑的深色，江澄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居然又不知不觉地发呆了，不禁有些羞人，连忙正色，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还能怎样？自然是想赶快回去歇息了。”

“云深不知处不缺客房，晚吟若是愿意，也可到寒室歇息，有晚吟作伴，涣也不会寂寞了。”

江澄险些把一口茶水喷出去。

“莫要说这些不正经的话，我今日来可是有要事在身的！”

“哦？是何要事？”

蓝曦臣依旧微笑着看着江澄。

他大概猜到了江澄的意图，却还非要亲口问出来，看着江澄在自己眼前手忙脚乱不可。

在对方逼人的视线下，江澄简直抬不起头来，手忙脚乱地在袖子里掏了半天，才在对面男子温润目光的注视下掏出了一件晶莹的宝物。

“哼，今日是你生辰，匆忙备下一件礼物，还望蓝大宗主不要嫌弃！”江澄说着，便把那东西塞到了蓝曦臣的手中，然后生怕对方注意到自己微红的脸色似的，低下头喝了好几口茶。

蓝曦臣愣住了。

那是一块玉坠，一看就是上好的材质，莹白无暇，手感润泽，上面雕刻着繁复精致的花纹，在玉坠的两侧，还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曦”和“澄”，一个在这边，一个在另一边，不过看起来这雕刻人的技艺不怎么好，那两个字刻得歪歪扭扭的，有的地方棱角都不平，尤其是那些花纹，虽然看起来精致，但细看之下才能发现有的地方连线条都错了，虽然不至于太丑陋，但却经不起细看，只能远远地观望。

若说这玉还有点粗糙之外，那和这玉坠绑在一起的同心结看起来就顺眼多了，颜色是选的上好的冰蓝色，顶端的细绳绑在玉坠上面，垂下来的部分很长，走起路来飘荡着极为美观。而且不仅是颜色，还有这编织的手法，一看就是练过了好几遍才有了现在的成品，很是细致。

第一次收到江澄的礼物，蓝曦臣自然是开心的。

他把这礼物提起，细细看了起来。

后面就是满天的星辉和漆黑的夜幕，美景之下，更显得这礼物极为美丽，满含心意。

看着看着，蓝曦臣忍不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

“让晚吟费心了。”

对面的江澄一看到蓝曦臣脸上浮现的笑容，整个人都快融化了，心里像塞满了蜜似的，甜丝丝的。他从小到大很少有过什么好脸色，大多数的好脸色都给了阿爹阿娘还有眼前的这个人。在茶杯的掩映下，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蓝曦臣一笑，江澄顿时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来的辛苦和焦躁都是值得的，再苦再麻烦他都没有放弃，只要能换得蓝曦臣一笑，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哼，这有什么。”

这世界上，能有这么一个人值得他如此上心，今天虽然是蓝曦臣的生辰，江澄却觉得是自己得到了一件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一件礼物。之前江家灭门，魏无羡修鬼道为仙门百家所不容那段痛苦日子，江澄从没想过自己也能有如此幸福的一天，而这份快乐，是蓝曦臣带给他的。

可是笑着笑着，蓝曦臣却忽然收敛了笑容，整个人也严肃起来。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江澄有些不知所措。

蓝曦臣把那份礼物放在桌子上，毫无预兆地上前一把抓住了江澄的手，把那手套摘了下来。

江澄心里一凉。

看到江澄的手，蓝曦臣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就算江澄想掩饰，也根本逃不过蓝曦臣的眼睛。

那双手满是伤痕，大的小的都有，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流血，生生破坏了原本的美感。

不用多说，蓝曦臣肯定已经知道了。

两人之间一片沉默，许久，江澄试着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然而没能成功，反而让对方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夺了过去，同样摘下了手套，上面同样和左手一样，布满了狰狞的血色划痕。

“……晚吟啊。”

半天，蓝曦臣终于放开了他，一手支着额头，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在看到江澄那套在手上的黑色手套时蓝曦臣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很了解江澄，他认识江澄的这几年来从没见过江澄戴过手套，江澄也没有戴手套的习惯，更何况这还是夏天，戴手套多少显得有些不正常，倒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

按照江澄的性格，如果要给他选礼物的话，江澄一定会选上好的礼物，选最上好的师傅，做出最精致的玉坠，可刚才他看那玉坠做工根本就不像技艺娴熟的技师所做，略显粗糙，很明显是个技艺不成熟之人所做，而江澄又不是没钱，请不起最好的技师，既然如此，再综合刚才的推测，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那玉坠，是江澄亲手刻的。之所以戴手套，是因为技艺不好，划伤了手，又不想被自己看见，这才戴手套加以遮掩，但蓝曦臣是什么人，如此拙劣的掩饰，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江澄捂住手，哼道：“又不是什么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