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心思

沈洛儿从温玉记出来后漫无目的地闲逛了片刻，属实无聊又悻悻然领着丸子回去了。

沈洛儿小时候常常被岑珏撺掇着翻墙偷偷溜出去玩，次数多了动作也是愈发娴熟，虽然近几年已经没怎么干过这事了，但她的动作依然从容自如，毫不费力。

落地后丸子手脚还微微打着颤，因为害怕而有些发懵的头脑还不忘佩服一下她家小姐。

沈洛儿看了她一眼，抿嘴摇了摇头。

丸子“……”

小姐啊，您的嫌弃能不能稍稍收敛一点？一点点就好。

虽然沈洛儿翻墙出门的事并不介意被府内众人知晓，但穿着男装在府里悠哉闲逛终归有点怪异，于是二人贴着墙根偷偷摸摸挪上了沈洛儿屋外的长廊。

门被拉开，木门“嘎吱——”一声悠长脆响，沈洛儿抬眼和正对门口坐着喝茶的沈林氏来了个四目相对。

沈洛儿“……”

龙套【沈林氏】“……”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着面临被驱逐出府的风险的丸子背对着门探头探脑给她家小姐把风——尽管只是门一开一合的功夫实在没什么风好把的。

丸子“小姐你开个门怎么那么慢呢？该不会是上锁了吧？”

沈洛儿“咳，娘您找女儿有什么事？”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丸子登时睁大了眼，“呼”的一声转过身来，扎着头发的发带飘飘然在空中转了圈儿。

冷淡的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丸子，落在沈洛儿身上，沈林氏摇了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昨天听到圣旨还魂不守舍，今天就有心情翻墙逛街了，真不知是该宽慰还是该心塞。

龙套【沈林氏】“赶紧去把衣服换了，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

沈洛儿被抓个正着正有些心虚，什么也不敢说便捞起衣服往屏风后溜了，换好出来后就见已经换好衣服的丸子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地给沈林氏倒茶 。

沈洛儿“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她摸了摸鼻尖，讪笑着望向沈林氏。

沈林氏瞥了她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我是你娘我来看我女儿还得找理由？？？”

沈洛儿以为她会训几句，哪只又是一声轻而无可奈何的叹息。

在她回家之后她听到过太多次她娘的叹气声了，以至于现在一听到便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以为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下一刻沈林氏的话一出口，她瞬间宁愿自己不要有这么准的下意识。

龙套【沈林氏】“五皇子来了。”

·

五皇子不受待见，上不上朝听政并无多大关系，即使上朝他都没有殿上的盘龙柱有存在感。就连沈聚对他的清晰印象也只停留在十几年前那个矮小瘦弱，但却并不畏缩的孩子身上。

这是宁安长大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沈聚切切实实被眼前这个与十几年前判若两人的五皇子惊到了。

不，不能说判若两人，还是有些东西是不曾改变过的。

但……是什么呢？

沈聚一时琢磨不出来。

宁安“不请自来，左相大人见谅。”

#龙套【沈聚】“殿下哪里话，老臣正好想找个时间见一见殿下。”

沈聚没有同宁安有太多的客套，对方的来意很明显，说再多都是铺垫，不如开门见山。

好在宁安也不是个喜欢客套的性子。

宁安“此番来是想与左相大人商量商量本皇子与令爱的婚事。”

他说的是“商量”。

沈聚飞快地蹙了下眉。

这是何意？难道五皇子是真有心于沈洛儿？

沈聚知道宁安此次前来定是为了婚事，他设想了好几种谈话，但都没有想过宁安会真的同意这婚事。

若是宁安真的娶了沈洛儿，无疑是将他自己推向大众视野，真正成为皇后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徒增仇敌罢了。

他心下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

#龙套【沈聚】“殿下是如何想的？”

宁安“天下人皆知我是一众皇子中最不受宠的一个，无权无势，若是令嫒嫁予我，左相想必也是不忍女儿受这委屈的。”

宁安“我亦不想让令嫒因我受人不待见，可惜此番是父皇赐婚，再不情愿也无法忤逆……”

沈聚面色渐渐变得沉重。他自然知道这门婚事是无论如何也推不了的了，这也许就是沈洛儿的命。他只希望二人成婚后五皇子能待沈洛儿好些，哪怕无甚情意只是相敬如宾也好。

但宁安的话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牵扯到这婚事的人对这婚事都是抗拒的，无可奈何也是所有人的一致感受，他为何多此一举再说呢？

宁安还有打算。

沈聚如此想着。而且这打算也许还会震惊到他，乃至影响更大。

宁安“既无法抗旨，那我会想办法让父皇下旨将婚期延后。等到时间足够久了，若左相还是不愿令嫒牵扯到皇家，那也有充分的时间找托词……或是做点什么。”

沈聚捏着茶杯的手一紧，猛然抬头看向眼前这人——他是在想什么？明知自己在宫里的地位，他能怎么劝说皇帝让皇帝改变心意？

宁安微微勾起嘴角，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沈聚脑中忽然闪过一点，他想到了，十几年前到现在从未变过的，是宁安在众人唾弃厌恶的难捱生活下的一把从未屈服过的骨头。

沈聚不禁想，这么多年的隐忍，是在为将来筹谋着什么吗？但他又不敢想，如果是，那这个人的心思就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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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