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C10

鲜红的血液刺红了沈白的双眼，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金泰亨，瞳孔猛然晃动了一下。

“不跑吗。”

Vante的眼底逐渐冒出名为残忍的狠色，干脆到近乎窒息的三个字，被他咀嚼得格外令人背后生寒。

沈白不堪疼痛，跪到了地上，与Vante隔得不太远，她疼得眼前一片花白，就好像看到了现世的恶魔一般，一幕寡淡而疯狂的戏剧表演。

红色，全是红色。

流了好多血。

这屋子太久没人打理了，总有股生锈了味道，可又不太像，或许是见了血，总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腥味儿。

Vante还满身大汗，头发都变得湿漉漉的，手心里都是黏黏的触感，他将手往衣服上抹了抹，然后缓缓走向沈白。

“吱吖”一声，在分外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样的金泰亨太不对劲了，明明是懦弱的货物，如今眼里却藏着嗜血的残忍。

有什么开始变质了。

一刀，又一刀。

他发了狠劲儿一下有一下将沈白的肚子捅得稀巴烂，耳边是沈白声嘶力竭的嘶吼。

外边下雨了，天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

可偏偏那双鲜血淋漓的手上还握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倒在地上的女人还吊着一口气，她垂死挣扎着，美丽的面容上是恐惧与哀求。

“哐啷”一声，金属制物的管制刀具应声落地，沾满污渍的白色衣角被割下，Vante面色冰冷地擦着手。

他面无表情，眉眼阴郁而又冷清，浮光掠影间，眼睑下的决绝与恨意分外明显，眸光如同渗人的匕首的反光，是对仇人的憎恶与报复的快意。

他的声音也冷，几乎沉到了深海。

他是Vante，该报复的，都会一一报复回来。

而沈白，是那个亲手拉金泰亨下深渊的人。

当然——还有，江易。

濒死的沈白无力地抽搐着，她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的金泰亨，已经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震惊多一点还是恐惧多一点。

太可怕了，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可是，像她这样的人，甚至连疯子都不如啊。

金泰亨，泰亨，我叫Vante。

我是来守护你的。

///

朴智旻停下笔，沉沉地看向金泰亨，这种诡异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无论金泰亨出于什么意图，他现在确实欺骗了所有人，如果第二人格只是他脱罪的理由，那么情况就变得格外简单了。

他难逃死刑。

杀了那么多人，他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沈白，以及她的那些手下，还有，江易。

林安揭穿了金泰亨的谎言，朴智旻似乎也在这段戛然而止的谈话中读到了他余下的意思。

或许他究竟是不是双重人格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是什么，也改变不了一切的源头。

“Vante他，只是累了而已……”

金泰亨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他就在这里，你们永远都无法磨灭他的存在。”

一旁的林安还想继续说什么，朴智旻制止了他，然后起身，撑着桌子逼近金泰亨，他从那眼里除了冷漠再没有看出其他的情绪。

是演戏，还是真的呢。

金泰亨似乎已经不可信了。

“那他为什么不出来？金泰亨，你究竟在隐瞒什么，你想替他顶罪？为了自己？”

朴智旻觉得有些好笑，金泰亨和Vante其实就是一个人罢了。

金泰亨低着头，因此朴智旻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隐隐约约能发现金泰亨的肩膀在颤抖，他在笑。

不一样的，都不一样的。

如果是他坐牢的话，Vante不需要面对这些了。

只要他不出来，就没人能让他消失。

他要的，是Vante的存在。

朴智旻指缝的烟终于燃到了尽头，一切似乎都要结束了。

“金泰亨，你会判死刑的，你知道吗？”

当他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层烟圈时，他终于看到了金泰亨脸上的表情破碎得很难看。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徒然失控，朴智旻看着金泰亨似乎陷入了一种怪圈当中，身旁的林安突然叹了口气。

“朴智旻，不用问了。”

“我……知道金泰亨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朴智旻惊讶地看着林安，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一起退出了审讯室，关门前，朴智旻听到了金泰亨失控的嘶吼。

“林安，金泰亨他不对劲，说不上来，就很诡异，他……”

“朴智旻，你知道纳西赛斯吗？”

“……什么？”

“纳西塞斯是希腊神话里的美少年，有一天纳西塞斯在水中发现了自己的影子，然而却不知那就是他本人，爱慕不己、难以自拔，终于有一天他赴水求欢溺水死亡。”

“但他不是自恋，而是金泰亨他，爱上了另外一个自己。”

“一直以来没人爱过金泰亨，Vante的诞生让他体会到了爱意，他不可自拔。”

“他以为自己只是坐牢，为Vante顶罪，企图打消警方帮他恢复人格的想法。”

“但是你告诉他，他会判死刑，这意味着，Vante会死，他也会死。”

“这是金泰亨不愿的事情，朴智旻，你戳到了他的痛处。”

朴智旻从来没有听说过会有人爱上自己的第二人格，那样的事情简直就像是荒谬的小说，无厘头，异想天开。

而这样的事情确实发生了，金泰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现在，一定会想法设法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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