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目光所及之处 C02

直到现在为止，司白也不知道自己被华凤“卖掉”是幸运还是不幸。

十二年前，她十岁的时候,那时华凤第三个有名分的男人刚刚因为心梗过世,她就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伙人，要把司白给带走。

要说起来，司白觉得华凤一准儿是克夫。第一个男人，司白尽管没见过，也还是称他一声“爸”。用他自己的话说，爹可以有很多个，而爸只能有这一个。虽然司白听到的传言是她这个爸万分不负责任，自已跑路了。

但司白总觉得，准是华凤把他给克跑的。

第二个，是在司白四五岁的时候。这人老实巴交的，司白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那一口的黄牙，像个老农民。

司白叫他爹。

嫁给他之后,还别说，华凤颇有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感觉。卸掉浓妆盘起长发，再也没出去鬼混过，对小司白也多了份做母亲的样子。

小司白战战兢兢的接受这份来之不易的母爱，生怕是梦里的糖果和游乐场，一睁眼就烟消云散了。可惜好景不长，这样过了有两年多，这位爹外出打互时，在工地被意外砸伤。

华凤带司白去见他时，他还剩一口气。强撑着交代了华凤几句话，便这么去了。司白懂事很早，一听说他爹是“死”了，顿时放声大哭。

胡同里的人都说小司白有情有义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想，爹没了，她又要过以前那种苦日子了。

对,从小司白就知道她这个妈是个什么德行。她才不会相信，没了她爹，她妈还能这么贤良淑德。

第三个，是个做小买卖的商人。司白依然叫他爹，心里却是默默在前面加了个“二”，二爹。

华凤嫁给他的时候，司白已经九岁了。生活方面物质上比跟大爹的时候富足，精神上却大不如前，因为华凤再没尽过做母亲的义务。

她和二爹基本都是每天早出晚归据说是忙生意，可司白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她二爹做的是什么生意。不过司白也觉得很快乐，至少，不愁衣食，没人管她，她很自由。也不用再看到，那样的画面，听到那样的声音。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直到有一天，华凤一个人回来，面无表情的对司白说，他心梗，死了。

那是司白不到十年的人生里第二次接触死亡的字眼。她当时只是觉得，老天爷是不是不喜欢她呢。不然为什么，总要将她的快乐拿走呢。

也不过是第二天，华凤便找来了这么一伙人，要把她带走。

用华凤的话来说就是:“把你卖了换钱，钱可比你这个拖油瓶有用多了。”

司白当时连反抗都没反抗，因为她不知道反抗的意义在哪里。留下来，留在哪儿?她亲妈不要她啦。被带走，带去哪儿?

她都不知道，所以，到哪里，在哪儿，都无所谓吧。

事实上，她跟着这伙人，也没吃什么亏。小时候跟着他们各地坑蒙拐骗，偶尔被城管追，他们也没因为自己年纪小跑不快拖后腿而遗弃她。她自己又有副好噪子,有时候能在地铁里，马路旁边卖唱。后来他们在L城扎了根。渐渐发展起来。她长大以后后,放放校园高利贷,混迹在歌厅酒吧,没事打打架。生活其实很滋润，华凤所说“衣食无忧”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一个人不愁吃穿头脑就格外发达，不然也不会有回去找华夙要出生证明这一说。

不过也好，起码她现在死心了。她现在清楚明白的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他自己一人，就像那个泥娃娃一样，没人爱她。

叶雨“白哥!老大叫咱们说是有好残看。快快快,快走!”

叶雨的声音总是这么有穿透力,即便隔着门司白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按进烟灰缸，开门笑呵呵的走出去。

怎么着，这次又是哪个妞儿?

司白看着眼前在地板上蠕动的年轻人，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这“妞儿”未兔也太超过了吧。

这人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穿着运动装,明显是个大学生。以他不断摩擦自己身体的状态来看，很显然是也被下了药，就像以前趴在这儿的那些女学生一样。

不过，这一头黑色短发和依稀可见的胸腹，都昭示了他并不是一个“妞儿”

对付男人用这种办法，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眼前白皙的脸上布满汗水，偶然间一两声压抑shenyin,着实可以让人忽略性别的想入非非。

司白眯起眼睛。

所以说，吴世勋第一次出现在司白面前的时候，还真可谓是，丑态百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