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开封城外山连山,一处荒无人烟的草地,一个重叠人影正在艰难行走,马茵茵身后背着黑衣男子,来到一处荒弃凉亭,轻轻将男子靠在石椅旁,马茵茵开始替他输送内力。
“水……水……”男子呢喃出声,嘴唇干裂,面色痛苦。
马茵茵看着男子,秀眉微蹙,她向四周看去,不远处有一小水塘,女子手捧清水,看着他却无从下手。
“阿枫,水来了。”
李枫依旧喃喃道:“水……”
迟疑片刻,马茵茵饮下手中水,红唇覆在男子干裂的唇上,将水渡入男子口中。
李枫寻着水源,吻着女子双唇,意识有些昏沉。片刻,马茵茵别过脸去,耳朵微红,平复好情绪,女子叹了口气,重新背着他往城内走去。
清晨,街上行人寥寥无几,马茵茵有些焦急,感觉男子呼吸越来越微弱,连忙直奔济善堂。
此刻,济善堂尚未开门,马茵茵单手拍门,大声叫道:
“有人吗?请开门!”
屋内的药童嘟囔叫道:“还没到开门的时辰,姑娘待会再来吧!”
马茵茵神色担忧,看着伏在肩膀上的男子,气息微弱,她又重重拍了大门,叫道:
“请朱姑娘救救李公子!”
那药童闻言,怕是姑娘旧识,一时不敢大意,匆匆去了内院。
朱千落打开门时,看着二人头发微湿,神色皆是疲倦,尤其男子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她瞪着马茵茵,神色严肃,质问道:
“他怎么了?又是为了你?”
马茵茵并未回答女子的话,只是面无表情道:“请救他。”
朱千落嗤笑道:“我救他可以,有一个条件。”
“只要我能做到,必如你所愿。”
马茵茵回道,没有一丝犹疑。朱千落微微惊讶,随即冷声道:“离开他,有他的地方,绝不能有你马茵茵!”
马茵茵转眸看向她,良久吐出一字:“好。”
朱千落接过李枫,伸手搭上男子脉搏,猛的脸色大变,一时心疼不止。只见她转身看着马茵茵,恶狠狠道:
“希望你说到做到!”
马茵茵没有错过女子刚刚的表情,连忙问道:“你可以救好他的,对吗?”
朱千落讥讽一笑:“只要离你远远的,他总是能活下来的。”
马茵茵闻言,心微微抽痛,终是转身离去,她相信朱千落可以救活他,也好,醒来后,忘了她吧,不相见便可不相恋。
开封城内,一夜之间,马家秘密江湖人人皆知。马天行居然是十年前的苗人大盗江金红!马金成也是离奇失踪,一时间,武林中的浪潮一波波兴起,重选武林盟主,绝不轻饶马家之人。
马茵茵回到马家,眼见武林各派围绕于此,她一步一步越过众人,有人恨不得拔剑,有人要个说法,有人让交出马金成……
马茵茵看着众人,站在台阶之上,良久开口道:
“我本是十年前被灭门的杨八义之女,杨红英。”
女子语毕,众人神色讶异,一片安静,等她下文。
“江金红是我的仇人,我本该亲手杀了他,但是恶人背后也有不为人知的苦衷。马天行没有做过丧尽天良之事,荆门镖局威名远扬!我哥哥失踪,武林盟主还请另选他人!”
话至此,人们关注的重点已变成盟主之位,有人开始蠢蠢欲动,马金成不再是武林盟主,旁人不是又有了机会。
“至于那些死去的侠客,皆是因为小人卫长风引诱而去,都苏古墓金银财宝万千,那些为钱而扰死者安宁之人,死有余辜!”
众人闻言,脸色各异,却也无反驳之人,只听女子一一道来。
“养育之恩,不得不报。马天行毕竟是我义父,如今他与妻儿葬于古墓,诚恳希望诸位在他死后,守得一份净土。”
马茵茵说完此番话,似不打算再说下去。
“凭你一己之言,我等如何相信!”底下一人忽的出声问道,此话一出,众人又热闹起来:
“就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
“日后诸位可以去李家寻李公子求证,在下言尽于此。”
马茵茵言毕,穿过众人,走出马家后,便踏马离去,这期间并未有人阻拦,也有人惋惜,马家就这样破败了。
齐云山罗汉寺,女子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时已是午时三刻,白眉大师正在诵经,似料到女子会来,他眼未睁开道:
“心明,今后有何打算?”
“师傅,义父的身份您也不知吗?”马茵茵问道,并未回答他的话。
白眉大师和义父素来交好,如果他知道马天行的真正身份,是不是又了解父亲的为人呢?
白眉大师摇摇头,他知道真相后,也是始料未及。马天行曾一心向佛,与他可谓是至交,偶尔言语交流,也看出他讨厌江湖仁义之士背后的虚伪,对妻儿的怀念更是深之又深。
白眉大师未曾想过,这背后沉沉血债,真是命运弄人。
至于杨八义,江湖中有多少人用正义的幌子,做着令人不齿之事,这一点,他信任江金红,如若不是妻儿命丧,他又怎会灭了钰海山庄。
“这几年多谢师傅传授武功与教导之恩,茵茵就此别过了。”
马茵茵回过神来,看着眉毛胡须雪白的老人道。
“罢了,罢了,愿你以后踏入江湖多行善事,为师这有有一把冰魄剑,原以为再也用不上,未曾想到你居然修得冰魄剑法。善哉,老衲甚是欣慰。”
白眉大师捋起胡须,行至一处香台,取出一把黑剑,递与女子。
“此剑无剑身,专为冰魄剑法所造,当年唐家堡堡主曾与我对弈,输了这把剑,老衲无其他爱好,倒是喜爱收藏宝剑。”
马茵茵抽出剑来,却只是一个剑柄,一时有些好奇,随即明白道:“多谢师父!”
这剑柄能生出冰剑来,威力如何,她尚不可知,她只知从今以后陪着她的只有这把剑。
女子向白眉大师连磕了三头,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