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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4

《死在了城中村里》

  【第四章】

  相拥我吧

  现在

  人生如此漂泊不定

  

  (4)

  

  我没想到邓茂东竟然认识汤花,假装派出所的人这一招便不管用了。

  我好奇地问汤花:“奇怪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认识一年多了,去年我写的那个裸尸案的故事,你还记得吧?”

  “跟他有关?”

  “有那么一点关系,他是部分事情的目击者之一,当时为了收集故事素材,曾请他吃过几次宵夜。”

  “哈哈,所以这次你也决定找他。你不会是觉得他也是这次事件的目击者吧?别做梦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这倒未必,从以往的了解,我发现这小子平时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心眼挺多的,脑筋也好使,身边发生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别人可能没怎么察觉,他虽也是看在眼里不出声,心里可是明朗着呢。”

  我仍有些不置可否,笑说:“你这太牵强附会了吧,再怎么说,他跟这次的事件可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还没问过你怎么知道?相信我的直觉,错不了的。”他仍是一脸自信地笑着,“既然我们推断出那晚陈海兵去顺联超市并非买包烟那么简单,那么他平常或多或少也会有些异乎寻常的言行,邓茂东常去周记送货,对陈海兵的见闻自然是不会少的。”

  他这话听来倒也有些道理,毕竟陈鹏辉砸车那晚,邓茂东确是见到了我烂醉如泥的熊样。在半夜三更的福湾村,发酒疯砸瓶子的场面有如家常便饭般时时上演着,他能留意到我,足见汤花的决定确实有可取之处。不过,那又如何呢?

  

  说笑间,我们来到了东岗街尾,映入眼帘的,是并排的几家批发商行,有的在卷帘门前放着个灯箱,映着招牌字号,有的甚至连招牌都没有。大老远地,我就已看到那辆要日天的三轮电动车斜插在路边,却没有上锁,天蓝色的小破车兜里扔着几大块硬纸板,没放什么货物。

  “这屌毛可够清闲的。”我心里默默想着,往车轮上重重地吐了口痰。汤花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径直朝一间档口走了进去。

  邓茂东所在的档口叫做“鑫源批发部”,只是一间四十来平米的铺面,门口处象征性地放着个一米多高的玻璃柜台,柜台靠墙一侧供着一尊比电饭煲矮一点的、五颜六色的瓷关公,柜台里也有那么几包散烟、几瓶饮料摆着零售,除此之外,整个档口三分之二以上的空间,都堆满了各种一箱又一箱的啤酒和饮料,从地面一直堆到了天花板。

  在来的路上,汤花告诉我鑫源批发部是邓茂东的堂舅开的,生意做得不大,他堂舅自己做老板仍要四处拉生意,经常不在店里,除了邓茂东外,就只招了一名员工,平时两人都是轮流送货和看店。

  东岗街尾集中了福湾村大多数的酒水饮料批发商行,这里每一家档口做的基本都是回头生意,订货的客户都是固定不变的,商行与商行之间也没什么差价可言,方圆数里的小饭馆大排档,差不多都是从这里拿货。往往是档口柜台的座机一响,某记火锅再送四件王老吉,单子还没写完,座机又响了,某记大排档加送十六箱青岛纯生、某记酸辣粉要纸巾两条……

  凑巧的是,我们去到时候,鑫源批发部还没接到什么送货的电话,那时正是初夏的下午五点来钟,天气正热得要命。邓茂东和鑫源的另一个伙计刘克奋正懒散地外坐在玻璃柜台前吹着风扇。他们身前的玻璃柜台上,随意摆着个拳头大小的蓝牙音箱,一看就是不超过三十块钱的地摊货,音质聒噪得要命,却开到最大音量,播放着一首又一首九十年代的粤语歌。

  邓茂东歪头晃脑地跟着节奏轻声哼唱着,见到我们来,腼腆地笑了笑。

  我跟他的交往不是很多,是在李俊松去周记大排档做烧烤学徒后才认识的。只觉得,他有点像徐强一样耿直老实,但自从那次酒酣尽兴时见到徐强悄悄把陈鹏辉的钱塞进自己口袋之后,我对看上去憨厚老实的人,也开始提防三分了。

  然而眼前邓茂东,是否也会像徐强那样呢,或许汤花对他还更了解些吧。

  按照我和汤花原定计划,我只是手机偷偷开了录音功能,坐在一旁没怎么出声,汤花一开始也没直接进入正题,只是和他们嘻嘻哈哈地闲聊吹水。倒是邓茂东见到我们到来,感到出乎意料的欢喜,他盯着我诡异地笑了好一阵,突然开玩笑说:“档口里大把没开过的啤酒,尽管砸,算我的,哈哈。”

  我知道他是拿那天晚上我发酒疯的事来调侃,附和了几句便懒得理他,只坐在一边看刘克奋在手机上斗地主。

  汤花见我已开好录音,便开门见山地说:“我又要写推理小说啦,阿东,再给点素材。”

  邓茂东一脸羡慕地看了看汤花,说道:“我那有那么多见闻,来来去去还不就是这几条巷子里的事,你以前不是都问过了吗。”

  汤花说:“这次不同啦,我这次写的虽然还是城中村的题材,不过是以大排档为故事背景的,这方面嘛,你当然熟悉过我啦。”

  “大排档啊,你还不如问阿海,他经常去周记,知道的也不少。”

  “早问过啦,只是想从不同的角度再挖掘点故事线索。”我不禁感叹,汤花演戏的功夫也真他妈有一套,又听他接着问:“对了,如果我要写周记,你觉得写什么故事会比较精彩呀?”

  邓茂东淡淡一笑,说道:“这还用问么,当然是些陈海兵啦。”

  此言一出,我和汤花默默相互对视了一眼。

  汤花又追问:“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嘛,周老板顶多是经常背着老婆偷偷把小三领到店里去厮混,这年头谁还看这类故事?李华永整天都缩在厨房里见不到人,我倒是不太了解,那个屌毛学徒平时嘻嘻哈哈的,也没什么故事可写,发酒疯的顾客那些荒唐事写出来估计也没多少人喜欢看……”他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自己正陶醉着,我却听到身边刘克奋一声哂笑,似乎颇为不屑。

  在来之前,汤花告诉我说,邓茂东读书时非常刻苦,成绩也相当不错,高中毕业后已考上一所颇有名气的大学,怎料他老爸欠了一屁股的赌债,一声不响地跑路了,债主上门讨债,黑的白的不知威胁过多少次,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正在读书,这大学,他注定是上不起的了。汤花还说,据他所知邓茂东平时也经常看些文学性的书籍,下班后也不常和其他打工仔一起去醉生梦死,加之性格稍微内向,平时几乎就没什么朋友。

  刚才听了他的看法,使我觉得汤花的眼光更令我佩服,又听邓茂东继续说:“陈海兵一看就不是老实人,平时都不做事的,尽和那些推销啤酒的靓妹打情骂俏。”

  我插嘴说:“嘿嘿,老光棍嘛,当然是这样咯。”

  汤花白了我一眼,又问:“你有没有见过他的一些异常的言行啊?”

  “多的去了,听说周老板对他挺不错的,但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周老板。”

  “何以见得呢?”

  “有一次我去送啤酒,碰巧他和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正在商谈着什么,我听那人劝他说:‘再考虑一下吧,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他哼了两声,阴沉沉地说:‘妈的我决定就这么干了,今晚你要是不来,下半辈子的朋友没得做……’他们见到我去,就不再谈论了。”

  汤花听罢,反复念叨揣摩着那两句“我决定就这么干了”、“今晚你要是不来”,突然,他抬头向邓茂东追问道:“那天是几号?”

  邓茂东挠了挠脑袋,半天没想起来,随手抓过柜台里的一本订单的底单,一边翻看一边回想,反复看了几遍,说道:“嗯,是的,就是这天。”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一页底单递给汤花。

  我斜眼瞥见底单上“项目”一栏上写着“周记,哈啤×13;大果粒×2”,而页脚的日期栏则写着“5.17”。

  汤花把底单递回给他,又问:“你确定是5月17号?”

  “肯定是的。周记的大瓶果粒橙一直都是在对面拿的,刚好那天对面丰达的老板儿子结婚,全档口的人都关门摆酒去了,周记急等着拿货,就叫我送啤酒时顺便再送多两件果粒橙。就是那一天,听到陈海兵说那句话时候,我手里拎的就是果粒橙,错不了的。”

  看到汤花欣慰地点了点头,我心里默默想着:“妈的,吴大头死的那一天,陈海兵还真有点不对劲。”片刻回过神来,又听到汤花继续问:“当时和陈海兵说话那人,你还有没有印象?”

  邓茂东又挠了半天头,吞吐道:“印象不是太深,就是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中等个头,在这城中村里再普通不过了,下次见到都不一定还记不记得。”

  “嗯……”汤花沉吟片刻,又问:“还有没有其他?”

  邓茂东思索道:“平时吗?或多或少是有的,平时陈海兵很少在烧烤炉边忙活,经常晃倒收银台前,不知跟周老板在聊什么,我去送货时经常看到,只要有人过去买单,他都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老板数钱、收钱,那眼光诡异极了。”

  “是每次都这样吗?”

  “十有八九吧。诶,这些事问店里的人就知道啦,怎么会想起问我呢?”

  “在旁观者看来,事情会明朗许多嘛。”

  

  时近下午六点,刘克奋收拾东西下班走了。来鑫源拿货的顾客大多是附近几条街的餐馆酒楼,大晚上的也不必时时守着电话等订单,所以晚上基本都是邓茂东一个人在看守档口,有时候哪家餐厅急需加送几箱啤酒,他便关了卷去门去送货。

  这时候,邓茂东的女朋友朱秀芳也来了,她在郊区的一个电子厂上班,刚好今天是星期六,明天就不用加班了,因此一下班就巴巴地赶着来和男朋友相聚。

  邓茂东留了我们吃晚饭,专门跑去斜对面的重庆老板开的大排档点了一份烤鱼,又开了几瓶啤酒,就在批发部门口的路边摆开阵势吃喝起来。

  汤花本打算在刘克奋下班离去时就告辞,终于还是盛情难却,而我嘛,历来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顺便蹭顿饭,当然再好不过。

  吃喝间,朱秀芳也跟我们说:“你们有空多过来聊聊,他平时忙出忙进的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人主动搭理他,都快憋透了。”一边说一边笑盈盈地看着邓茂东,深情款款。

  几杯啤酒下肚,我们都聊得开了,汤花也不再执着地追问陈海兵的事了,看他们都聊得挺融洽的样子,我在一边都不怎么搭得上话,以前我只知道,我是汤花在G市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现在才知道,邓茂东也是汤花在G市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

  不知怎地,他们竟聊到了吴志峰身上,我也就留神听起了他们聊的内容。

  先是邓茂东说起的,他一边咽着啤酒一边说:“看来,还是吴志峰运气好啊。”

  汤花说:“此话怎讲?”

  “至少他也过了一把有钱人的瘾啦,不像我们,累到死都还是草根。”

  汤花哈哈一笑,指着我说:“我倒是听他们说,吴志峰似乎是去做了段时间的‘鸭仔’,如果是真的,他这钱赚得倒是真不容易。”

  邓茂东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我猜,恐怕也没那么真,自从前两年隔壁的D市大力严打以来,这行业是越来越少了,现在整个G市几乎都没听说过有什么全套场了……”

  朱秀芳忽然揪了揪他的耳朵,白眼道:“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啊。”

  邓茂东假装哎哟了两声,笑说:“都是听刘克奋他们说的……我倒是猜想,他多半是买彩票中奖了。”

  汤花点头说:“这也是有可能的,他和你不就是在彩票店认识的么?”说完转过头来看了看我。

  “没错,三年半了,光阴似箭啊。”我随便敷衍了两句,心里一直想着汤花是如何知道我们吃宵夜时对吴志峰的评论,我忽然想起那天下午见到他和徐强一起坐在糖水店里,果然是徐强告诉他的。

  我想起那次在周记大排档吃宵夜时,徐强和陈鹏辉都在,李俊松也凑过来跟我们聊了一阵,我记得那天,我们议论过吴志峰,还议论过顺联超市的老板娘张琳,陈鹏辉还说曾隔着衣服见到张琳背后的胸罩带子没扣上……

  是邓茂东的问话使我回过神来,他问我:“最近手风顺不顺?中过几次?”

  我淡淡一笑,说:“早就不买彩票了,都戒了两年啦,以前大多是十块二十地中奖,兑奖了又接着买十块二十的,来来去去,还不是跟没中奖一样,没意思。”

  “千万别呀,说不定下次就转运了呢,不然,你怎么帮人家赔钱啊?”

  “赔什么钱?”我一头雾水。

  邓茂东伸手向我身后指了指,我向他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不远处的街灯下,停着一辆白色轿车,车窗玻璃满是裂纹,四周一扇车门上也凹进去了几大块。

  “妈的,原来就是这一辆啊。”我哭笑不得地回过头来,想起发酒疯那晚,我曾借着酒劲向陈鹏辉拍胸脯保证,说是要帮他赔偿被他砸损的轿车。

  邓茂东仍继续调侃我:“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我知道,是喝多了几杯的缘故,他才会这样放得开,和平时腼腆的性格大相径庭,哼哼,这屌毛喝了酒,也他妈是个狗日的。

  我嚷着说:“发酒疯说的话,不能作数的。”不经意间,见到汤花向那辆宝马X5似笑非笑地看了两眼。

  “嘿,发什么呆呢?”我见汤花好久不说话,冲他喊了两声。

  “没什么,挺惬意的。呵呵,挺惬意的。”

  “惬意个鬼啊,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是说,咱们都是在G市漂泊闯荡,好难得遇到几个像你们这样知心的朋友,我想今天这样坐在一起毫无功利色彩的闲聊。”

  “切,这种时候多的去,只不过你一天忙着买保险,老师在钱眼里打滚,羡慕我们了吧,哈哈!”

  “是挺羡慕的啊,总之,都珍惜眼前吧,人世匆匆,谁又知道明天会是怎样呢?”

  “你们都别伤感啦。”怎邓茂东说,“能够认识你们,我都觉得挺开心的,反正以后有空常来聚聚咯。”

  “哈哈,那是必须的!”说笑间,汤花又回头瞥了一眼那辆宝马X5,忽然间,我看到他似乎是想起一件什么事情一样,眼神中又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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