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第四章】

　　相拥我吧

　　现在

　　人生如此漂泊不定

　　（3）

　　我对当时汤花的表情始终是记忆犹新的，虽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我也是爱搭不理的，但我知道，那时候他内心里早已激动得无法言喻了，毕竟，这是自从他插手这件事情以来，第一次收获到稍微有些价值的线索。

　　或许也还有其它他没有跟我说起的线索，不过我看得出，那天下午他只是体力上显得稍微有些疲累，而他那闪烁着光亮的眼神，早已将他的心情展露得一览无余。

　　也就是在那天过后的第二天下午，他正式展开了对那些当事人的一系列正面调查。

　　理所当然地，我被他叫着一起跑腿，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按照他提前准备好的套路，向那些当事人问几个他想要知道的问题，并且一边问一边用手机偷偷录着音。毕竟我们都只是以市民的身份协助老罗调查，走访的过程倒更像是拉家常一样。

　　而他自己，只是负责在一旁听着，时不时也会冒出几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更多时候，则是在一边玩手机聊微信。

　　我们首当其冲地便决定去找周记的烧烤师傅陈海兵聊聊，在去之前，汤花在A4纸上写了满满一页的提问句，叫我把它们背熟。我问他说：“你干嘛不自己问啊？”

　　而他的回答总是：“听就行了，旁观者清嘛。”

　　就这样，我们在下午三点多时候来到了周记大排档。

　　这时周记还没开始营业，位于福湾正街的卷帘门已经拉开了，位于东岗街口的卷帘门还至拉开一半，李俊松正忙着剁蒜茸，我们没去打扰他。

　　由于常来这里吃宵夜，以前我就已认识陈海兵，不过也仅是认识而已，从平时的闲聊中得知，他基本就是个混日子的中年男人，工资虽然不算太低，但大多都花在吃喝嫖赌上了，似乎没多少积蓄，四十几岁了还是光棍一条。而且自从李俊松来当学徒后，他的工作就更加清闲了。

　　我们在东岗街口那道半开的卷帘门内看到了他的身影，他正歪靠在一张蓝色的塑料靠背椅上，一边扣着脚丫一边打着电话，听起来似乎是突然发现手机号码被扣了几十块流量费，正在拨打客服电话叫板，我们还没转过街角时就听到了他粗犷的声音。有时候想想，也真佩服那些电讯客服的心理素质和耐心。

　　他见我们是专门来找他的，又叫骂了几句才挂断电话，问我道：“什么事？”

　　我拉了把塑料椅在他旁边坐下，嘻嘻哈哈寒暄几句才说：“本来不想来的，这家伙是派出所的，老罗叫他来调查事情经过，硬要我跟着过来。没办法，只好来咯。”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汤花。

　　陈海兵不认识汤花，我按照汤花先前的安排胡扯了一通。

　　陈海兵斜瞥了汤花一眼，冷冷地道：“调查什么？我又没犯法。”

　　“还不是吴大头那件事嘛。”我说。

　　“妈的你们烦不烦啊！我之前说得够详细了，就是碰巧去那个小破超市买了包烟，其他全不知道，关我屁事啊？”

　　“诶，没说是关你什么事，要全方位了解一下嘛，主要是怕漏了什么细节。”

　　“行，那就问吧，问完快点走，我赶着开工呢。”

　　李俊松突然把头探了进来，“嗤”的笑了一声，向陈海兵鄙视地看了两眼，然后又扭头走了。

　　我开始展开话题，问道：“五月十七号号凌晨，你去顺联超市真的就是去买烟？”

　　他瞪着我说：“对，我他妈就是去买包烟，怎么啦？”

　　看到他两眼冒火花的眼神，我赶快转了个话题：“大概什么时间去的？”

　　“这我哪记得？”

　　“大概时间，你印象中是什么时候？”

　　“半夜三点半左右，我又没看时间，哪记得那么准！”

　　“然后呢？”

　　“废话，买完烟当然走了。”

　　“兵哥，这样不行的，麻烦你配合点。”

　　陈海兵哼了一声，抽起了烟。

　　等他冷静了几秒钟，我又问：“那天晚上……呃……当时，有没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很对劲。”

　　“真没有？有没有看到或听到一些反常的事情……或者声音？”我装模作样地追问着，在此过程中，汤花都在和他女朋友聊着微信，始终一言不发。

　　陈海兵大声嚷道：“你要我说几遍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是买烟时候那老板娘发现她老公死了吗，哭喊了几声又怎么了？”

　　“你再仔细描述一下呗。”

　　“描述你妹啊！我就去买包烟，老板娘刚把烟递给我，就听到木门被砸了一下，然后她就板着脸跑进去了，接着听到她又哭又闹地叫嚷着，好像还听到有人用锤子之类的硬东西在砸木门，我见没人来收钱，把钱仍在柜台上就走了，刚离开几分钟，就见到派出所的摩托朝这边飚了过来。这他妈够详细了吧！”

　　我没说话，他抽了口烟又接着说：“后来我才听说是出了人命，你想想看，要是你老婆突然发现你死了，肯定也会情绪激动得又哭又叫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汤花突然插口问道：“你一个人去买烟吗？”

　　“啊？”陈海兵愣了一愣。

　　“是你一个人去，还是跟别人一起去？”汤花追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

　　“你只管回答就行。”

　　“当……当然是一个人去的，还能跟谁去？”

　　“你看下这里面有没有你认识的人？”汤花一边说着，一边递了张纸给陈海兵。我看到上面写的是老罗那份名单上的十几个名字，只不过这张纸是汤花重新抄写的。

　　陈海兵接过纸张，只匆匆瞟了一眼便递了回来，说道：“都不认识。”

　　汤花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住哪？”

　　“东边大街。”

　　“具体位置？”

　　“东边大街康和里四巷，具体是几号忘了，住五楼。”

　　“哦，那没事了。麻烦你了。”汤花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独自走了，我只好匆忙地追赶上去。

　　当我追上他时，他得意地冲我一笑，说道：“我推测得没错吧，这家伙有问题。”

　　“不错不错，连我都看得出来。特别是你问他是不是一个人去买烟的时候，那眼神一直飘忽不定的，明显是在回避问题。他是要隐瞒什么吗？”

　　“这就得问老天爷了。”

　　“我去，你又来这套！说说吧，你下一步打算怎样？”

　　“当然是对陈海兵进行深入调查咯。”

　　“我建议，不妨走访一下周老板、后厨师傅李华永、李俊松他们。”

　　他竖起食指摇了摇，说：“不，我看还不如走访一下邓茂东。”

　　“批发部送货的那屌毛？关他什么事啊？”

　　“嘿嘿，旁观者清。”

　　“去你妹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