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鲸与海歌一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的一天天过去。很快，秋天早已结束，冬天也成为过去，A市的雨季悄然而至。

　　南幼鲸依旧在教学楼，宿舍和食堂三点一线中穿梭，偶尔抬头看看阴霾的天空，接着继续匆匆低头赶路。

　　顾北仍然常常来找南幼鲸，带着她最喜欢的零食和生活必需品。

　　A市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南幼鲸所在的大学处于A市最南端，顾北坐车来找她需要一个多小时。她曾问顾北为什么每周都要来看她，顾北也只是摇头，顺手从背包里摸出一条巧克力。

　　南幼鲸拿着巧克力跟在顾北身后，趁他打电话的当儿偷偷把巧克力塞进口袋。一条Dove，少说也能卖五六块钱，南幼鲸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肩上的背包。

　　背包的内层被塞的鼓鼓囊囊，全是一些面额不大的零钱。一个月以前，当南幼鲸听说“鲸与海”要来A市巡回演出时，竟激动得一夜未眠。

　　她开始暗自把顾北塞给她的零食折价卖给低年级的学妹，因为价格便宜质量保证，一月下来，竟也攒下了半张门票。

　　南幼鲸并不是疯狂的追星族，“鲸与海”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话剧团。余记小时，曾有一个人拉着她的手带我溜进后台，偷偷藏在幕布后看过一小段剧团的演出。后台很嘈杂，本就不长的演出也看得断断续续，没记住一句台词。

　　隔得时间太久。时至今日，南幼鲸只记得那人笑得弯如朗月的眉眼，像一张古老泛黄的黑胶照片，定格在久远悠长的时光里。

　　“南鸥，”南幼鲸呓语出声，“你会不会在‘鲸与海’剧团，是不是在那等我带你回家。”

　　后来，当南幼鲸看见几个学妹对着顾北犯花痴时，索性把顾北的照片随物附赠，如此又赢得了一片尖叫。南幼鲸的小本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动作也越来越大，忘乎所以。

　　得意忘形大概说的就是南幼鲸这种人吧。在一个阳光并不怎么充足的午后，她兴冲冲地拿着钱去买票，不料在路上被顾北抓个正着。

　　顾北看着南幼鲸手里的门票，脸上浮现起愠色。他一把抢过门票，不由分说地撕成两半，冷冷地看着南幼鲸，隐匿了藏在喉间叹息：

　　“南幼鲸，你还是放不下南鸥么？那件事不怪你……”

　　南幼鲸沉默，弯腰捡起地上的门票。顾北再一次从她手里夺取，紧紧攥在手心里，生怕她会再次抢了去。

　　南幼鲸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街道尽头。

　　她独自走在路上，孤单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是无声的嘲笑。

　　沉默的拿出钥匙，转动，开门，安静的宿舍里，只留下铁门吱呦吱呦的活动声。许依坐在床上，膝上放了一本厚厚的史书；路姗姗随意趴在许依旁边，手里拨弄着新买的叶脉书签。

　　正当南幼鲸绞着双手，犹豫着要不要向许依借点钱。当她终于鼓足勇气开口时，许依却抢在前面：“借钱是吧？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

　　许依怎么知道自己要借钱。南幼鲸在心里小声嘀咕。

　　许依把书放回书架，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转头看向南幼鲸：“顾北让叶乔不要借钱给你，当时我就在旁边，自然知道你要借钱。”

　　南幼鲸咽了口口水，低头看向脚尖轻声说：“这个故事很长……演出就要开始了，你能不能先把钱借给我……”

　　许依微微一笑，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红彤彤的钞票夹在指尖。南幼鲸拿过钱，匆匆跑出宿舍。

　　南幼鲸站在出租车站牌下，吸了吸鼻子，仰头看向灰色的苍穹。

　　因为雾霾，A市的天空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灰尘的乌云压在头顶，仿佛一件暗色的风衣，沉重得让人难受。

　　南幼鲸随意拉开一辆出租车的车门，催促道：“师傅，鲸与海剧团，快一点，我付双倍价钱。”

　　“好嘞。”司机把出租车开得飞快。窗户没有关紧，风声很大，在南幼鲸耳边呼呼的不断狂啸，好像谁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