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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少年眼中的海市蜃楼（三）
三
8月23日 5：30
「罗布泊」 格纳库
原定于20日运到的「玄武MK-II」专用飞行装甲比预定晚了三天。以至于急等着进行调试的技术服务队员正在加班加点地进行着吊装。一时间，整个格纳库里热闹非凡。
龚龑拿着PDA，抬头看着自己的「MKII」三号机就像是古代被行刑的罪人一样被龙门起重机悬吊起来。
工作人员们小心翼翼地将玄武的关节固定器松开，把机器人的头和肩胛向着胸部折拢固定，然后用飞行装甲的机首包裹起来。
“唔……”
龚龑一边琢磨着PDA上面的资料一边看着自己的座机慢慢地改变了外形。
“怎么变成飞机了啊……”
龚龑嘟囔着。站在他身边的秦淑媛笑着问道：“怎么？少爷开不来飞机？没关系，战术电脑里有自动空投的模式哦。”
“别瞎说，我可是有滑翔机和小型飞行器的驾照的……”龚龑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啊，真了不起。”
“那是因为我是『驾驶员（pilot）』啊！”
顺便说一句，「pilot」是国际上对SA操纵者的普遍称呼。但实际上，需要驾驶机体「飞行」的情况却并不多见。
龚龑看着3号机在机身装上机翼之后，变成了有着奇怪双体机尾外形的战斗机。
“牵引滑翔机降啊……感觉好古老的样子……”
“通过附加外设的整流装甲，就能使SA的外形变得符合空气动力学。脱离牵引后，依靠其本身的火箭引擎提供推力滑翔突击。机翼下能携带多种对地攻击武器，使其自身就拥有较强的突破能力。”
秦淑媛照着PDA上的资料念了出来。
“啊，可是飞行装甲是一次性的，感觉好浪费。要是能变成飞机多好……”
“我之前只听说过J国和欧盟在开发能在飞行状态与陆战状态间自由切换的机体……”
“但是……折中的代价就是这样的SA在空战和陆战两面都变成了鸡肋啊。”
一个声音插进了两人的谈话中，龚龑和秦淑媛回过头，只见长着一副国字脸的郑冰少尉正朝他们走过来。
“郑大哥啊……会变形的萝卜头是男人的罗曼啊！”龚龑捏着拳头说道。
“得了吧。那是动画片看多了才会产生的念头。”郑冰讪笑着。
“但是，如果把飞行仅仅作为一种投送和快速部署的方式，不是能使SA的运用具有更高的灵活性和更快的反应速度么？”龚龑反驳道。
“为了这一点而增加大量的飞行设备只会影响SA的地面性能！”
“为飞行而设计的大功率引擎不也能弥补机体的机动性能么？”
“啊哼！”秦淑媛大声咳嗽了一下，提醒这两个讨论起SA的话题就自动将身边的人包括女性都全部无视化的哥们。
听到秦淑媛不满的声音，两人才把迷惑的眼神投到她身上。
“少爷你的手持武器还没选。”
秦淑媛用手指指着PDA的屏幕。用来加挂武器的盾牌背面。现在还空着。
“300mm火箭筒。除了高爆弹，再给我外加2个散弹弹夹。”龚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咦？我还以为你选100mm狙击炮会比较顺手。你的远距离科目不是全优吗？听说那些模拟战中被你干掉的都是被黑枪黑死的。”郑冰有些不解。
“这完全是为了『它』准备的啊！”
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龚龑将手里的PDA展示给两人看。只见屏幕之上，并非显示着飞行装甲的说明书，而是一组CG图片。
“哦？这是……上次出现的『海市蜃楼』吗？”两个人凑在一起看着少年手上的图片。3D的CG上能清楚地看到黑色SA那相对纤细的本体和多面体构造的外覆式装甲。
“南方重工把数据解析出来了啊。专业的就是效率高。”秦淑媛赞叹道。
“这个武器是什么？看上去不太像实弹武器啊……没有看到弹夹部分……难道是定向能武器？”
注意到CG画面上的奇异点，郑冰皱起了眉头。
龚龑摇了摇头：“高山说那是一具枪型摄像机。强行侦查用机体装备的高精密光学仪器。”
“难道是在针对MK-II测试进行强行侦查吗？”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龚龑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获得了我们测试的情报，但是我觉得不能放任不管。所以我要早做准备。”
“你这么肯定他会出现？不会这么巧的吧？”郑冰和秦淑媛一起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我有强烈的预感。它盯上了我，就像我也盯上了它一样。我这次一定和它好好打个招呼。”龚龑咧开了嘴，坏坏地笑着，一边把PDA藏进了口袋里。
“啊，人小鬼大的少爷。”秦淑媛笑着想去摸龚龑的头，但是却被他一猫腰躲了开去。
“我可不是小鬼！我已经16岁了！已经做过成人礼了！”龚龑涨红了脸。
“咦？你们家会进行那种古老的仪式吗？就像古代人那样？”秦淑媛有些惊讶。
“不，其实有点像是欧洲那边的贵族那套。其实，只是标志着孩子已经成为正人君子的形式罢了。”龚龑自豪地说道。
“哈，所以说你就是个少爷嘛。”秦淑媛笑了起来。
“我和那些养尊处优的富二代是不一样的，和那些富二代啊！”龚龑生气地喊着。
秦淑媛还打算继续调侃他，却听到了格纳库里传出的广播——
“第五分队所有SA驾驶员注意！请与半小时后到简报室集中。重复一遍……”
“哦，小龑，看起来要布置任务了。”郑冰抱起了放在一边的帽子。
“说起来，今早上飞来了很多直升机呢。是陆航的那帮臭小子们。”秦淑媛嘟囔道。
“那就是有好戏了。”
朝着秦淑媛摆了摆手，龚龑便跟着郑冰的步子走出了格纳库。
走进简报室，龚龑就发现多了不少新面孔。除了第五分队的测试驾驶员们和地面支援小组的成员外，「T大队」特别突发事务处理班1分队队长刑栋、陆航中队第3小队的直升机驾驶员们也在其中。
等众人都在位子上坐定后，大队长秦国安出现在讲台上。随即他便宣布作战会议开始。
“好了。现在我开始介绍一下本次针对玄武MK-II第03、04、05、06架的实战测试任务。”秦国安伸手按了一下遥控器。室内暗了下来，投影幕布上出现了一张卫星照片。
“这就是本次作战的目标。一个极端分裂主义的恐怖分子训练营地。这个营地位于沙漠边缘的一个绿洲中，与境外的敌对势力有着密切的联系合作。我们的兄弟部队曾多次清剿过这个营地。但每次都是我方的部队一有行动，对方就迅速向山区疏散。当我们的部队撤走后，他们又会回来。由于补给上的问题，我们的地面部队不可能在那里驻军。你们看一下这张最近的照片，这是我们的无人机拍摄到的。”
秦国安用镭射笔指着照片，上面能清晰地看到三具大型的集装箱。
“我们怀疑，敌人已经得到了三架强击装甲。这也是我们其他部队不能对他们轻易下手的原因。”
下面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骚动，秦国安继续翻动照片，让大家看清楚整个营地的布局。
“我们的敌人有相当一部分是极富有经验的国际佣兵。他们构筑的防御阵地相当的专业，在外围还有数个防空阵地。至少有二个半固定的防空导弹发射架和复数的壕沟，内部也配置了单兵防空导弹。内圈则利用绿洲中的古城遗迹构筑了复杂的巷战防御阵地。如果用部队正面强攻的话，恐怕会蒙受相当大的损失。”
“为了让我们的这4架次时代试验机有实战的机会，因此我们没有采用巡航导弹轰炸的方法。归纳了前几次作战失利的经验之后，我们制定了这个作战计划。为了防止境外敌对势力为这个营地再次提供防空预警，我们先用4架运-9改运输机牵引4架MK-II升空，向北紧贴对方的预警雷达盲区飞行。当进入MK-II飞行装甲的最大航程处时，运输机脱钩。运输机群向东返航。第五分队机群则急速下降高度，以超低**破敌防空圈。然后各机以机载武器消灭敌防空阵地，为后续部队打开通路。随后，第五分队在营地外围迫降，分为2组清扫敌火力点，消灭可能出现的敌SA。”
“运载特别应对班的3架直升机在运-9改出动10分钟后起飞。以贴地飞行躲避敌方雷达。在MK-II分队打开缺口后，在营地西侧机降，截断敌军的退路，与MK-II分队配合，彻底消灭敌军！作战从10：00正式开始，现在各组带回后，进入临战待机状态。”
11：30 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上空
「绿洲」行动
T部队第五分队“影箭” 龚龑学员
4架运-9改颇有些吃力地拖着它们身后的奇形飞行器——加了飞行装甲的MK-II在晴空万里的沙漠上空飞行。
之所以选择白天的时候发起攻击，就是为了不让敌人有逃跑的机会。相对的，地面部队的体能消耗也会相当大。所以，这必须是一场速决战。
将驾驶工作交给AI，龚龑则坐在3号机的驾驶舱里，专心致志地擦着一支H&K公司[1]生产的P7M13手枪。
作为一名SA驾驶员,在实战中配枪是有必要的。即使技术再好，战斗中你也不能完全避免被人击落的危险。当你不得不以血肉之躯面对敌人的时候，一支称手的手枪也许能救你的命。
龚龑没有配C国制式的92式手枪，那是因为他在领到那支92式的时候，发现那枪对他来说太大了。相对一个并没有高大身材的16岁孩子来说，笨重的枪身用着很不称手。于是他便私下去找了秦国安，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后，询问是否能配一支袖珍一点的枪。
秦国安沉思了片刻后说，我知道了，会给你答复的。三天后，龚龑再次被秦国安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里。秦国安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支崭新的德国H&K公司生产的P7M13手枪。
“试一下吧。”秦国安把手枪推到龚龑面前。龚龑立刻抓到手里，爱不释手地比划起来。171mm的短枪身对他来说简直太合适了，大小也恰好能藏进衣兜里。
秦国安眯着眼睛看着龚龑熟练地把玩着手枪，上膛、快速出枪、瞄准、击发一气呵成。
“你小子。这活儿谁教的啊？我可不记得你老子会这手。”秦国安不禁问道。
“『银』……”龚龑脱口而出，随即抓抓头，不好意思地说道：“糟了……『银』大哥不让我说的……”
秦国安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银」不是人名，而是一个代号。虽然秦国安知道他和龚家的一些渊源，那个人曾是南方重工的企业间谍。但是他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我似乎听你老爹说过，你从小受过训练。就是那个人教你的吧？”
龚龑点了点头。
“好吧！这支枪就归你了。这是我当年参加国际侦察兵大赛的时候，从一个外国士兵那里得来的纪念品。要爱惜地使用哦。”
听到这话，龚龑收起了笑容，把枪放在桌上，毕恭毕敬地推了回去：“既是这样，这枪我就不能要了。”
“干嘛又不要了呢？”
“既是有纪念意义的枪，必是大队长的心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爱，所以这枪我不能要。”
秦国安哈哈大笑，说：“收下吧。枪如有一位能善用它的主人，也算是得其所愿了。我有我自己用惯的爱枪。所以你拿去用也无妨。”
于是之后这支P7就成了「少爷」的诸多招牌之一，插在了龚龑的枪套里。
龚龑把手枪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然后把弹夹退了出来，望着里面黄橙橙的9毫米子弹发呆。
要是在战斗中，当自己真的面对敌人的时候，自己是否有勇气向同为人类的对方扣下扳机呢？龚龑曾无数次的询问自己。
用SA朝着敌人开枪，自己也许并不会切身地体会到那是一个「生命」。驾驶员开火消灭的，仅仅是所谓的「目标」罢了。
然而用手枪开枪就不一样了。
扣下扳机，就会切实地体会到世界上有一个人从此消失了，连带他在这世上所有的羁绊。自己，是否真的有这个权利呢？但是不开枪的话，被结束的恐怕就是自己了。战场就是这么残酷的地方。这也是每个初上战场的新兵需要跨过去的「坎」。
龚龑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弹夹装进手枪，然后拉枪栓将一颗子弹顶上枪膛。现在，这支枪已经是一具蓄势待发的杀人凶器了。龚龑看了看散发着寒气、仿佛随时会露出獠牙一般的枪口，然后把枪机合上后插进了枪套里。
“嘟——”战术网络信息终端突然叫了起来，MPG指示视窗闪动着红色的信号。这代表机群已经快到脱钩区域了。
“各机注意。最后一次系统自检。汇报情况。”通过各机之间的激光通信数据链，分队长江学的声音传进了机舱。
“3号无异常！”
“5号无异常！”
“6号无异常！”
“4号无异常！到达降下区域，全机脱钩！”
4架运-9改运输机立刻切断了与MK-II之间连接的钢索。龚龑顿时感觉到机身一沉，就像一列火车似得向下冲去。
他迅速扣上头盔，让头盔与驾驶服的领口部分密合、锁定并合上面罩。他关掉AI的自动驾驶功能，切换为手动操作。
“要好好跟上哦，『少爷』。”长机郑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进来。
“了解了！我会牢牢跟着郑大哥的信号走的！”
继续将操纵杆往前推，4架MK-II维持着「ヘ」字队形，下降到离地百米的高度。在得到足够的动能后，位于腿部和背部的附加推进器点火，分队进入了动力贴地飞行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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