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西方的天渐亮起来，天边依旧是阴云惨淡，灰蒙蒙的雾气笼罩了整个红川城。

浑厚悠长的号角声刺穿浓雾，从城外荒川直逼城楼。城楼上立着五面乌金色的硕大战鼓，每一面鼓前都立着一个赤膊的壮硕汉子。

汉子们听到号角声不免有些摩拳擦掌，城外的那些都是与他们有着血海深仇的仇敌。只因先前有了吩咐，要听号令行事，才没有莽撞的行动。

几百米开外，许是因为人马列阵搅动了雾气，灰雾微微散开，魏国大军慢慢从雾后浮现出点影儿来。

翁城里，最后的守军已经集结完毕。不到三千人的队伍，外面是海一般乌压压的敌军。燕北最引以为傲的铁骑兵也只剩八九百骑，战马都折损在前几天的恶战中了，所以大多数战士都骑着参差不齐未经驯化的杂毛马。

燕漓燕北的勇士们！我的兄弟！

燕漓我看着你们每一个人都像是看着我自己，我们是那样相似。

燕漓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失去抵抗的勇气，举不动马刀迎敌。但绝不会是今天！

燕漓或许有一天，我们沦丧了大片土地，被迫抛弃了自己的家园。但绝不会是今天！

燕漓或许有一天，我们愧对先人，再次俯首称臣。但绝不会是今天！

燕漓今天！我们要迎敌！我们要血战！我们要与红川共存亡！

下方的应和声，震的红川城楼瑟瑟发抖。战鼓适时响起，在微凉的雾气中，每个人都人血沸腾。

红川城北门的巨闸被铰链拉升起来，你骑在枣色的烈马上，望了眼远处的军队，又回头看看身后的士兵，突然笑了。你的眼睛那么亮，双眉斜飞入鬓，雕塑般精致的面孔，点缀着红得像是喝了血酒的唇。

燕漓为了所爱之人。

你轻声说。然后再不回头的，伴着冲天杀声跃入战场，黑甲红马，好似草原传说中的女武神。

元淳在军队后方的肩撵上俯览下去，看着那些蛮族武士跟随在那个少女身后，一往无前，一个个脸上全无畏惧不安。那支军队就像草原上某个巨大的狼群，穷途末路，却丝毫未减凶悍，那个少女就是他们的头狼……

元淳望着似有雷霆万钧之力扑面而来的燕北军队，望着为首那个少女被酒气和血气熏的嫣红的脸，静默道：

淳公主带那个女人活着来见我，剩下的……一个不留。

说话间两军已经狠狠碰撞在一起，燕北骑兵的冲锋之力一时间把魏军豁开一个缺口。

这是燕北骑兵的惯用招式，以马队纵向将敌人助力纵向剖开，冲出去后再U形迂回。这样的打法能最大程度的降低伤亡，而敌人却得承受人和马的双倍攻击。

但这一招此刻在魏军十几万大军面前，却不顶用了。原因是魏军人数众多，纵向战线拉的太宽。战马冲势有限，被人群抵挡速度提不上来，骑兵队犹如泥牛入海，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与魏军粘滞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