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黑风压抑的卷过地皮，你回到城中，脱力般的倚在**砌成的城墙上。

燕漓那穆喇，去帮我个忙……好不好？

他本来也很萎靡，可听到这话还是努力的挺了挺胸膛。

那穆喇主子您尽管吩咐！那穆喇也跟您一样，跟红川同生共死！

燕漓不。

你摆摆手。

燕漓我不是说这个。

那穆喇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看向他，然后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拍了拍他的肩。

燕漓那穆喇，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那穆喇好久了……久到光是回想起来，就觉得那是上辈子的事情。

燕漓去吧，红川的酒窖里还有几十坛“烧刀子”烈酒，去带几个人把它们搬到翁城里来。

那穆喇主子……真就到了这种地步吗？

燕北有一条不成文的讲究，每当与敌人的战斗陷入山穷水尽的绝境，大战开始的前一晚都会从城中搬出最烈的酒与所剩无几的最后口粮。全军将士开怀痛饮，直到第二日清晨迎战。意在激发士气，背水一战。

但真要吃了这顿“断头饭”，也就意味着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几乎没有一支队伍能在吃过这最后一餐后，还能坚守城池幸存下来。

燕漓别怕。

你把他低垂的头扶起来，让他直视着你。他是你从小玩到大的伴当，虽然血脉不同，但你们早已经是家人了。

燕漓要死也是明天的事。等我们击退魏军，守住红川。我一定让你的帐篷里添个最漂亮的女人，让她做你的妻子。

那穆喇像是想到那情形，突然腼腆的笑了。

那穆喇主子，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你愣了一下，旋即畅快的笑起来。

燕漓好小子！我竟然没发现。快说！是哪家的姑娘？

那穆喇支支吾吾半天才道：

那穆喇是……是您身边的那个小丫鬟。

燕漓若欢？你喜欢她？

那穆喇嗯……

这个魁梧的汉子脸红起来，细若蚊蝇的应答一声。

燕漓好！快去把酒搬来。活过明天，我撮合你们！

那穆喇咧嘴笑开了。等到他把酒搬上来，就看到你已经把十几头羊羔分别架在火堆上烤起来了。

烤羊的香气已经弥漫开了，不用招呼，兵士们已经围过来。可还是踌躇的看着，不太敢上前。他们认识那个在铁架子堆里跑来跑去旋转羊羔的女人，那是燕北草原上顶天儿的贵族了。

那穆喇我饿了！

那穆喇隔着人群大喊一声，他一直都是个内敛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一股劲儿。他今天就想像无数燕北人曾经做过的那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燕漓来！这只快要好了！

那穆喇穿过人群跑上来，拔出腰间的小刀，割下薄薄的一层羊肉片，放在嘴里咀嚼。

燕漓诶！你们不饿吗！愣着干什么！

众人还是畏畏缩缩，你又喊：

燕漓明天就要死了！今晚来吃一个贵族烤的羊又怎么了？难道明天的尸体还会开口告诉魏人“我是个贵族”？

众人看着那穆喇旁若无人的吃相，又听见面前的贵族发话，心里那点敬畏消退了。终于像无数祖先做的那样，抱起烈酒围坐在无数火堆前，用最原始的方式与亲朋分食一头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