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或许我的一生可以拥有很多弟子，但我不愿···也不想要！她是唯一的，跟别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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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磷火燃烧的声音在寂静的寝宫里格外清晰，光晕幽幽地笼罩在周围，色泽明亮，柔润温暖。

　　寝宫里安静极了，徐有容站在陈长生的面前，双眼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仿佛是想要看透他一般，为什么他可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么平淡的说着要复活一个已经消失在天地间的一个人？

　　她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到了她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口，要怎么样去说呢？难道要让她跟一个死人去争？她天生高傲清冷的性格不允许她去示弱，所以她张了张朱唇，说出了陈长生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

　　“你读了那么多书，你可知，妖族和人族死亡的区别？”她纤细的身影在火光下摇曳，狭长的眼眸带着一丝凌厉望着他。

　　“别说了···”陈长生俊美的五官微微皱起，愤怒一丝一毫的从心底蔓延到脑海。

　　徐有容没有理会他愤怒的声音，有些咄咄逼人的放大声音“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妖，死亡时，是在她呼吸停止的刹那变成无尽的银尘随着风消失在三界之中，那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一丝魂魄存在的痕迹，你明白吗？”

　　她话语刚落，一阵强劲的烈风铺面袭来，她长到腰际的发赫然向四周散开，大殿的磷火刹那间全数熄灭，她的发在逐渐消散的风里缓缓落下，归顺在漫无天际的黑暗中。

　　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听见他因激动而喘息的呼吸。

　　逃避了那么久的现实，终归在徐有容的话语里狼狈的显露出来，可悲的是，她说的一切他都明白，可那又如何呢？

　　他抱着心中仅有的侥幸翻阅古籍法典，修炼重生之术，不动声色的假装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可那又如何？

　　事实就是事实···

　　空气仿佛加了凝结剂一般，逐渐凝固，呼吸好像变成了极为奢侈的事情，沉重的呼吸间，他听到裙摆在地上划过的的悉索声，他听见徐有容清淡的声音颤抖着说道“在你的心里，落落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从徐有容口中说出的话像散成碎片的幽灵一样吸附在陈长生的大脑皮层，嗡嗡直响。

　　良久，陈长生自齿缝里挤出话语“我也不知道，她带给我的感觉是那种像是春雨过后的天空，初夏过后的朝阳，温暖而清新。”他像是陷进了回忆里，声音犹如混合了砂石，沉重而凝合。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来到神都，她是第一个认认真真望着我，问我，你叫什么名字的人，我最没有本事的时候，只有她站在我身边说，先生是最厉害的，我相信先生！那种被人信任依靠的感觉，是我从未在别人身上体验过的，我喜欢她开心的眉眼，用稚气的嗓音叫着我先生的模样，她离开的这些年，我闲下来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现在的模样，想她是不是忘了那些年和我在国教学院度过的一切，想她是不是在好好的按照我的吩咐学习···”安谧美好的记忆，让他在黑暗里的嘴角轻轻地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徐有容的嗓子干涩极了，她努力压下抑制在喉间的哽咽，骄傲不允许她哭泣“那···我呢？”她听见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迟疑问句。

　　“我或许是喜欢过你，你在周园带给我的悸动，生与死之间的相依，彼此惺惺相惜的感觉，那是真实存在的，即使在此刻，我也无比相信，这个世界上能与我共同站在这云山之巅享受万众瞩目的人非你莫属，但你知道，我从未把这些放在眼里，我只想和我爱的人，游走天下，见识世间繁荣荒凉，累的时候，找一间瓦屋，过那种归隐山林的生活，不再过问世间世事！而这种事情我也只愿和她一起去做，你明白吗？有容”陈长生不擅长说谎，他修的是顺心意，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做过错误的决定，所以在这些没有落落的日子里，他想了很多，直至今日，他才完完全全的把心底深处的话语说出。

　　他想象过把这件事告诉徐有容的后果，可能她会恨他，可能她会杀了他，可这些结果从来不是他隐瞒自己心意的原因。所以他在徐有容问出口时，便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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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安安静静的听完他说的话，片刻，她指尖窜起一丝火焰，照亮了她倾城容颜，跳跃的火苗只带来一小片的光明，可陈长生还是看清楚了她绝美的眼眸，她看着他，唇角笑意连连，她说“这才是我认识的长生，明智又温柔，勇敢而坚强，我喜欢你，陈长生，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喜欢你了！”她定定的望着陈长生，犹如那时她在洞里，眼眸清澈的望着他说“我现在很虚弱，我要先晕一晕！”

　　她从来都是那么淡然，最开心时也不过是浅浅的翘起嘴角，但此刻陈长生无比感谢她，不仅是感谢她的大度，还是感谢她的原谅。

　　徐有容转过身，衣袖薄纱在空气里划过一个虚影，模糊了陈长生的眼睛，她说“那就祝你好运，关于重生之法，你可以问问你师父。”

　　陈长生对着她的背影弯下腰，轻轻地对她说“谢谢你，有容！”

　　走廊微风划过徐有容的脸颊，冰冰凉凉的泪滴自她眼角滑落，蜿蜒流进她的嘴角，她抬起手摸向脸颊“咦···原来我哭了啊！”淡淡的声音在夜风里越飘越远，最终消失在空气中，再寻不到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