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消散

女鬼似是注意到身下的人已经醒了，眼珠不太灵活地转动两下，两边嘴角被强行撕裂开，皮肉外翻，朝于余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于余：……姐，你别笑了，有点吓人其实。

于余深呼吸一口气，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脚把女鬼踢飞然后翻身下床跑到客厅，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黑，"哗啦啦"的雨声在黑夜里极其实兀，让人并不太舒服。如果仔细听．还能分辨出雨声里混杂着"砰砰"声，像是什么物体沉闷的砸在地上。

自从刚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后，于余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在发现家里断电，门还从里面打不开时，这种烦躁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于余脑子里只剩下了六个字。我这倒霉催的。

恰时空中划过一道闪电，似是要将世间混沌劈成两半。

家里再次恢复黑暗前，于余看见女鬼张着大嘴，挥舞着手臂朝他冲来。黑暗，无尽的黑暗，于余感到一阵阵窒息，女鬼死死勒紧他的脖子，于余甚至能

看见她森白的牙齿。

完了，今天真要交代在这了。

自己没有亲人朋友，死在这逼仄的出租屋里，也许尸体发烂发臭也未必会被人发现。于余有些无奈地想。

死就死吧，活了一遭也没什么遗憾的。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于余和他身上的女鬼皆是一愣。

没人回应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于余都怀疑下一秒会不会被破门而入。

"砰！”

真应了于余的猜想，下一秒门就被踹开了。

一个年轻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男人收了手中的黑伞，伞面上的雨滴滑落到地上形成一小滩水渍。

"哎，还活着呢，真顽强。"

语气玩味，也不知是在说女鬼还是于余。但于余觉得，是在说他。

女鬼似乎是有些忌惮他的。

不，应该是害怕极了。

不仅身体抖成了筛子，手中径直松开于余的脖子往角落里跑。

年轻男人并不准备放过她，指尖簇起一小束火苗，温暖的火苗却映照的男人无情又冷漠。

随即于余便看见那火苗飞向女鬼贴在了她的眉心……

“啊！"声音凄厉，回荡在整间屋子。

登时从女鬼身体中涌出丝丝黑雾，不消片刻，黑雾便散尽了。

将黑雾取之代尽的是一个年轻女孩。

窗外的雨也停了，天亮了些，但依旧阴沉沉的。

年轻女孩穿着她做鬼时那条白裙子，只不过现在恢复了死前的样子。

年轻，漂亮又充满生机。

女孩低头看看自己，"不知道，还以为我还活着呢…"小声嘟囔道。接着看向于余．不好意思地笑笑。

"对不起啊小哥，我是你楼上的住户，我真不是故意吓你的，你身上有东西好吸引鬼。"

于余尴尬地朝她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对不起嘛，真的很吸引…"看着于余不太好的脸色，女孩到底没有再说出那个字。

女孩的身体在发生变化，慢慢变透明，身后出现了一扇门。一扇散发着温暖白光的门。

"要走了啊，好像还有很多事呢，明明大学都没毕业……不知道老爸的血压稳定了没，都说了让他不要喝酒了…"

"你是怎么死的？"一直站在一旁默默听女孩碎碎念的年轻男人道。

女孩要迈进门的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了几丝迷茫，随后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漂亮的脸蛋上出现愤怒。

"我不是自杀，是他！陈家逸！是他推我下楼的……"

"我没有想自杀啊，我还有大好的年华…"一行无助又愤怒的清泪从女孩脸上滑落，滴在地上却又拨动了于余某根名为情感的心弦。

“时间要到了，我会帮你。”男人看着腕表，淡淡道。

女孩闻言一愣，“我叫古蕴情，家里应该有没被他毁掉的证据。”

“谢谢你们。”

古蕴情转身走进了代表轮回的那扇门，脸上还带着淡笑。

往生门一瞬消散，世间又恢复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