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变 第三话

内战最后阶段出现了一次决定性的恐袭。 事发地点是作为临时医院兼难民收容所的南方将军府，当时连将军府的前园和后苑都用来安置难民。 案发当日有可疑货车辆停在前门大闸，当卫兵们上前截查时发生大爆炸。 除了三个前门卫兵当场死亡外，也伤及周围的工作的人和前园难民。 很多府内的医护和见义勇为的难民都出来帮手救灾。 救护车辆在不久后就到达现场，那时候已经是人声顶沸，当大家正忙着把伤者送上救护车时，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将军府，，所有窗户俱碎，尸横遍野。 救护车爆炸的威力令地上炸开了一个坑，半个前园消失在尘土中。 事件中最后死伤过百，包括将军因赶去第一现场时在第二次爆炸中失去一条腿。 之后，随着战败，所有追随者只能跟着将军北迁，开始荒野放逐的年代。

— 择自《国度内战的生与死》

“Sunset and evening star,

And one clear call for me!”

小顺温润沉稳的声音流进文杰的耳朵牵动着他的心，他倚着墙，抱着臂弯站着，凝望着自己的小情人在那张躺椅上舒展着纤长的身躯，沈浸在 Alfred， Lord Tennyson 的诗集中。

“And may there be no moaning of the bar,

When I put out to sea...”

䁔光从头顶的太空灯打在小顺流丽的脸上，眼眸颤动形成眼下忽明忽暗的阴影，安静地沉浸在空气中流着 Frank Sinatra 的 Fly me to the moon。 他四周罩着刚洗过热水浴的水气，和房间内慢慢冲积从一楼爬上来的咖啡苦香和Brownie的甜香混合出让人静下心来的温暖。

「小顺...」文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打扰这美好的时光。

「文杰哥哥？」听到文杰的呼唤，小顺在意识虚空中醒来，抬起头向着文杰笑着。 他侧起头看着文杰苦恼的表情，把诗集放下，就站起来轻抚着文杰的脸。

「我又要出差了。 」文杰低着头，避着小顺投过来关切的视线。 他一手覆盖在小顺放在他脸颊上那温暖的手，另一边手去钏着小顺垂着的手，两人手指交缠。 他不敢直视小顺的眼睛，小顺的眼睛是世上最温柔的世外桃源。 他深信，温柔的实体就是小顺这个人。

他心虚，现在行动的危险程度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他惧怕下一次行动就是永别。 这些日子，他会梦到龙王的身影而惊醒，那身影矫健决绝，志在必得，几乎完全没有防守地猎杀。 如果他遇上了龙王，他自觉根本没有生还机会。 他从来没有向小顺坦白过自己的身份和工作，换言之如果他有不测，他就会在小顺的世界突然消失。 想想就觉得可怕，就觉得自己不负责任。 他既不能泄漏机密把小顺置于危险当中，但又放弃不了小顺。

「Hey...」小顺追着文杰逃避的眼神，希望在文杰的眼中看穿他心中的顾虑。

「公司出了问题吗？你近来精神紧张。 不如转工吧！」他捧起文杰的脸和他耳鬓厮磨，让二人的呼吸交纒在一起。 文杰身上还留有咖啡和Brownie的甜香，小顺似有若无地沿着文杰发梢吸进醉人的香气。

「文杰哥哥，你别上班了。 我养你！」小顺双唇划过了文杰的耳际吐着热气地安慰他。 之后他捧着文杰的脸，让文杰可以正眼看着他那双爱笑的眼睛。 他眼眸内万顷流光，像他还是团小云朵的时候，总是天真地抿着咀眯着眼笑。

「找份简单点的工作，人工高低没所谓。 我可以关掉书店，然后搬小些搬远些...」小顺沉稳缓慢地鼓动着文杰的耳膜，他的呼吸婆娑在文杰的眼睛和前额。

「嗯... 我可以去教小提琴... 不想你这样辛苦。 我养你，你留家做饭做家务。 哼哼！」小顺自顾自在㹱狭着笑。

文杰闻言激动得把小顺搂在怀中，双臂越收越紧，宛若不把小顺镶嵌在自己体内让二人融血入骨永不分离，他就不能活下去。 他整张脸埋到小顺的颈窝内，用力的吸取爱人的岩兰草香气，他想把小顺的一切都刻入脑海。 如果眼下要死，他只求他能带着小顺的记忆堕进虚无。

「让我想想... 这项目完成后... 我就退役。 」文杰的声音在小顺的胸膛中形成共震。

「好... 我等你。 」小顺的脸贴着文杰的头发。 抬头仰颈让文杰贴得再紧一些。 他的手指穿过文杰的头发轻扫着，一下一下安抚着文杰的忐忑的心。

「小顺...」文杰滚烫的双唇贴在小顺的修长优雅的颈侧，他的指头抚上小顺微凉的薄唇。

「小顺，小顺，我爱你... 我最爱你，最重要是你。 我爱你... 我爱你...」文杰的爱是最敬虔的祈愿，厚唇一边倾泻汹涌的爱意，一边在游移在那白晢纤长的颈项，双臂不停收紧一点再收紧一点，最好二人就此窒息，一同死去。

小顺低头咬了一下文杰的耳廓，他的眼睛看穿了窗户，他仰起头微微一笑，释怀地闭上眼，因为他看到是通往未来的希望。

「我知道。 」

「各位，这是今次「惊雷行动」的最后一次行动预演。 今次行动指挥部会设在九号货柜码头泊位B的起重塔上的控制室。 我们行动地点是九号货柜码头的泊位 C。 届时目标货轮MSCC Virgo会出现。 装着目标货物「苦艾」的会在 Virgo 的 Deck 2 近 Stern 的船舱位置，而不会在甲板的货柜内。 货物位置如有更改，会当场通知大家。 明天 0300 时各小队布防完毕。 0400时行动开始。 行动是缉捕恐怖组织北海的八部众。 目标人物一号，龙王。 目标人物二号，暂定绰号北风，是曾经在WTO案出现的另一个八部众。 另外，有消息指六个多月前抢苦艾的四人，都由不同渠道偷渡入境，所以那四人代号甲、乙、丙、丁，也很有可能会出现，这是他们的照片。 」华成朗声照着大屏幕的计划和资料进行解说。

华青支着拐杖艰难地站起来，近一个月的操劳和反复转变的天气，都让这身残躯雪上加霜，沈稳的声音有点沙哑的回响。

「今天的行动队安排如下。 我，小成和情报部会在泊位 B 的货柜起重机塔上作指挥。 少乔带Team Alpha，是次行动 call sign 是「暴雪」，暴雪要以最快的速度登船并 locate 苦艾，保护苦艾顺利下船，再运到议会密库。 途中会有 SDU、反恐特勤队和机动部队全程护送。 另外， SDU 会把假的苦艾货柜运走，引八部众追截。 要注意的是，如果八部众不在码头下手，就一定会途中抢劫。 明白吗？」

「Yes Sir!」

「文杰，你带领 Team Tango，call sign「阳炎」，在 Virgo 的 bow 方向布防，预计八部众会由三号入口进场，会经过你的区域，再到泊位 C。 如果八部众要突围，阳炎要负责牵制八部众，要随时预备驳火。 小肖带领Team Charlie，call sign「海啸」，在接头人后面布防，你们最有机会直接射杀八部众，只要 clear 就 shoot to kill。 Understand?」

「Yes Sir!」

「2130 时准时集合出发。 」

「Yes Sir!」

「妻管严！封存手机之前，不和你小情人说两句吗？」在预备出发装备之际，倪少乔似笑非笑地逗孙文杰。

「不。 工作归工作。 放心，小顺不会介意。 」孙文杰按着挂在项链的介指，介指刻内侧刻有 ES 两个字母，代表他的心上人永远都在他心上。

0400 时 MSCC Virgo 泊岸，暴雪成功找到苦艾，并正将苦艾卸货，准备运走。 SDU 把甲板上的装了假苦艾的货柜也卸到货柜车上，搬运将快完成。

「有可疑车辆驶到泊位 C！暴雪快撤！ SDU 先 Take Cover ！阳炎、海啸和接头准备。 」控制空的监控员大声呼叫。

「哥！八部众太早到了！」

「暴雪撤走为第一优先！」局长严肃下令。

「目标下车！」

「步姿分析结果，右边一男一女是抢 ATX 的主犯！带头是北风！左一是目标丁！」

「哥！他们做什么手势？」

「那... 不是军事手语... 那是聋哑手语！」华局长大惊，八部众突然散开，躲到泊位后的货柜堆间！

「哔———————」

「Action ! Action！」华青对着对讲机大叫！但在场成员无人收到指令，証明他们的部署被八部众看穿，用通讯干扰设备阻止在场所有通讯。 华成当机立断，冲出控制室向天开鎗！全员才意识要立即行动。

「轰！」眼前 SDU 中途放弃的货柜车在卸货空地中爆炸！

「Sniper ! Sniper ！！孙文杰大叫，失了先机的阳炎左侧被八部众二人火力压制。 整个行动的通讯全被阻截，只能靠依从原本的行动安排。

「Sniper One Down! 快点找出对方Sniper！ 」控制塔的情报员大叫！

「Sniper Three Down！」不停地呼喊！

「Sniper Two Down! All snipers KIA！监察员几乎发出惨叫！他们从来没有试过死伤如此惨重。 没有了狙击手长距离监察，他们不可能知道龙王正在八百米外，离地五十层楼的建筑天称末端进行高精准射击。

「是龙王。 Sniper 一定是龙王！」华成不受控制的大叫，过往的恶寒由脚底爬上他的脑门，他曾经看着同僚被龙王以一枝旧式Heckler &Koch PSG1狙击，他除了避在墙后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头部中鎗倒地，别无他法。

海啸向前推进，把北风和目标丁迫向阳炎方向。 好让暴雪可以尽早带苦艾撤离。 此时，另一辆车向海啸高速驶来，向海啸方向投掷手榴弹，一声「Grenade！」海啸随即散开，支持阳炎中断。 被称为目标丙的魔礼海下车一刻要向阳炎方向开枪，被孙文杰开了三鎗当场击毙。 阳炎严重受创，多名队员受伤，孙文杰和寥寥两三人跟八部众二人驳火，但双方弹药几乎同时用尽。

「阿修罗，支持紧那罗！」一把女声命令道！

那八部众的女成员快跑扑过来，跳起把孙文杰和他的拍挡曹钦掀翻在地。 她一脚踢向孙文杰的肋骨，另一边把曹钦的头撞向货柜，曹钦应声倒地。 孙文杰站起来，振臂一挥展开警棍准备徒手搏击。

「孙警官！杀我兄弟！你好自为之！」那女声非常娇柔悦耳，但此时此地，这种轻如羽毛的声音却令人毛骨悚然。 她亮出左手指间刺刀，右手拿着排刺的军刀，隔着面具也感受得到她现在愉快得很。 她快速出拳攻击，冲入了孙文杰的死角，横劈一下已把他的手臂划伤，再转身抬脚向上踢向他的肋旁，不理孙文杰另一边拳头打在她的肩胛，她一扭腰就把二人翻在地上，两腿夹紧孙文杰一条手臂，把整条臂从肩臼卸下。 此女力大无穷，她竟然把高她十多公分的孙文杰，高举过头然向货柜掷出去把他掷晕。

「乾闼婆！走！」开车掩护八部众的目标丁魔礼寿，被甄肖一鎗爆头。 除了甄肖，其他海啸队员被远处的八部众狙击手火力压制。 被称为北风的紧那罗、来攻击海啸的阿修罗和刚单人摆平阳炎的干闼婆冲上被称为目标丁的魔礼寿开来的车子迅速离开。

另一方面，龙王在货柜码头八百米外的建筑地盘高架天称上，高速游绳下来，把他杀SDU狙击手的FN SCAR - H PR和射穿货柜和装甲车的Barrett M107A1狙击枪收好，坐上黑色 Ducati电单车去追截运走苦艾的暴雪。

随着尖锐的Ducati引擎声，龙王极速追向暴雪，同时目标甲魔礼红和目标乙魔礼青架着乔装成为救护车尾随着苦艾车队也配合龙王的到来，向在高架公路高速行驶的护送车队发出火箭炮，在殿后的车队开了一大个缺口。 他们掩护龙王，让他从机车跳上苦艾的货车。 龙王不出两招便把倪少乔踢到路面，生死未卜。 暴雪在他手上，就像无助的小动物般被扔出车去砸在公路上，毫无还手之力。 他抢了装着苦艾的货车，支持车队中的特别任务连和反恐特勤队把魔氏兄弟截下来。 两兄弟使出浑身解数不断射击，但已是强弩之末，身上不停中鎗。

「殿下... 请您为我们的孩子开路，为了我们的希望。 」

这是他们在通讯中的最后一句话。 随即一声爆炸，把半边路面给炸掉...

在场警队一片混乱，众人因强烈的爆炸震得目眩晕厥。 还能行动的人只能拖着倒下的人后撤。

「我死都不会让你抢走苦艾。 」头部受了伤的倪少乔双眼糊着血，看到眼前的一幕，当机立断按下引爆按钮，装着整套苦艾装置的货车车轴被炸断，整辆车失控撞栏停下。 这是倪少乔的计谋，只有他和华局长知道。 当龙王爬出驾驶席，想打开车箱门拿出保护装置中的苦艾原液，暴雪小队负伤追击，极速回防向龙王阻止他爬入车厢。 龙王退回车头慢慢缩到到车身和高架公路的防撞栏中，暴雪小队领着小部分的反恐队对龙王形成包围。 此时，在车箱后飞出几枚手榴弹！

「Grenade! 」众人大惊立即跳开。

倪少乔在昏倒前最后的画面是，龙王跃过防撞栏，跳下高架公路逃走。

在古老的地下储水库，响起了人声，在这黑暗的地下神殿中，有几抹几近不可察觉的身影在快速集结。

一把温柔但沙哑的男声从对讲机中响起：「各位辛苦了！我们为礼海礼寿敬礼。 」

「起！」紧那罗的声音充满着肃杀冷静。 在场的八部众以右手掌平摊成刀贴放在心脏前，然后提起把右手手背贴在额上，就是他们的敬礼。

「天帝殿下，他们可以为我们的孩子而牺牲，非常值得，我以他们为荣。 两位殿下辛苦了！」阿修罗年轻活力的声音为这黑暗一天加了点点燐火。

「死亡之后，这个世界还会继续运转。 」龙王的声音和天帝的声音都带着柔沉稳，口音亦如出一辙。

「天帝殿下，龙王殿下，苦艾已到手！」一把充满笑意的男中音在通讯器中响起。

「好！摩睺罗迦，请你转交教官。 」天帝安慰地回应，声音透出不适的沙哑。

「龙王殿下，你的 SCAR-HPR 和 M107A1 已回收。 另外下个任务的数据会之后传给你们。 」摩睺罗迦说得轻松。

「哥... 你现在去休息吧。 你还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处理。 」龙王的声音渗着柔顺和担忧，态度非常温柔体贴，很难想像两小时前，他是那个见人杀人的冷血猎人。

「乖。 我会了... 你们潜伏都要小心。 他们随时会发现你们。 」天帝的声音拖着疲惫不堪的余韵。

「哥。 放心。 」龙王坚定地保証。

「好！我们只差最后一步。 」乾闼婆王比任何人都想为死去的嫂子和兄弟报仇。

「那些蠢材还以为自己守得住。 」阿修罗语带轻藐。

「声东击西，海市蜃楼，理应如此。 」龙王的声音又回复平静。

「对不起，殿下。 」乾达婆王为今天的失控致歉。

「不要紧，这样才真实。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殿下，你牺牲太多了。 」阿修罗还有点孩子气。

「放心，小顺不会介意。 」龙王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