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v1约会：仰光唐人街4

再次挤回来时，姒滟故意绕了半圈，避开崔然竣的视线。姒滟从身后用手蒙住他的眼，唇也凑近耳边。

姒滟变魔术啊，不让你睁眼不许睁。

确认他听话闭眼后，才绕回他面前。她的右手握着一只气球，左掌里平躺一枚镶嵌着假玛瑙的戒指。她开口，却只把戒指递去。

姒滟给你买的，好看吧？哦，对，气球是给室友的。

这并不是崔然竣第一次独自面对这种境况，茫然无焦的眼睛这时候极度空洞地凝聚在众多攒动的人头上，不太恐慌，但也并不解脱。所以当双目骤然失明的时候，他的心脏倏忽过速，一时过多的色质挤涌上来，他容纳不住，所以迸裂了，在呼吸的皴破中，抓到前一晚握紧听筒时混乱和矛盾的棱角，他像捏紧那只话筒一样捏紧姒滟的手腕，又容许她抽手，在这一刻全然地落进下风，就这一刻。他落魄地想，像一条丧家犬再一次尝到火腿肠。 直到姒滟重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那种如夏雨过境的情绪已经完全地从他这片黄土掠过了，因为知道睁眼时会有她填进视网膜，等待就变得不那么令人惴惴，也不会使他心悸如弦。

人群忽然格外拥挤起来，右肩被人狠狠一撞，姒滟来不及吃痛，想追下意识松手后被风卷走的气球。她没抓住线尾，只能看它飘远，

姒滟好吧，给舍友的礼物飞了。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越飞越高的气球，但还是认栽，视线又落回拢紧又松开的左掌。姒滟的声音忽然轻下来。

姒滟你也会像气球一样在我指缝间溜走吗？

他先看见那只玛瑙色的戒圈，没打算伸手去接，然后就听见那个有关气球的问句，抬手去够，没够到。姒滟这种语气让他条件反射般地疼痛起来，此刻遑论抓气球，即使是抓一颗太阳，他都能够立刻夸父逐日。他没回答，只是把手伸向她握戒指的左手，五指张开。

崔然竣你挑个看得顺眼的手指给我戴上呗。

姒滟睁圆眼，注视着崔然竣，于是时间的刻度漫长至比秒更缓，但似乎只需要简单的两个字，心就可以顿时软化。而那句轻缓的、几乎是请求的发问，好像跌落进了交错的缝隙里，他轻易略过，自然如它从未出现。姒滟仿佛被钉进稀薄的空气，街光喧嚣的流动，晃眼到让她的狼狈一瞬间无处遁形。

她慌乱的低头去碰掌中的戒指，一颗晶莹的泪便趁乱掉进手心。

姒滟啊……好，我帮你戴。

鼻音明显，所以话也戛然而止，但好笑的是她竟仍心存一丝侥幸，幻想下秒被攥进、揉进怀中，就仿佛长达五年的辗转都能在分秒间蒸发，她又成为十七岁的姒滟，皱皱眉就能换回心疼，更遑论一滴泪的威力。

但此刻呢？她的泪水大概再也不会在他心底掀起任何波澜了，甚至会被拨入战利品的行列吗？可哪怕答案真如此，她依然没任何底气责怪他——是她将伤害的权利交付，甘之如饴，就不会在装傻的能力被抽离的那一刻反过头来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