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v1约会：仰光唐人街3

姒滟崔然竣，崔然竣，给我买那条裙子。

她指向最高处艳粉色的一条裙，过时的波点将她的眼珠点亮了，又有一阵奇怪的臭味飘过来，她的眉拧成一团，很不悦的捏住鼻子看过去，又霎时被现开出的鲜黄果肉吸引。

姒滟榴莲啊！八千缅币……

她掐指算起来，但显然对这样大的换算招架不住。

姒滟二十还是三十？唉算不明白——但总之好便宜啊，吃吧？

她把挨在崔然竣肩上的下巴磨来砥去，故意硌他，倒不像是商量，更像胁迫了。

过度绚烂的光彩纷乱了崔然竣的感官，致使他全部注意力都在他们相触的那半张身体上，姒滟贴在他胛后，他抱不到她。这让他本能觉得不耐，想转过身去扣着她的肩胛，但一转眼看见她生动的双目，还是停住了，他伸指勾她松垮的指节，没法抗拒姒滟的任何要求，尤其是她明确地指出想要什么的时候。钱币软塌塌地躺在裤兜里，语言不通也懒得讲价，崔然竣让店主把均码的裙子摘下来，提着袋子就走。

崔然竣嗯，不合身也不许退。

下意识往她腰际瞟了瞟，视线停住了，很快移开到榴莲摊上。

崔然竣便宜吗？我不吃榴莲好臭啊。

把她捏着鼻子的手往下扳，佯装真挚。

崔然竣你闻不了还要吃？

姒滟被他捉弄的向后仰着颈笑起来，白净细腻的脖颈就这样袒露，隐匿在肌理之下的血管里汩汩流动着鲜活与快乐。这样不加掩饰的笑，却在他的背影里一点点消融了。她认真看他与老板比划手语、艰难沟通，看他紧皱起眉头后的侧脸，以及胡乱递出几张缅币的动作，眼也随之眨，像频繁按下相机快门。

类似的影像从前也有，只是在记忆里渐趋模糊了，而此刻重叠，清晰。她的笑从眼尾掉到了唇边，抿成弯弯一道，直到他拎着一小袋榴莲转回身，姒滟才雀跃的扬起臂，在崔然竣走来时刚好落下来，半搭在他颈间。

崔然竣的笑满满当当地逼近她的眼帘，掰下来一瓣果肉，招招手示意她凑脸过来，另只手递到她唇边。

崔然竣张嘴。

她顺从的将唇凑近。咬下一口香糯的果肉。姒滟眯起眼，很幸福的摇头晃脑，也决然不浪费他难得的耐心，借他手捏着果肉，一口口慢悠悠吃完。姒滟指指袋里的另一瓣，眉一挑。

姒滟你真的不吃吗？很甜的！

这感觉像抽去脊骨，囫囵的血线渗进皮肉，情悸冲破一根象征理智的神经嗡地鸣振了一记，仅仅是因为她凑近一口一口，咬下什么东西的这个过程。这一刻穿颅而过很多念头，最鲜明的叫：这种时刻我应该在你唇齿里尝到这种乱七八糟的味道。他忍得很辛苦，把眼睛、唇鼻，一一拔出来，手还握在姒滟的掌心。

崔然竣不吃。

崔然竣唇片轻擦，声音哑了火。

感叹他挑嘴的后半句还未收尾，余光就在人影的缝隙间瞥见左边的摊点。她转头仔细一瞧，唇立时变成一个圆。

姒滟然竣然竣，你在原地等等我。

话音刚落，姒滟就钻入流淌的人群，拨开拥挤，到摊前时也没用心去挑：无一例外的劣质廉价，她就随便拿走两枚。

而她飞出去的动作很蹁跹，恍惚有玻璃碎片掉落的声音，这是他搜肠刮肚发觉的词汇，他以前从不形容姒滟，但毕竟最近忽然有点想理解她了。他其实并没有站在原地等她的道理，即使在迭代的光线里弓身进雷同的冲动里，也不该止步不前。

但可能因为她刚才某句话，我们不要走散了，他站着没动，岌岌可危要倒塌的眼盖倾颓下来，视线缠着她的发线，直到消失。他摸了下右边的耳垂，低头一看，双手，耳垂，呼吸，里面都还是姒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