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温远的犹豫下

　　季星歌眼中倒映一片酒瓶与昏昏的路灯。

　　师傅走之前跟季星歌单独聊了聊，师傅在树下吸着中药制成的烟，吐出长长的烟雾，模糊了季星歌的视线，“小季啊，你这个年龄还不懂爱，不要把心思耽误在情情爱爱。”

　　可能觉得自己太绝对了，声音放缓，“你不要错把保护欲当成喜欢，我知道你学武，从来不是因为兴趣，而是想保护一个人，可是，那人为何值得你为此付出血汗与心酸。”

　　看向季星歌嘴唇微动，老人家狠狠心。

　　“如果值得，那你有没有变成另一副样子，那人是否会喜欢变化之后的你，还是喜欢从前的你。”

　　“于情于理，你是我的学生，我不希望你为了繁杂扰乱心智，误入歧途。”

　　“实在喜欢，理因对方而变得更加优秀，也许在这道路上你会发现，一切都是过往云烟，没那么多磕磕碰碰。”

　　“年轻人要学会忍耐。”老人家声音很远很远，远到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自己当初是不是也是这一腔热血呢？

　　时间太久了，岁月都忘了。

　　“我做不到。”季星歌嗓音很低很低。

　　风声都比他说话声音重。

　　老师傅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进去。

　　“小季，勿忘初心。”深沉留下一句，拍拍季星歌冻僵的肩膀。

　　也许是气温太低，也许是师傅那一通冷水浇灌，也许是自己对不确定的关系的迷茫。

　　———

　　莫温远真的狠，一没吊着他，二没主动找过自己，三还好自己是第二名。

　　换位置可以跟随莫温远一起，只要他是第二名，他就永远跟莫温远做同桌。

　　可是，自己还是会忍不住追随那少年的一举一动，言谈间都……

　　———

　　“星歌，季星歌！季星歌？！”方凯一直摇晃季星歌的肩膀，他不敢拍脸，怕季星歌生气，虽然记忆里他从来没有生气过。

　　“呀，你脸好红，温度好高啊！”方凯用手蹭了蹭少年露在被子外面的额头。

　　季星歌呢喃，“热。”

　　“冷。”

　　“热。”

　　“冷。”

　　…….

　　一直重复。

　　冷跟热。

　　凑近的方凯艰难判断，对方说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笑。

　　“哎呀，我给你请个假，让自习室的温远帮你买点感冒药。”

　　拿出手机给莫温远发个信息，然后打了个电话过去，因为莫温远一般不看信息。

　　“嘟嘟嘟”

　　好在接通了。

　　“喂？”

　　“温远！？星歌感冒了，你给他买点退烧的药呗！我在寝室现在！”

　　“…….”

　　对面沉默许久，然后一阵书本翻动的声音。

　　“知道了，发着烧，咳嗽吗？”

　　“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莫温远的声音，季星歌喃喃，“小远……”

　　轻的根本听不见。

　　“咳咳咳咳！”

　　“咳了咳了！”方凯刚听完莫温远的声音就急忙回复。

　　“好的，那我等会送过去就去上课。”

　　“你也收拾一下去吃早饭吧。”

　　“好嘞。”

　　———

　　莫温远看着走出医务室手里买的感冒灵。

　　自己为什么给他买了呢。

　　———

　　拿出退烧贴，拨开季星歌额头碎发，被汗淋湿的头发紧贴头皮，虚弱让他弯弯眉毛一直紧锁，苍白的唇抿起。

　　“咳咳咳咳”季星歌感觉额头上有舒服的冰凉气息，以及自己被围绕在莫温远的气味中。

　　他缓慢睁开眼，看见的是收拾完的莫温远关上门离开的背影。

　　他伸出温热的手指抚摸在额头上的退烧贴。

　　不知道想到什么，冰凉的退烧贴一下子冒热了。

　　真好啊，冷战一个月的莫温远居然会来。

　　嘴唇扬起，手指蹭着退烧贴，好像隔着薄薄的纸与莫温远间接牵手。

　　一辈子都不摘下来了。

　　转头，看到床边放了一把椅子，少年很贴心准备了水跟药丸，旁边还有便利贴。

　　【白色的吃一粒，黄色的吃两粒】

　　【剩下的中午回来吃】

　　【醒了就多睡会，我做的笔记到时候给你抄】

　　季星歌撑起身体，吃了药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本该一觉无梦的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

　　梦里是莫温远十三岁的模样，那个何琛酉形容的巷子以及本该初遇莫温远的何琛酉变成了自己。

　　自己帮助莫温远逃离那个深渊，还把没有去处的莫温远带回家，扬言自己会养他。

　　哪怕知道梦是假的，也不愿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