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第三章

人们在等待什么？

等待，夜幕降临。

这里是星际和平公司的赛场，期间发生了什么变故，难道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会一无所知吗？不，这只是一场权利和欲望的游戏而已。

胜利者拿到入场券，淘汰者走向死亡，再没有比生命的追逐更有看头的戏码了！

公司以组建“石心者”为由，向星海广发函告来邀请野心家们加入他们的预备役，于是数万人被投放在这片荒芜的星球上，去寻找一颗，琥珀王的印章。

卡卡瓦夏正处于长身体的年纪，几天几夜的颠簸下来，清瘦的少年身型越发的难以为继。在过去的几天里他还能去河里抓捕可食鱼类，但在今早的变故之后，下水，已经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了。

所幸有人在日出前死去,一个身体丰腴的成年男人，被撕裂的马甲里还别着匕首和镐头，也许他是一个矿工……这已经不重要了，他的面部被触手的利刺剐得四分五裂，碎肉块溅到他扭曲的颈部，他现在只是一局尸体。

柏诺贝没法从他的脸上挪开视线，那种死亡的腐朽气息曾经刻在祂的记忆深处，而现在，深刻的痕迹已经模糊，只叫祂心脏颤抖。卡卡瓦夏只在原地出神一刻，仿若看不见尸体一样，指着他散落在身侧的背包：“那里面应该有食物。”

他们从背包里翻出了不少东西，几块压缩饼干，一罐能量饮料，一袋牛肉干，几块巧克力，还有零零碎碎的火机、地图、纸笔和一枚信号弹。

柏诺贝以为他会把背包带上，但卡卡瓦夏仅仅分出了食物，对他说：“我们快点吃，这些东西是带不走的，他有信号弹，有同伙，我们带着东西走不远。”柏诺贝捏着一块牛肉干：“可是我们吃不完这些东西。”

祂学着卡卡瓦夏狼吞虎咽的样子进食，干硬的肉块划得祂喉咙生疼，卡卡瓦夏递给他剩下的半罐饮料：“怪物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它会被黑夜惊动，嗯……它睡得很不安稳，如果我是它，我还有两天就能睡够了。”

卡卡瓦夏惊愕地盯着柏诺贝，祂的叙述角度太诡异了。

“它是你的同伴吗？”

“也许吧。”

柏诺贝又说：“不对，你才是我的同伴。”如果它是同伴，那么自己是不是要到它那里去？祂下意识觉得，不是的，水底黑暗又阴冷，祂的过去不是那样的地方。

祂是想回到过去吗？对于记忆几乎一片空白的自己，这个想法是在太可笑了。

草草应付过一顿午饭，卡卡瓦夏和他平分了巧克力，放进衣服的口袋里，剩下的肉干物什被他就地掩埋，他向柏诺贝解释：“我们还会找到新的食物的。”

继续往南，这颗星球植被稀少，吹来的风干热而粗糙，两人的衣服很快就被地表烤干。途径一片快要干涸的水泽，但水入口咸到发苦，卡卡瓦夏赶紧拍着柏诺贝的背让祂吐出来，警示道：“这个不能喝，我们会脱水而死的。”

柏诺贝叹气：“为什么不下雨呢？”

卡卡瓦夏没有接话，他不喜欢下雨。

他们摘下叶子打湿盖在额头，来减少身体水分的流失，在日落之前，找到了一所可供栖身的庙宇——昔日是大块朴石搭建的神殿，阳光会从浮雕的黄金上折射到地面，今时是断壁残垣，仅剩半仓耳室在风化中保留至今。

卡卡瓦夏带着柏诺贝蜷缩在墙角，“你听说过星神吗？”

“那是什么？”

“命途的创造者，”卡卡瓦夏这样说，“我曾经以为我的母神也是一位星神，但她只能给予那片土地空洞的祝福。”

卡卡瓦夏沉默了片刻，“即便如此，我依旧信奉她。”

柏诺贝听着风声，夹杂着他的话语：“为什么呢？”

“如果没有她的赐福，我怎么会有勇气走向死亡呢？”卡卡瓦夏笑着说，“愿母神三度为你阖眼：令你的血脉永远鼓动，旅途永远坦然，诡异永不败露。”

天空的星显现，远处的天空传来轰鸣声，犹如大地的心脏在跳动。

卡卡瓦夏轻轻对上柏诺贝的掌：“我感受到了，琥珀王。”

“柏诺贝——在你离开公司之后，希望好运庇佑你的，旅途。我们是同伴，在下一次重逢前，都不能输掉自己的生命。”

掌下温热，柏诺贝把身体的重量倚在石壁上，“我要去那片星海，也许我存在于哪里的某个地方。”

卡卡瓦夏也望向星空，提醒自己：“我要去公司，追逐我想要的名利、财富。”直到我不再需要失去什么。

他们短暂的遇见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