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消逝3

  “我的任务是，在22号晚上在泉林路与代号名为’红月’的线人接应，他手上有我们需要的情报，关乎着组织下一步的行动。”

  “23号中午12时，再把情报放到锦绣酒店门前第二颗盆栽下面，会有人去取。”

  “然后呢？”

  “就这样。”

  “只是传递情报？”周乙不解，这个任务对于徐天来说有些过于简单了，他有些不相信徐天的话。

  “任务无大小，这可是关乎组织行动的重要情报，当然得保证万无一失。”徐天抿了一口酒，似乎不满意对周乙的反馈。

  “你脑子这么灵光，让你传递情报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周乙企图解释一下自己的困惑。这几年不见，心眼倒是小了不少。

  “你看，刚刚是你逼我说的，现在我说了，你又不信。”徐天撇着嘴，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信，我信，怎么不信了？”周乙哄着。

  “你不要以为传递情报很容易的好吧？我们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

  “是是是，是我狭隘了，我道歉我道歉。”

  徐天看他不住道歉那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日理万机的周股长现在还要保护我吗？”徐天放下酒杯，看着周乙。

  周乙的半边脸被灯照亮，另一边埋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神情。

  “当然了，我说要保护你，就一定会保护你。”周乙笃定说道，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听到他的回答，徐天眼角泛起泪光，他笑着和周乙碰杯。

  这一夜格外漫长，两人推杯换盏，畅谈许多这些年的事情。

  半晌过后，徐天有些醉了，脸红扑扑的。

  “周乙如果有一天，我被抓了，我要你亲自了结我。”

  “滚蛋。”周乙不耐烦地皱着眉头。

  “就你这样的，都不配我动手。”

  徐天第一次被人这样鄙夷，他站起身来，痴笑两声，反驳道：“我这么一个高材生，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难道还不值得周处长亲自动手吗？”

  周乙看他喝醉了，就跟着起哄道：“就你，还是撒泡尿照照镜子吧！”

  徐天和周乙相视而笑，在这一刻，屋外不再是冰天雪地，而是洋溢着希望的春暖花开。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聚过了。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到了分离的时候。

  周乙穿上大衣。

  “我不方便时常过来，你这几天按部就班就好，不要轻举妄动。”

  “22号晚上我会在泉林路上的咖啡店里等候，在你接应好后，我会确保你安全回家。”

  “然后23号……”

  “好了好了，你都说过一遍了。”徐天像赶鸭子一样推着周乙。

  周乙还是不断重复着，走到门口，“总之徐天，我会在不妨碍你的前提下，确保你的安全。”

  “知道啦！”徐天哄孩子一样的回应着。

  周乙扣上帽子，只身走进风雪中。他的身影在徐天视线里渐渐消失，只有地上那一串脚印是他来过的证据。

  “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想着保护我。”

  徐天注意到周乙衣领和袖口处的磨损，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疲惫。在他记忆中，周乙任何时候都是神采飞扬的。

  最近时局动荡，敌人的抓捕行动也越发频繁，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在街上看到周乙带人搜查的场景了。

  他一个股长何须事事亲力亲为？倘若不是上级施压，他也不会日日在外奔波。

  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上级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故意安排他去抓捕。

  他们在一步步试探周乙的心理防线，让组织的人一个个死于他手。

  可徐天知道周乙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倒的。

  “这次就换我来保护你。”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徐天每次从菜市场回来，还是习惯性地提个菜篮子，到家时和街坊邻居寒暄两句。

  那一天晚上的相遇，现在越来越像做的一场梦。

  墙上的日历被一张张撕下，最终停在了22号上面。

  徐天心情复杂地望着外面的漫天大雪，他打开收音机，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最后一刻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