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即使是晚自习时间，体育馆里依然有很多学生，人声沸腾，喝彩声此起彼伏，好像要把屋顶掀翻。

祝安宁和李言言因为老师拖堂，来晚了半个小时，到达体育馆的时候已经打完了一局。李言言望了一下观众席，拉着祝安宁去了自己认识的同学旁边坐下。

“你们怎么才来，第一局咱们输了，张意安刚刚都快被打的泄了气了。”同年级的女同学正在绘声绘色地讲着战况。

李言言怎么会这样！

李言言紧张地拽着自己的马尾辫，担心地看了一眼祝安宁，刚要安慰她，却发现这位小姐姐居然正在发呆。

李言言宁宁，你看什么呢，张意安都快输了！

祝安宁回神，呆呆地眨眨眼，左眼下若隐若现的小黑痣随着眨眼的动作跳了跳。

李言言重复了一下刚刚的战况，见祝安宁还是没什么反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李言言那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祝安宁何浩楠

一个陌生的名字从她的嘴里吐出。

李言言立马转头问别人。

李言言替补席上的何浩楠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从瑶华市刚转来，听说是因为打架被退学了，现在在八班。”

祝安宁听的清清楚楚的。

祝安宁打架？很严重吗？

她隔着李言言探出头来问，要多严重才会被退学啊？

“听说把人打得左眼失明了，赔了好多钱。”

祝安宁再次看向替补席上的何浩楠，她联想到昨晚的打架时候的样子，他看准机会，动作干脆地将铁棒捅到那人的肚子里，伴随沉闷的一声，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了她冰冷的手腕。

回忆之间，何浩楠已经上了场。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排球队服，顶着一张新鲜的面孔走上场。

连赢两局的一中排球队士气大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你们不要以为换个人跟我们打就能赢，换十个人你们也是输。”

何浩楠你用嘴打球吗？

何浩楠轻轻抬眼，眉目间坚韧又带着对那人的不屑。

“你！”他气急败坏，就要越过球网，“好，那我就让你输个彻底。”

何浩楠没再理他，尖锐的哨声一响，作为主攻手，他用一个又一个的扣杀告诉一中“实验有个何浩楠”。

场上的少年身姿矫健，猛然一跃而起，将排球重重拍在地上，发出一阵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排球场中央被围住的何浩楠以胜利结束了比赛，边与同伴说笑，边往场边走。他顺手捞起球衣下摆擦汗，引起观众席不少女生惊叫不已。

而他似乎也深知自己的魅力，嘴角微挑，目光扫向观众席。

当他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庞时愣了一下，见她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他像是不服输一样也盯着她。

四目相对，祝安宁快速转开了视线，她不敢摸自己的脸，生怕被他发觉自己是在害羞，也没敢再看他。

球赛结束，所有人都在退场，可体育馆的大门太小了，乌泱泱地都堵在了门口。

祝安宁跟李言言被挤散了，可她周围被挤得水泄不通，只好跟着人流走。

不知是谁往后挤了一下，人群像是波浪一样将她往后推去，就在她即将成为踩踏事件的第一位受害者时，一双温暖的大手托住了她的后腰。

何浩楠小心！

她回头刚要道谢，何浩楠先一步将她带离了危险的人群。

离开人群这个定时炸弹后，他松开了她的手腕。何浩楠走后台通道吧，这里人多。

说着，他将钥匙拿在手里晃了晃。

祝安宁好，谢谢。

祝安宁乖乖地跟着他走，通过一个又一个拐角，从后台小门出来了。

何浩楠我打的是不是挺好的？

何浩楠锁着门，没看她。若不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祝安宁还以为他在跟别人说话。

后门口樱花树上的樱花慢慢飘落下来，轻轻落在了他的发丝上，他没意识到。

祝安宁点点头。祝安宁嗯，很厉害。

说着，还伸手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天色渐晚，校园内的路灯渐渐亮起，人流熙攘，向校门口走去，光影交织。楼前热闹，楼后只有他们两个人四目相对，如此宁静。

张意安何浩楠，还没走呢。

张意安刚还完体育器材，抬头便看见两人站在后门口。

何浩楠刚准备走。

他回头看她。

何浩楠一起吗。

祝安宁悄悄撇了一眼张意安。

祝安宁我可以吗？

何浩楠戏谑地看了看她，将她刚刚的视线尽收眼底，缓缓吐出三个字。

何浩楠可、以、啊。

三人并列走着，何浩楠在两人中间插着兜，心不在焉地跟张意安复盘着今天的比赛，时不时看向一边拽着校服拉链摩挲的祝安宁，随后加快了脚步。

出了校门口，张意安骑上自行车走了。

何浩楠你怎么回家？

祝安宁我家离得近，走着。

何浩楠挠了挠头，随后脱口而出。

何浩楠我也走着。

两人很巧地向一个方向走去。祝安宁你家在哪？

何浩楠又挠挠头，顺着头发，随意指了一个方向。

何浩楠那边。

祝安宁顺着他的手看去。

祝安宁好巧啊，我也住在那边！

何浩楠松了一口气，笑着低头看她，语气里带着不知名的意味。何浩楠哦是吗，真巧。

前方本就狭窄的人行道路种上了一颗颗绿化树，两人的肩膀开始无意识地摩擦着，路灯在树影下形成一束束光斑落在两人的发丝上。

他们两个不是第一次挨这么近了，但对比上一次为了躲避而紧张的心情，这次明显多了点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何浩楠率先打破寂静的不正常的气氛。何浩楠你喜欢张意安？

祝安宁像是被抓住尾巴的小兔子，倏地抬起头来看他，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何浩楠又接上茬。

何浩楠你在我旁边怂的跟个鹌鹑似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祝安宁我只是把他当成榜样，他都不认识我。

祝安宁反驳道。

何浩楠嗯，暗恋。

何浩楠得出结论。

少女紧张地摸了摸耳廓，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却被何浩楠收入眼底，微红的耳廓出卖了她的主人，高喊着她的少女心事。

他不再说话，只把这当成她被点破心事的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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