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的平安夜

透过机窗，除了那浩荡的蓝天，江书凝能看见的不过是一片白茫茫的云朵，一望无际，就这样撑起了一整片天空。

她们的初见是什么样的？江书凝头抵着窗户，脑海中渐渐浮出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黑褐色的发丝如丝如缕，每一根都错落不齐，那蓬松的刘海软软的垂在眉前，长则直遮睫毛，短则刚触眉间，一张好看到出奇的瓜子脸透露着冷白的肤色，点缀着的即是那双“生人勿近”的丹凤眼，左眼下的那颗泪痣，妆点的恰到好处。

只是一眼，江书凝就被那伟大到倾城的容颜所惊艳，甚至为之疯狂。她生的好看，比江书凝在现实中所见过的男生都要更胜一筹的帅。仅仅是凭着一见惊人的面孔，她在整个年级也算是出尽了风头，因此，江书凝只是随便一打听，便知道了女孩的名字，胡念。

高一那年，胡念所在的班级在二楼，而江书凝却在四楼。因为学校讲究错峰放学，所以胡念那一层楼的班级总是比江书凝提前十分钟吃饭、提前十分钟就寝，这就导致她们能偶遇的机率少之又少。

可这又算得了什么？江书凝才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嘞，这点小事能难得倒她？可不，每天江书凝都以“去数学老师办公室请教问题”的名义跑去二楼，来回办公室的途中，经过六班，才得以伸头看胡念那么一眼，也就是每天这一两眼，使江书凝在一个学期的分班考试中，数学取得了40分的巨大飞跃，虽然在感情方面的事情并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升华就是了。

但是没关系，毕竟“功夫不负有心人”，就是因为这些进步，她在高二分进了艺文B班，就在胡念班级的隔壁。

仅仅一墙之隔，这可给江书凝高兴坏了，分班后心情美了一个多星期。

可是人就是一个贪婪的生物，一旦达到了一个小小的愿望，就会有更大的欲望出现，江书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渐渐的，她不再满足于一墙之隔的距离，有一种直接搬着桌椅去她们班的冲动。有的时候甚至想直接动手把班级后面与A班连接着的墙板给拆了，但又顾及到这一面墙连着A班的黑板，拆了以后胡念就听不了课了，于是她便为爱放弃了这一念头。

“不是我说，我见过暗恋一个人加完联系方式，不敢发信息的；见过看到暗恋对象就结巴的；像你这种暗恋了半年，人家甚至都不知道有你这个人存在的，我是第一次见。”

贺澍辰跟她分班前就是同学，对她的暗恋史多少是有所了解。又身为江书凝的朋友兼同桌，江书凝暗恋了胡念多久，她就看了多久。最后，又将江书凝的暗恋史总结成了一句话：“比小说看的都磨人。”

“不是我说你昂，人要勇敢，像她那么帅的女生，咱学校好像就那么几个，好好珍惜哈！”

贺澍辰意味深长的咂了咂嘴，随后在江书凝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又接着去看自己的小说了。

江书凝并没有回应，而是陷入了挺长时间的思考。

“好，我决定了！”

平安夜的前一天，贺澍辰原本趴在桌子上准备小睡一会。谁知才刚睡着，就被一声拍桌子的声音吵醒。

她被吓得直接弹了起来，就看到江书凝跟着了魔似的站在她旁边，眼神还异常的坚定。

“你疯……”

“我要追她！”

贺澍辰正要骂她，却被她一句话卡在了嘴边，差点没噎死自己。

她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还没睡醒，又狠狠的给了自己两巴掌，这真实的疼痛感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什么铁树开花了？

贺澍辰愣是大脑死机了半天，一句话没憋出口。

“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平安夜，我要去给胡念送平安果！”

江书凝并没有管贺澍辰那惊讶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捏紧拳头，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没发烧啊……”

贺澍辰站起身子，将一只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然后自言自语。

“哎呀，我服了，现在可是很认真的。”

江书凝无语地拍掉贺澍辰的手，用训斥的口吻说着。

“嗯……行，如果明天你敢打退堂鼓，我踹也会给你踹去A班。”

贺澍辰非常“仗义”地说。

“那你恐怕得失望了，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江书凝冲着她吐了吐舌头，随后就转身往班级门口跑。

“诶诶诶，你去哪儿？”

贺澍辰感觉江书凝就跟是哪根筋不通了似的，今天一整天都神经兮兮的。

“去学校超市买平安果！”

说完，人就没影了。

“有病，还挺难治。”

贺澍辰还是有些发愣，看着江书凝消失的地方，反应了半天才吐出了一句话。

果然，正如贺澍辰所说的那样，江书凝确实是顺利的将平安果给带了回来，只是……

“贺澍辰，要不你去帮我送一下呗！我……我忽然想起来我书没背，现在不太能去……”

平安夜当天，下午的课刚刚结束，原本预定这时去送平安果的江书凝忽然戏精上身，拿着语文书在那死命的翻，边翻还边偷看贺澍辰。

“没事，等你背完再去送，晚休一共有一个半小时，不急。”

贺澍辰咧嘴坏笑了一下，随后往座位上一坐，闭着眼睛装死。

就这样，江书凝活生生在椅子上坐了一个小时，书看都没看一眼，就一直在发呆。

“大姐，还剩半小时，到底去不去了？”

看着班里的同学陆续回来，贺澍辰终于不装了，站起身，拽着江书凝的卫衣帽子就往外拖。

“等一下，我书还没背完！”

即便是到了最后一刻，江书凝也没有放弃求生的欲望，一边抱着怀中的平安果，一边死命挣扎着。

“我说了，你到时候如果不去，我踹都给你踹进去。”

到了A班门口，贺澍辰终于松开了手，用那本就好看的杏仁眼冲着江书凝wink了一下，接着……毫不留情的一脚，将她踹到了门口。

“艹！”

毫无准备的被踹了一脚的江书凝差点没站稳，险些摔倒在A班门口。最尬的还是她那没有控制住的音量，一个优美的植物脱口而出后，所有在班的人全都看向了门口，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

“呃……”

江书凝死活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认识所有A班的人，尴尬的扣紧了手中捧着的平安果的盒子。

“同学，你找谁？”

正当江书凝不知所措的往后退时，又无意间撞到了一个人，正准备回头道歉呢，就听到斜上方传来了一个冰凉，但又附有一定磁性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她听过几次，并且永远也忘不掉。

江书凝怔住了，跟一个二傻子一样呆愣在原地，连头都不敢回。

她知道，这个声音，是胡念。

“同学？”

胡念见面前的人没有一点反应，以为是她没有听见，声音又大了一点。

“啊……”

江书凝转头的那一瞬间，大脑像空白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人带着黑色的口罩，只有一双寒意逼人的眼睛暴露在空气中，左眼眼角那颗泪痣点缀在那冷艳的皮肤上，透露着一种病态的美感。

江书凝抬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人。

早就知道胡念个子很高，在学校流传的身高是一米八，只是现在离近了一看，应该不止。江书凝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一个小土豆似的，但又特别有安全感。

“你是在找我们班的人吗？”

胡念又问了一遍。

江书凝先是愣愣的摇了摇头，忽然又像是被电击了似的，疯狂的点头。

胡念看到了她的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可笑，眉眼挑了挑，刚准备开口，手中忽然被塞了一样东西。

“给……给你的！”

江书凝二话没说，将平安果直接塞进了胡念的手中，红着脸憋出了一句话，随后头也没回的从后门溜回了B班。

“贺澍辰，我被你害惨啦！好丢人。”

好不容易逃回到座位上，江书凝将头埋在臂弯里，耳朵红的就像煮熟了一般，冲着旁边的人委屈着。

“我看到了，这不挺好的吗？”

贺澍辰坏笑着。

“回眸遇见爱，小说剧情，绝美！”

“那也不能尬成这个样子吧！”

江书凝哭丧着一张脸，充满怨气的对贺澍辰撇着嘴。

“而且刚刚跑回来太着急，被她看见是哪个班的了，这下丢人丢大了……”

江书凝捂着脑袋，像蔫了一般趴回到桌子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事，就算没看到也没关系，因为我已经趁你午睡的时候帮你把名字和班级写到礼盒的盖子内了，胡念只要打开了盒子就能看见。”

说这句话时，贺澍辰还满脸骄傲，挑衅般的看着江书凝，变相安慰着。

“什么？名字你也给我写上去了？贺澍辰，你想坑死我是吧？”

江书凝简直快要被她给逼疯了，气急败坏的抓起书就要拍她。但是贺澍辰是谁啊？怎么可能坐着等她来拍？当那本挥下来的书快要落到自己身上时，贺澍辰一溜烟跑掉了。

边跑还边喊。

“我去英语老师办公室拿晚自习作业了，某个人就在座位上，好好美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