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小贪狼斗杀踹牌将，戎狄女布排八卦阵（壹）

却说苏定方使诈，捡漏霸占了野马川，还令罗通在城外驻扎，拱卫关隘。罗通心中有气，并不理睬苏定方，带人往清泉关而去。发誓一定要比苏定方先到达细柳城。

罗通一行人来到清泉关下，派出的细作探听得知，清泉关守将名叫王天寿，使一块两百多斤的铁踹牌，膂力过人，是名悍将。很快便到了两军对垒之日，阵势摆开，罗通见对面王天寿身着兽纹银甲，手执铁踹牌，安坐于马上，活似一座山立于眼前，方知细作所言不虚，他对身后的将领说道：“谁愿打头阵，与我擒了这厮？”尉迟宝林挥动双鞭，催动战马上前，向王天寿喝道：“北漠小儿，吃我一鞭！”王天寿轻蔑一笑，待尉迟宝林接近之时，一挥手中的踹牌朝尉迟宝林的面门砸来，尉迟宝林忙勒住马往后仰倒，只觉一股劲风扑面刮来，心中直道好险。尉迟宝林高抬双鞭向踹牌劈来，只听“当”地一声，把尉迟宝林的手都震麻了，可踹牌却纹丝未动，两人又战了几十回合，尉迟宝林大汗淋漓，想着这人怎么好像有力气使不完一样。正是疲惫之时，单天常驰到阵前，横槊为尉迟宝林挡了一招：“尉迟将军且去歇息，让我来会会他。”尉迟宝林道了一声“多谢”便退了回去。单天常又与王天寿战了数十合，眼见踹牌越来越低，李婳急了：“不好，单大哥有危险！”说着握起缰绳便要上前。罗通拦了一下：“公主，你灵巧有余，膂力不足，还是我去吧。”罗通踏马而来，二人力战，王天寿左迎右挡，游刃有余。罗通抖枪突刺，挑开王天寿的铁踹牌，本欲掀开它，助单天常脱困，不想后着不足，王天寿再次发力，擦边砸中罗通左臂，秦怀玉见势不好，叠声忙令鸣金收兵。

且说罗通之弟罗仁一直请求出战，但罗通深知他只凭武勇，毫无谋略，恐遭人暗算，遂没让他跟着上前线，可怜罗仁两膀子千钧之力无处使，只能与士卒在营中空地上掷石锁，两三百斤的石锁在两手之间竟如泥巴一般，任他拿捏，士兵纷纷鼓掌，连连惊叹：“小罗将军真是天生神力啊，我等今日算是开了眼界。”罗仁被夸得眉飞色舞，拍拍手臂上的肱二头肌：“这算什么？我一个胳膊三百斤，一个胳膊四百斤，扔这石锁就跟玩儿一样，可惜我哥不让我出战，我那四百斤的大锤都要生锈啦。”话音甫毕，铩羽的唐军赶了回来，罗仁瞧见罗通神色不对，忙扔了石锁跟上前去。

中军帐内，军医替罗通正了骨，所幸只是轻微骨裂，单天常也只是些许皮外伤，将养几日，便无大碍。可单天常却满面羞惭，下跪拱手道：“末将无能，不能力战那厮，反倒连累元帅受伤，万幸元帅平安无事，若是有何闪失，末将万死难辞其咎哇。”罗通托起单天常，微微笑道：“单大哥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我乃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兄长有难，弟怎可不救，况且两军对垒，受伤是再平常不过了，单大哥何必挂怀。”两人相让了一会，才各自坐下。一旁的罗仁怒道：“好个狗贼！敢伤我哥哥，看我不把他砸个稀巴烂！”一面说一面往外走去。罗通慌地喊道：“怀玉，宝林，拦下他！”秦怀玉、尉迟宝林两个人一人一边，使尽力气才刚刚拉住他，单天常上前道：“小罗将军三思而行啊，那王天寿力气大得惊人，元帅、尉迟将军和我与他轮番鏖战，皆不能伤他分毫，足见此人有些本事，需得从长计议。”罗仁眼珠溜了一圈，转而嘿嘿笑道：“既然哥哥们不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呗。”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中军帐。

主帅受伤，唐军高挂免战牌，叫阵不出。王天寿闲来无事便带着手下往柏山狩猎。罗仁趁着营中人午睡，扛起大锤跑到清泉关下，大骂王天寿半个时辰，才有两个守卫冒头，哈欠连天地朝城下嚷道：

“小毛孩儿，大中午的，嚷什么！”

“喂！喊王天寿出来！”

“嘿！好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你是何人？还想见我们总兵大人！”

“我乃二路扫北大元帅罗通之弟罗仁，特地来取王天寿的狗命！”

“好大的口气！我告诉你，我们总兵现下正在柏山狩猎，你可敢去？”

“好！我这就取了王天寿的狗头来给你看看！”

罗仁走远了，另一个守卫才开口道：

“你怎么把总兵的踪迹透露给敌军了。”

“嗐，怕什么？这毛头小子碰到总兵大人就是一死，咱们等着给他收尸就好了，说不定到时候还算我俩一个功劳呢。”

罗仁又一路小跑到了柏山，伏于树丛之中，待王天寿等人乌泱泱经过时，他跳了出来，王天寿勒住马

“哪儿来的小毛孩子？你不会是剪径的强盗吧？”

“你是王天寿吧，我是二路扫北大元帅罗通的弟弟罗仁，来取你性命的！”

“哟，你这娃娃怪能的嘛，那我们就来比比。”

“比比就比比。”

王天寿见罗仁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只当是空口说大话，因而并不在意，拿过副将的一杆长矛与他对阵，只一合，罗仁便把那矛砸断。罗仁捡起断矛，稍一使力，竟将其掰弯了，随后又扔到一边，哼了一声：“王天寿，你也太小瞧人了吧，那个镰刀头耍我！你不是有个铁踹牌吗，拿出来咱俩好好比比。”北漠众人惊骇，王天寿一连迭声让手下回清泉关取铁踹牌。少时，三个士兵抬着铁踹牌而来，罗仁上下打量，笑道：“我当是什么稀罕物呢，就是一块切菜板啊，你该不会是个厨子吧？”王天寿顿时怒起，拿起踹牌向罗仁猛砸去，罗仁抬锤一挡，震得王天寿连连踉跄，两手湿热，往下一看，虎口尽裂。罗通摆了驾驶：“嘿嘿，现在求饶还来得及。”王天寿啐了一口：“臭小子！你别得意！”说着又将踹牌横着挥过去，罗仁把锤一摆，将王天寿连人带牌刮刀在地。罗仁打了个哈欠：“欸，不跟你玩儿了，我还要回去睡中觉呢。”说完便下了死手，王天寿的踹牌只能防他一锤，另一锤则正中卤门，顿时脑浆崩裂，倒地气绝。罗仁踢了尸身一脚：“切，这么不禁打，跟棉花做的一样。”他抬眼望向余下人，部下见总兵惨死，皆一哄而散，丢盔弃甲逃回清泉关。罗仁遂捡了一把刀，将王天寿的头颅割下，用披风包裹了带回唐营。

罗仁失踪，唐营炸开了锅，罗通派了几拨人去找，仍不放心，准备自己也出去。刚出辕门，只见罗仁晃晃荡荡地跑了回来，嘿嘿笑着把披风往地上一扔：“哥，我给你报仇啦！我把王天寿的人头砍下来了。”包着头颅的血披风咕噜噜滚到罗通等人眼前，几人面面相觑，又惊又奇。不多时，清泉关的副总兵带着印信、手下前来告饶献关，罗通遂受降入关不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