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警长与华丽的歌舞伎之章（二）

时间仿佛是被割裂开的绳索，无论是粗糙的纹路还是精致的绳结都在模糊的记忆里悄然迁移。

梦？

等到伊琳从客房柔软的床上醒来，她只觉得四周一片天旋地转——也许她还能努力回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那种令人不悦的割裂感让她尤其不安。

窗外是粉红色的夕阳，浓厚的云层给游轮裹上了一层迷雾，从房间里去看这片被染红的氤氲，只觉得这艘船在安静地燃烧，这幅景色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不太和谐的未来。

未来本身就不和谐——伊琳扶着额头——不经意间，她瞥见了床头柜上剩下的半支甜筒——那甜筒早就已经融化，就像是宿醉的酒鬼倒在路边一样无力，倒是和这艘燃烧的游轮很配。

伊琳站起身来，平静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皱痕。她的脑中依然有一段时间空白，如果现在就怀疑波尔的居心，未免有些不顾全大局。她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庞，缓缓擦去嘴角因为吃甜筒而晕开的口红。

“你，首先是我们的‘特员’······”那个声音在伊琳脑中回响，仿佛是谁在近距离耳语。“其次，你才是你自己，〇〇·〇〇。”

狭窄的走道里安静得出奇，这让伊琳回想起了在玫瑰金酒店的那天。只不过这一次，死寂般的环境换作了一副肃杀清冷的模样，莹白的灯管里能够清晰看见密密麻麻的虫类尸体，叫不出名字的飞蝇在昏暗的光源旁萦绕着。

“啪嗒——”脚步声出乎意料地刺耳，伊琳甚至可以想象到声波在狭窄的走道里反射数次，紧接着便是在空荡荡的床舱里四处回响。

“噗——”她迅速脱下了高跟鞋扔回了房间。鞋子掉到床铺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但是她顾不上那么多，她已经从腰间抽出了手枪，撕开麻烦的礼服裙摆，悄悄朝着最核心的那个房间靠近。

“这样一来就只有警方的人可以靠近爱丽丝·巴拿马了。”她还清晰地记得波尔说的话，现在她必须确认那个女歌手的安全。

明明地板上铺了红色的地毯。伊琳暗暗抱怨道——她只觉得脚底的冰冷直刺心头，说不出来的不和谐感在她的内心蔓延，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仿佛在诉说着一切皆是虚妄的幻境。

潮湿的触感——伊琳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头脑还未完全清醒，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异常，但是现在，她明显感觉到脚底的地毯是湿漉漉的一片，每一脚踩在上面都像小时候踩在湖边布满青苔的浅滩上一样。

她终于注意到地毯上隐蔽的痕迹。

正红色的地毯绝对不会有的那一抹暗色在伊琳的眼中格外明显，像霉群的斑点，像红酒的污渍，像······血。

伊琳下意识抬起脚，想要去查看脚底的痕迹，却就在那一瞬间，她眼睁睁地看见自己在灯管下的影子以一种怪异的形态被拉长、延伸，与此同时，她的背后传来一股沉重的压迫感，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征兆——那股诡异的迫近感让伊琳不得不迅速倒转了枪口。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眼前是一个笑眯眯的男人。那家伙戴着一顶厨师帽，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衫，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伊琳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事情依旧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着——一颗汗珠从伊琳的脸颊滑落，纵使她经历过“信使”的高强度训练，但真要面对这种不合逻辑的场面，难免会让她产生怀疑。

枪口喷出了火焰。

这是她亲眼见到的，就在她的眼前，也是她亲自扣动的扳机。但是她没有听见任何声响，明明她也看见那张生硬的笑脸被子弹击穿，殷红的血液从那家伙的额前喷涌而出。

迷茫——伊琳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想让自己从梦中清醒过来，却发现没有一点作用。

那怪物的脑袋开了花，一颗眼球从眼眶里脱落出来，紧靠着一丝粉红色的揉吊在眼角，而那黑洞洞的眼窝里，却是无尽的令人胆寒的黑色深渊。

“嘻——”似乎是因为被识破了，那怪物索性不再隐藏，只见那副笑嘻嘻的面孔瞬间扭曲起来，血肉模糊的额间开始收缩，伊琳听得见那血与肉的摩擦与翕动。

“伪人······”伊琳望着那人凑近的脸，只觉得头皮一阵酥麻。

她想要开枪，但是距离已经太近了——刚才的犹豫已经让她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只见那怪物飞也似地扑了上来，冰冷的气息瞬间在伊琳的身边弥漫开来。

“小心点，女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伊琳的手腕，一下子把她拉进了怀中。

没有任何防备，伊琳撞在了那人结实的胸膛上。她迅速挣脱了那人的手，后撤一步退到墙边，背靠墙面，这才看清了那人的脸。

“早上在甲板见过你，女士。”船长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雪白色的头发掩盖不了脸上的坚毅和英气，胸口闪闪发光的勋章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显眼。

“宗像船长？”伊琳眯起了眼睛，她的枪口只能停留在船长和扑空的怪物之间，她没有办法做出选择，船长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走道中的光源，她看不清这位强壮的老兵眉眼的部分。

“如果你要感谢我，一会再说不迟。”克鲁索·宗像似乎是在轻笑。

“小心！”伊琳脱口而出——她或许不能改变她那无限趋近于平静的语气，但是她已经用了她最大的力气去喊——她看见怪物恼怒地站起了身子，以一种怪异的姿态伸出了手，朝着船长的胸口就抓了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伪人。那怪物的手臂就像橡胶一样拉伸着，细长的手指在她看来就像是战壕里营养不了的少女，那种不协调的诡异感冲击着她的内心。她把枪口对准了怪物，却怎么也扣不下去。

“你在害怕什么，女士？”或许比起伪人，船长的镇定和优雅更令人怀疑，但是现在伊琳没有时间去思考。只见老兵轻轻侧过身子，轻而易举躲过了怪物闪电般的一击，然后脚尖点地轻松一跃，就如同信鸽一般飘然降临到伊琳身边。

“我第一次出海的时候也遇见过巨大的海怪，当时我还只是一个船员。”船长出奇地冷静，望着越发恼怒的怪物，他扶住了伊琳有些颤抖的手。

“那怪物不断攻击我们的船，无论我们怎么反击都无济于事······”伊琳看见船长的眼神逐渐迷离，仿佛真的陷入了回忆——而与此同时，那怪物再次扑了过来，这一次，靠在墙边的他们再也无路可退。

“故事什么的听听就好了，重要的不是这个······”船长笑了——就在伊琳的面前，只见那怪物的爪子瞬间刺进了船长脖子旁边的墙板，而船长脸上依旧挂着自信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重要的是······”船长微微抬起脚，轻轻放在了那伪人的腹腔正中间。“无论是海怪，伪人，还是人类······”他的肌肉开始紧绷，收缩，伊琳仿佛可以看见那洁白的海军长裤下的腿，她已经可以感受到这一击的冲击力了。“他们终究还是‘生命’而已······如果一枪不能解决······”只听见一阵破风的声音，那怪物如同逆飞的流星一般弹射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那就毫不犹豫地开第二枪！”船长大声说道。“喂，伊琳！你还在害怕什么？如果你还算是称职，就对这家伙打出最后一击吧！”

瞬间，伊琳就像意识到了什么，她望向船长，不由得摇了摇头——紧接着，她坚定地举起了枪，瞄准了喘息中的伪人。

“——”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但是那怪物确实已经是皮开肉绽，再也站不起来了。伊琳连开五枪，那怪物的脸早就化作烂肉脓水，像融化的甜筒一样滴落到地毯上。

“干得好，女士。”船长走过来，拍了拍伊琳的肩膀。

“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波尔？”伊琳冷漠地说道。

“哦，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见伊琳看穿了自己的身份，波尔索性不再伪装，恢复了自己的声音。

“你最后说漏嘴了，笨蛋。”伊琳的语气中带着埋怨的意味，她紧紧抓住波尔的手，看上去依旧惊魂未定。

“我以为像你这样感情迟钝的人不会害怕。”波尔说道。

“我只是个文职。”伊琳重重掐了波尔一把，低着头，不再说话。

波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别碰我。”伊琳的声音依旧冷冷地，却并没有躲开。

“你最后冲我摇头是什么意思？”

“你或许觉得换上另一副面孔，在危急时候冲出来救我很帅，在最后故意说漏嘴让我认出来，你觉得很好玩，觉得我会感谢你——但我只想说，你糟透了。”

“啊，这——”波尔一阵尴尬——伊琳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凭借他那种钟爱表演的性格，如果没有这种特别的出场方式，那还真的不像他。

“还有。”伊琳转过身来，眼睛盯着波尔的脸，淡淡地说道，“还有。你为什么在给我的甜筒里下药？”

“喂喂喂——”波尔可不敢在这个话题上撒谎，他赶紧蹲下来，认真地抓住伊琳的手，“这可不能乱说啊······我是看见你吃了甜筒之后突然昏倒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开始调查的，我······我当时也很惊讶很生气······喂这个······你可不能怪我啊······真的不是我·······我······”

很明显，波尔不擅长解释，尤其是面对伊琳的时候。

“怎么了，巧言令色的欺诈师也有结巴的时候？”看着波尔窘迫的样子，伊琳淡淡地笑了。她转过身去，把枪收回腰间，背过手去，自顾自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喂，伊琳······”波尔不知所措，他赶紧追了上去，想要去拉伊琳的手，却没想到伊琳主动牵住了他。“欸······伊琳？”

“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估计餐厅的菜都被下了药，一个客人也找不到，所有房门都锁死了，甲板也是封闭的。”波尔急切地解释着，“等我搜查完船舱回来就看见你跟那个伪人在走廊了······那个甜筒真的不是我下的毒啊！”

“不过是你拿给我的，所以还是你的错。”伊琳似乎是在憋笑，她的手摆动的频率变得轻快，果然，她应该是在开玩笑。

“喂，这不公平——”波尔拖长了声音。

“我当然知道咯，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给我下药的人，毕竟我也是‘信使’的特员嘛，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伊琳终于忍不住了，她停下脚步，靠到了墙边。

“那怎么——”

“因为我是女生。”伊琳笑了，“女生可以不讲道理。”

“喂——”

两人就这样蹑手蹑脚朝着爱丽丝所在的特别房间走去。黯淡的光线笼罩着压抑的船舱，空无一人的走道沉寂着血腥的气息。

“所以真正的船长在哪里？”伊琳轻声问道。

“我让他暂时睡一会儿，就在你房间的隔壁。”波尔说道，“伪人已经展开攻击了，当时走道里躺着那个厨师的尸体，那家伙把被害者的皮都扒了下来。等我检查完尸体抬起头来的时候，就跟经过的船长撞了一个满怀。”

“所以你不得不让他暂时闭嘴？”

“他可以控制空气中光的折射率，同样不是战斗型的能力，我挨上两拳就摸清了规律，轻松放倒了他。”波尔说道，“那个胸口挂满勋章的老兵看上去很壮实，不过身上有很多旧伤，否则我恐怕已经被带到小黑屋去了。”

“尸体呢？”

“跟船长躺在同一张床上，希望他不会做噩梦。”波尔笑了，看上去他的确喜欢这种恶趣味。

“难怪那个伪人攻击不到你。”伊琳淡淡地说道。

“不过现在我可没有办法使用船长的能力了。”波尔蹲下来，他已经来到了爱丽丝的门口，他闭上一只眼睛朝钥匙孔里看去，里面是黑压压的一片。“这里和船长的本体隔得太远，我们现在没有战斗能力，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他站起身来，谨慎地看向四周，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再一次俯下了身子。

“怎么了？”

“有风。”波尔说道，“我以为是错觉，不过看起来是从房间里传来的。”

“那边的窗户通向甲板。”伊琳说道，“这说明窗户是开着的。”

“我明白了，跟我来！”波尔迅速站起身来，拉起了伊琳的手就往回走，伊琳正准备问什么，突然她只感觉背后传来了一阵冰冷的杀气，立刻跟上波尔，加快了脚步。

此刻，波尔的脑中正在飞速运转——早在一开始往这边走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若即若离的第三者的气息——这种气息尤其微弱，如果不是因为他职业使然的敏感，他根本不会察觉到那位跟踪者。尽管如此，波尔在路上曾经卖了好几次破绽，却都没有发现那第三者的行迹。

但现在不同了。波尔死死拉着伊琳的手，因为这一次他真的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暗影——这里还存在着第四个人，这个家伙与第三者相反，他是和自己面对面走来的，现在的波尔只能抱着侥幸心理往回走，毕竟一路上他都没有感受到第三者的杀意。

他需要及时赶到囚禁船长的房间附近，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发动能力——真是可笑，波尔咬紧了牙关——自己这能力真没用，本身存在不到一百米的射程不说，在复制之前还必须完全理解对方能力的全部用法。他只觉得暗影和自己的距离在飞速缩短，他已经随时准备回头应战了。

“砰砰砰——”伊琳毫不犹豫地朝着身后连开三枪，震耳欲聋的枪声在走道里反复回响。“抱歉，消音器好像在刚才起跑的时候弄掉了。”她轻声说道。

“放心吧，大家都睡得很熟。”波尔苦笑，“只怕会把船员或者警察吸引过来。”

“那家伙应该没有想到我们有枪。”伊琳熟练地用一只手就退出空弹匣，把枪朝着腰间的绑带一插，一副新的弹匣就填充完毕了。“他至少中了一枪，距离已经拉开了。”

“我们也快到能够和他正面对抗的地方了。”波尔说道。

两人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只见走道黑漆漆的深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幽幽地朝他们走来。

“什么人？”伊琳冷冷地说道。

“伊琳，我们······”波尔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强大的力量就掐住了他的脖颈，然后随着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波尔的头立刻撞击到了天花板。

“我以为你的能力会克制我呢，看来是我多心了。”那女人终于走出了阴影，伊琳这才看清那白大褂下面竟然是全副武装的防弹衣，刚才自己的子弹正好击中了她的胸口，在心窝处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宗像船长，看来还是我技高一筹啊。”女人似乎认识船长，她看着便装成克鲁索·宗像的波尔，继续挑衅道，“我特地选择在这狭窄的走道里等你，这样一来你的能力可就难以对我造成影响——”她不屑地瞥了一眼伊琳，根本不顾那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面准了她的额头，自顾自地说道，“我还说你最多凭借能力躲开我两招呢，怎么，是因为年纪大了反应也变慢了吗？”

“你放开他。”伊琳说道。

“做不到。”女人斩钉截铁，“你也不敢开枪，毕竟没有人希望这位德高望重的船长出事，不是吗？”她玩味地说道，“至少我不希望政府盯上我们。”

“你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女人冷哼一声，笑了，径直走到伊琳身边，轻轻推开她的枪口，“你们搞砸了我的计划，整整两次——还杀了我的‘宠物’，你现在问我想干什么？”

“‘宠物’？”

“哎，我真是不喜欢像你这样的蠢女孩······”女人故作懊恼地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了波尔，“至于你，宗像船长。”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波尔只觉得自己脖子上的压迫感又增强了几分，“看起来我得亲自带你走了。”

“波······”伊琳刚想含出口，却见到波尔竟对她摆了摆手。

“竟然还没有晕过去······真是好毅力。”女人冷笑道，“不愧是传说中的钢铁老兵，你还算得上是一个男人。”

“那······那是因为······凭一个女人的力气还不足以掐死我吧······”

“什么？”女人大惊失色，她抬起头，只见波尔强挤出一个笑容，轻蔑地看着自己——她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就在那一瞬间，她只感觉波尔的脖颈处有几乎和自己相同的反作用力在向外扩张——不，不对，这股力道·······女人咬紧了牙槽，额头上青筋直冒，却再也不能使出半分力气。

“怎么······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女人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砰——”地一声枪响，一股浓稠的鲜血从她的眼睛里飞溅出来，女人重重向后仰去，脑袋“噗”地砸到地毯上，立刻没有了动静。

几乎是同时，就在女人死亡的瞬间，波尔同样摔倒了地上。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满脸通红，脖颈处因为女人的意念力压迫血管生生挤出几道红印。他挣扎着爬起来，却见到伊琳面色苍白地愣在原地，而她的背后，明明一个人都没有。

“伊琳？”他摇晃着伊琳的肩膀，伊琳却没有半点反应。“没事了，伊琳。”波尔轻声说道。

伊琳望着波尔的眼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见她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你怎么了？是吓傻了吗·······”波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看着伊琳，无法判断她是中了敌人的能力还是真的吓傻了，他只能上下扫视着伊琳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直到他终于握住了伊琳那冰冷的枪筒。

“冷······冷的······”波尔只感觉身上泛滥起了一阵寒意——

对啊，没错，这里一共有四个人才对！他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死死盯着伊琳身后空荡荡的长廊，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看不见一个人，但那股气息明显在接近！

第三者！果然他并没有离开！波尔抢过伊琳的手枪，把伊琳揽在怀里——之前自己往回跑是因为女人迎面杀了过来，而这个第三者没有任何杀意。他本以为可以遇见自己人，再不济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没想到竟然又是能力者！

波尔还正在奇怪为什么一开始自己使不出船长的能力——明明囚禁船长的房间就在旁边——他现在终于看清了。

只见那扇门竟然虚掩着，浓烈的血腥味从狭窄的门缝中飘散出来。

波尔把伊琳护在身后，轻轻拉开了房门，果然看见船长早就已经被人杀害，额头上一个大大的黑窟窿，明显就是被枪杀的！

到底是谁？波尔丝毫不敢大意，第三者的气息根本无从追踪，这家伙明明开枪杀了刚才那个女人，却从头到尾没有一丝杀意。

这才是最大的危机。

“伊琳，跟我一起把尸体先藏起来，我们到甲板上去。”波尔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他还在吗？”伊琳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没有神色的脸紧绷着，牙齿却紧紧咬住了嘴唇。

“他要动手早就动手了。”波尔决定放手一搏，他擅长去赌，他从来都不怕失去——就算这一次输了，他也早就做好了一个人抗下所有筹码的准备——至少伊琳不应该为自己而死。

伊琳终于缓缓转过了头，望着狭长的走道，她默默地站立着，终于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看起来他走了。”波尔长舒一口气。

“你看得见他吗？”

“我看不见。”波尔摇摇头，拖着女人的尸体，一股脑扔进了房间里。“话说，”他试探着小声问道，“我想知道‘士兵’的能力是什么。”

“我不知道。”伊琳摇摇头，“我也是前不久被罗兰公爵救出来的，我从没有见过其他五位干部。”

“抓紧时间吧。”波尔似乎早就已经预见到答案了，一个猜想在他心中逐渐成形——就在这个瞬间，他的脸上终于换上了自信的神情。

“波尔？”

“走吧，一边走我一边告诉你。”波尔笑了，似乎是在笑自己刚刚的失态，又仿佛是兴奋，他感觉原来那个他离自己是越来越近了。“哎呀，看来不管是我，还是我们的‘文职’小姐，在咱们这么刺激的新岗位上，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啊！”波尔轻轻敲了敲伊琳的头，拉起她的手，快步朝着走道的另一头奔甲板去了。

（每周六更新，球球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