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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陆年纪

“使酒仗气”,初次接触这个词汇时,她离十一岁还差几天。

那年秋天气候反常,本该寒冷且干燥的铁之国一连下了半月的雨;说是下雨,到后面就成了冰粒子,最后变作雪花飘飘。城郊的路面没铺石板,沾点水之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但这场雨浇透了不灭围观者的热情,贩夫走卒,芒屩布衣,活在底层的人从不担心沾了泥泞——他们本就是泥泞。

不是生计所迫,谁又会做卖儿卖女的事情。

那是北白川来收领外宗的日子;一族里半数人的血缘间毫无相干,故而无法靠血缘羁绊来稳固地位,只能打着“广辟寒士”的由头收拢人心。

那些人挨着挤着凑到原就不宽敞的主路上,售卖商品般地展示着自己,贫苦而可悲。更有好事者围拥上前,好似闻见了血腥味的苍蝇。一时间,观者如堵,水泄不通。

呼有赞声传来,巡音望去,只见半人长的刀被稳稳举起,挥舞自如,破空而起的气流,好似三九天的风,冷冽又凌厉。

“好俊俏的刀法!”

着单衣的女孩身量未足,形容尚小,约莫只有十岁出头的年纪。此时她双手正握刀,呼吸间带出一口酒气,面色酡红,眼神却清明无比。

“我是茶花巷的栀子,今年十岁,修习刀法六年整,可还能入诸位大人的眼?”

人的一生能勇敢多少回?她不知道。但她明白,那时的风采这辈子不会再有更多,背后的代价太大了。

不去北白川,就没有往后的风波;不答应寿丰,母亲虽治不好病,但寿终正寝也比后来好许多。

南安分不清推动她的到底是勇气还是鲁莽,绘理那句“与虎谋皮,很不明智”犹在耳畔,可不归路到底是自己选的。

她不敢再勇敢,怕引火上身,更怕祸及他人。照理讲,此时的自己不该与斑有更多牵扯,突如其来的到访,倒像是在打草惊蛇。

明明是要离开的。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偷偷逃走吧,别再牵累宇智波了,她害过太多人,任其自生自灭最适合。

可她不甘心。

草木虫鱼尚且会为争夺养分而厮杀,为什么自己不能自私一点?

斑是在十四岁时认识的,今年她二十二,小半的人生中总有那个人的影子,久了,就被刻下来了。

很狡猾,很卑鄙,但她也想在那人心里留下些什么,不愿消失的毫无踪迹。爱也好,恨也罢,请记住我吧,因为我也不愿忘记你。

她把自己交给酒精,寄希望于它带来的勇气。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仲夏夜里见不到漫天的风雪,冷空气被困在遥远的北方,再不会透过窗棂打在身上。盏中灯焰燃得微弱而平稳,她却突然怀念起那晚的柴堆;熊熊烧起,毕毕剥剥,半晌后只剩一地白灰。

这一生枕风宿雪,漂泊良多,怀念那团火,应该是想取暖吧。

夏天和冬天有什么区别?都是冷的。

双眼被手覆住,掌心的薄茧摩擦着眼周的皮肤,隔绝了光线,也阻止了她下一步的动作。因充血而胀痛的眼睛在温热中得到缓释,有种被融化的错觉。

“自重些吧,别作践自己。”

世上的人形形色色,唯柳下惠难做。她没心境标榜他品德高尚,佯装出的勇气一触即破,此刻的挫败和难堪就算再饮十海碗也抵不过。

谁来当圣人都不奇怪,但他不行,因为过去的他不是这样的。

指下传来肌肉的牵动。她笑着,口脂被酒水洇开,像一团将滴未滴的血浆。掌心却感到濡湿,眼睫刮过皮肤,好似蝴蝶颤动的翅膀。

那双眼无数次望向过他,充满爱意的、带着愧疚的、哀伤的、喜悦的、决绝的。

惺惺作态的。

它有着橄榄的色泽,怎奈橄榄涩口无味,她虚伪冷漠;过去种种,现在种种,她一口一个逼不得已,但所谓形势所迫,不过是场败北的取舍。

“由纪都和我说了。你聪明,别人也不是傻的。”

“既然要走,何苦来哉?”

那年的雷暴,创深痛巨,卧床半月才堪堪恢复,难得自己能放下。好容易缓和的关系,口口声声的不舍与爱慕,却又在背后算计着离开。

需要战功时自己就成了战功,需要跳板时自己又成了跳板。你自己要踏着爱的名号上位;爬到少族长,又躲过风波与纷争。

你哭什么?

“我不计较,但你要和我说实话”

眼前一片黑,看不见对坐之人的表情,只能听到恍如审判者的语声。

“你愧疚过吗?”

再无法忍受黑暗,她用力扳开挡在眼前的手。氤氲泪光里,那人的眼睛格外亮,眼神清明,和十岁那年的自己格外像。

还和这种人说什么?反正她是做定恶人了。

“倒也不假,我就是个人渣。但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也别在这里说教了。”

他又为自己斟了一盏。也不急着饮,只凑到嘴前细细地呷,而后抬眼望向她。

“这话我听不懂,扪心自问,至少我没利用过你。”

“那你收我为质是为什么?”

小孩才会编排自作多情的戏码,情绪左右不了他。当初找北白川要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恨还是爱?别做梦了。

她抹去眼泪,从容又镇定,仿佛悲伤未曾在脸孔上出现过。

她昂首看着他。

“还不是想多一个拿捏外族的筹码?”

“可惜,焕没死的时候我姑且算是少族长,寿丰继位后我什么都算不上。”

“也不对,毕竟我算是他的眼中钉嘛。坦白讲我挺害怕的,他今天能送内宗女和亲,指不定明天记起我,就来宇智波要人了。”

从小她就明白“活着是一切的基础”,倒不是她悟性高,纯粹是因为死亡离得太近,她害怕。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多少人乌衣子弟到头来,草席一裹路边一扔,就算了结了一生?

等开春,剩下的人继续为生计忙碌。他们的死亡,除了蛆虫,没人在乎。

“我想活,不可耻吧?”

功名利禄转头空,只有这条命是实在的。落荒而逃又如何?没了尊严能怎样?活着最要紧,死了就是一摊泥,什么也不剩。

盏中酒水所剩无几,他也没续上。那人脸色阴沉的可怕,只用修长的手指摩擦着杯面的梅花,红梅傲寒而立,她没那个胆气。

漫长的沉默后,终于发话。

“那天你说想留下,我答应过。”

南安没能忍住,苦笑一声。

“是啊……你答应过,听到你那句承诺我别提有多高兴了。”

火柴燃起又熄灭,袅袅烟雾缭绕,她眼波流转。

“可你是一族之长啊。”

哪还不是家族利益排第一,贩夫皁隶皆如此,世家望族何须提?

个人名义留住质子,还可称作不舍;以族长之名,那就是扣押,是徇私,搞不好还要被扣上罔顾全族命运的帽子。本质上而言,她的离开对双方都是好事。

“所以你来是为什么?想让我放你走的话,你的目的达成了。想让我不记恨你的话…”

“我曾说过,你不值得恨。”

隆冬的风再次吹入盛夏里的宅院。女人又一次的感受到那令人眩晕的宿命感,兜兜转转一大圈,他们还是迎来了同样的结局。

“罢了,我不为难你,你也别让我难办。到时候干净利落些,被发现的话我也没办法。”

“你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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