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灯笼被熄灭,酒肆内只留下几盏烛火。
酒桌上的酒坛碗盏不知何时已经被收拾了下去,上官浅被寒鸦柒扶着坐到了木制的长凳上。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寒鸦柒带着人回来,万俟哀揉了揉后颈,最先出声。
上官浅心神还没从门口那刻着‘清风’的牌子上回来,陡然听到陌生的声音,不由抬头。
“这位大人是?”
她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他看着身量不高,比起在场的两个寒鸦要面嫩许多,但身上的气势却格外摄人。
“你只管回答就是。”寒鸦柒不想她惹怒万俟哀。
“是,寒鸦大人。”上官浅心中一紧,乖巧地点了下头。
“我今夜有此一遭,盖因宫门发现了我的身份。”
“你行事谨慎,怎会轻易暴露?”寒鸦柒皱眉。
“是啊,在寒鸦大人教导下,我向来谨小慎微,又如何会不小心暴露身份…”上官浅目光落在寒鸦肆身上,“还不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捅了我一刀。”
寒鸦肆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上元节当日,我将换取解药的消息交给云为衫后,还是不甚放心,便决定自己再走一趟,不想,刚从宫门废弃密道出去,就见宫远徵领着一群人在那等我。”
“也不知他们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我是无锋刺客,要出宫门寻人接头,出卖宫门机密。”
“抓了我后便把我关进地牢,严加审讯,逼问我进入宫门的目的,可在宫门做过恶事…得不到答案就拿那些毒药、刑具招呼人,连一个辩解的机会也不给。”
“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上官浅说着,泪水涟涟。
寒鸦柒心中抽痛,“是谁出卖了你?”
“还能是谁?自然是云为衫!”上官浅拭去泪水,“我当初就不该信任她,还将她视作姐妹。”
“她进入宫门后,就被宫子羽相中了,宫子羽心悦她,待她如珠如宝,时日一长,自然将她打动。”
“叫她不愿继续再为无锋办事,过朝不保夕的日子,选择留于宫门,活在阳光之下…所以,为了不和宫子羽之间有龃龉,她自曝身份,还将我牵扯了出来。”
“万花楼据点被剿毁,也是她有意为之,如今,原驻守在那的魍大人已经被宫门杀害了。”
上官浅声音哽咽,委屈极了的样子。
“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寒鸦肆不愿相信云为衫会如此,可想到她进宫门前两人间的交谈,又觉得不是全无可能。
“云为衫可将我准备的消息都送到大人们手上了?”上官浅问。
“嗯。”
“那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宫门先执刃的继室雾姬夫人就是无名的事了吧?”
“我知晓她的身份后,并未宣扬,只暗中试探过几次,结果发现她同云为衫一样,被宫门人蛊惑,生了叛心,只想在宫门安稳度日。”
“因而我没了顾忌,在被困地牢时寻机联系上了她,以她的身份作要挟,要求她助我逃出宫门。”
“她养育宫子羽多年,深得宫子羽信任,有她帮衬,我才得以成功离开,逃到旧尘山谷。”上官浅解释。
一番话下来,有理有据,三个男人互相对视过后,算是信了。
“司徒红居然就那么死了。”万俟哀抚上自己的飞镰,那可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成功杀掉上一任南方之魍的后起之秀啊。
“紫衣姑娘,原是魍阶的大人…”寒鸦柒不敢置信。
“除了先前送出来的那些消息,你在宫门可还有其他收获?”万俟哀问。
“自然,选亲时我使计让宫尚角选了我,之后便被安置在角宫,在此期间,通过宫二先生新娘这层身份,我得到了不少消息。”
上官浅解开外衣,从后腰处抽出几张被血洇红的纸,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什么。
“大人们请看。”
万俟哀给了寒鸦柒一个眼神,寒鸦柒接过那叠纸,他们三人各分一部分看起来。
“不错,你连这些都能拿到手。”万俟哀赞赏地看了上官浅一眼。
“十年前,我们就是因为不熟悉宫门地形,吃了大亏,如今有了趋近完整的云图,何愁不能重创宫门。”寒鸦柒咧嘴。
“除了这些东西,我还知道了一个秘密。”上官浅眼波流转。
“什么秘密?”
“宫尚角的弱点。”
“不就是宫远徵?”寒鸦柒道。
“除了宫远徵,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上官浅轻笑,
“哦?”
“宫尚角每半个月都有两个时辰内力全无。”上官浅没多卖关子。
“未时至申时。”
寒鸦柒面露欣喜,“若是真的,你可算立了大功了。”
“不错。”
“辛苦你了,看你这一身伤…寒鸦柒,你先带她到后头休整上药吧。”万俟哀道。
“是。”寒鸦柒领命,上官浅顺势起身随他往酒肆后院走去。
见他们走了,二楼楼梯拐角处又出来两个人,一人头戴斗笠,手持子母弦月刀,一人手抱长剑,前后来到桌边落座。
“寒鸦肆,如果方才那个魅说的都是真的,那便由你,亲手解决了那个魑。”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