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合照,从四个人的衣着以及身后的背景不难猜出,这张照片应该是他们上学时学校组织拍摄的。
赵襄一一给青九指认了三个人:最左边的人是吴文清,他染了一个与青九模糊记忆里不同的红发,发型整体上也比较“刺”;中间的人是曹肴天,这是个在赵襄印象里一直都戴着个鸭舌帽的腼腆男生。
曹肴天右侧的人神情阴沉,画风与其他两个戛然不同,一看就是那种不好接触的人。
不过赵襄说这人叫方毅,是这三个人里面最好说话的一个,只是通常情况会拉着个脸,让人容易觉得他一直处于莫名其妙生气的状态。
“记下了……”青九听完后自言自语道,他已经想好了和赵襄分开后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话说这俩人的联系方式你有吗。”他继续问道。
赵襄想了一会儿,“不熟,没有。”
“行吧。”青九若有其事地点点头,“死者现在还有别的亲属吗?”他又确认了一遍。
“除了我父亲,法理上他是吴文清的养父,不过二者之间就没怎么来往过。”
还真是复杂的关系网。青九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下一步去找死者的两个高中挚友大概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吃完了。”青九抬头看了眼赵襄,却发现她在自己没注意到时间里已经戴上了墨镜,也像是马上就要走一样。
“感谢您的配合,”青九站起身,“我先走了。”
赵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不过不明显,“请便。”不过她仍然放松地坐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刚走出没几步,青九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径直走了回来。
“我想到一个问题,联系方式有么?”
赵襄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卡片,青九认出这是几年前自己离开时警局印刷的实习警员名片。
“你还真去要了啊。”
“顺手而为罢了。”赵襄淡淡地说,“但愿你的电话号码没有换。”
看青九仍然站在原地,她又补充了一句:“关于几年前那个案子的线索嘛……我忘了,不会介意吧。”
青九笑着摇了摇头,“不打扰了。”随后离开。
还真是,一如神秘。
离开这家餐饮店之后,青九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滨江渔场,谢谢。”
司机原本像是有什么重要事要去做一样,不过听到青九脱口而出的目的地还是欣然地打开了后座的门。
“巧啊小同志,”他将车台上的标识从“下班”调成了“有客”,然后发动未完全熄火的发动机,很快出租车就驶动起来。
“我也去那边,顺路给你打个对折吧。”
青九心想这算是意外收获吗,不过迟疑片刻还是谢绝了他的好意。
毕竟本来距离就不算太远,谦让一句总是好的。
去渔场,自然不会是心血来潮租一套渔具然后跑到江边钓鱼——青九想到了自己离开景城前一天有个人跟他无心提起的一句话。
出租车行驶十几分钟后来到了景城的边缘,最后在江滩末尾的一个大型厂棚前停下。
“我到地方了小兄弟。司机踩住刹车,青九透过车窗往外看了半圈,“应该是这里……”他默念着。
“你来这是要干嘛啊,看上去也不像是有空闲时间出来做渔业生意的人呐。”司机一边解下安全带,一边随口问道。
“找人。”青九的手压在了车门把手上,“这一路多少钱。”
司机报了一个数字,青九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数出零钱递给了他。
眼前这个庞大的建筑,有点像青九印象里的老菜场,不过刚从车上下来,还没进去一股海鱼生鲜的腥味就传了过来。
真不好受,青九屏住鼻息,张开嘴试图用嘴呼吸,然后往里走去。
周围也是一番人来人往的样,他掀开塑料帘,室内还有好多个半封闭的柜台,台前有不少人正在采购着各种水产。
青九闭上眼想了想,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关键词”:「章鱼」。他就近走到一个刚卖出一张卷网并送走买家的渔器铺前。
“能问一下海产区在哪吗?”
卖渔器的中年妇女在周围嘈杂的环境里显然没听清青九说的是什么,露出个疑惑的表情,“你说啥诶?”
青九提高分贝再次问道:“您知道哪里有卖章鱼的吗?就那种很多触手的鱼。”
青九连说带比划地说着,中年妇女指了指室内最里面,“我们这就一个卖八爪鱼的,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哈,那个卖家态度蛮差的唷……”
“谢了。”青九没等她说完,答谢一句后往她指的地方走去。
这个厂棚的大小还是超过了青九的预想,甚至还划分了“淡水区”“深水区”“渔器区”“渔具区”,每一个挂着相对应招牌的区域都有数个占地一二十平米的半柜台铺子。
最里面的铺子外面被一个横过来的长条大水箱挡住,透过玻璃水箱以及里面的水可以看见有个人正在后面的一张桌前摆弄着什么。
“老板?”青九在外面对着他喊道。
那个人直起身回头,在看见那张脸的一瞬间,青九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没记错。
“魏警司,最近可好。”他清了清嗓子正声说道,不过下一秒就差点被自己刻意做出来的正经给逗笑。
罗亦川来到水箱前,“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说说吧。”
青九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只能比较模糊地回答:“所以你打算隔着这么厚的水箱听我说?”
罗亦川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地笑一声,“噢对对对对,忘了这个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表面上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正经。青九暗自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