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替换

白化病，是一种病——当然，这是个废话。

白化病是一种由于皮肤色素缺失导致皮肤、瞳孔、头发整体颜色偏素。

而且通常还有着怕光、甚至无法直视灯光，需要眯着眼睛的特点。

不过这具在职校门口发现的男性断臂尸体生前显然没有得过白化病——就连罗亦川三人私自调查时也没有任何的白化症状。

但现在，一具通体偏灰发白，胸腔被划开、冷冻后的内脏被清洗干净后整齐地放在一旁的尸体平躺着放在他们面前。

罗亦川眼神先是变得犀利起来，他问身旁的筱雅，“你还记得尸体最开始的样子么？”

“我拍过照，相机现在放在车上。”

“现在暂时不用，记得它被我们发现时的样子就行。”罗亦川一只手半捂着嘴走向那个正在洗手台前呕吐的法医。

不出他所料，这个人正是之前那个高局给他带来的“爱将”新法医。

罗亦川拍了拍他的背部，法医用杯子灌满半杯水后用来漱口，等这一切都结束后，他才稍稍缓过来了些。

“有必要吗，需要做解剖我也能做，效率估计比你高，何必折磨自己呢。”这次罗亦川的话语气没有之前的尖锐，像是安慰人的口吻。

“避嫌懂么，你擅自处理尸体本就犯了纪律。”法医在手术室的一个板凳上坐下，“如果有多的人还需要我这个尚未涉及实操的人来吗？”

他预判了罗亦川接下来会发出的疑问并提前回答，罗亦川也只得在一旁尴尬地笑了笑。

筱雅也注意到尸体怪异的发白，“我记得送来之前不是这个颜色吧。”

“嗯……”法医撑着双腿站起来，有些吃力地来到手术台前。

罗亦川在他起身的一瞬间瞟见了他胸前名牌上的字：尹文邵。

尹文邵戴上手套拿起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内脏，青九还以为他又从这冻住的东西中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拿出笔记本准备沿着上次的笔记记录。

但他只是说了一句：“这个鬼玩意，我一辈子也不想碰了。”说着便摔回了匣子里。

不过接下来，他还是讲出了不少“新的线索”。

“你们也应该注发现尸体变白了，不过我已经做过检测，死者并没有还上白化病或者是什么能让皮肤变白的病

——而且也应该能注意到死者头发并没有任何的变化，我还能告诉你们他的瞳孔虽然随着人体的死亡黯淡但也没有变白。”他突然话锋一转，

“众所周知，人的肉体外面就是皮肤。”

罗亦川点点头，通俗来讲，如果将脂肪血液什么的都能与肉体混为一类，在这个“组合”之上就是人的皮肤。

“而这具尸体，在血肉与皮肤之间还有一层神秘物质，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种物质是什么，但能确定死者皮肤的发白是皮肤之下这种物质在到达一定温度后进行挥发所造成的。

这确实是个离谱的结论，不过罗亦川姑且认为是凶手给死者注入了这种物质便也没太在意，“尸体的骨头怎么样？”

法医显然话还没说完，不过既然被罗亦川打断，正好接下来自己也要讲，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尸体的骨头上。

“死者除了断臂处有一小节，大概是断口到肩膀末端大小的被冰冻过的骨头，”说着他看向桌上的内脏，似乎在表示就和它们一样。

“其他三肢的骨头全部被换成了铁棍，跟整条肢体差不多长铁棍。”

这和罗亦川之前的猜想几乎相同，他的嘴角也“不合时宜”地微微上扬起来。

“身体骨头呢？”罗亦川问道。

“身体骨头倒没什么问题。”

罗亦川揉了揉太阳穴，“所以说，”他总结道：“死者被注入了某种能让皮肤变白的物质，然后一只手被砍断、剩下的骨头被冻结过，其他三肢均调换成了人造硬物；再就是内脏被取出来冷冻后又放了回去……这凶手还挺闲的。”

尹文邵在他说完后张开嘴巴，似乎有什么需要反驳的，不过墙上挂着的电话此时却响了起打断了他的发言。

青九接过电话，“二局的诶！”

罗亦川脸色立马暗了下去，嘴里念叨了一句连尹文邵都听不清的话后走到电话旁接过话筒。

“我打一局电话，那边说魏警司跑你这里来了，他人呢？”

是胡凌的声音。

“我就是罗亦川。”罗亦川冷漠地说。

“是这样，我建议你来看一下我这边这具尸体，它……很离谱。”

又是个“离谱的尸体”。

青九有预感，今天的工作同样会很忙。

驱车将近半个小时分钟来到城市另一头来到二局警局，这里明显比自己所在的一局要宽敞得多，除了占地面积比整个一局所在范围都要大的警务楼，还有好几幢环饶接壤的偏楼。

他看了一眼倒车入库的罗亦川，这位警司目前眼神中依旧透露出一丝不屑的眼神。

看样子前辈和二局的同僚还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青九想到。

车被停在了警局中间的空地，一位年轻警员在三人下车后从正面的警务楼里跑了出来，似乎是提前来接他们的。

“几位跟我走吧。”他指了指左侧的楼栋，似乎胡凌等人也在那里。

罗亦川看都没有看他，“难道我不知道路么，”说着就大步流星地走动起来，“我在这里工作的时候，胡凌还不知道在哪个小角落呢，那家伙连这都忘了？”显然，他对这里的建筑规划了如指掌。

警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青九连忙上去打圆场，“他就这脾气，外表损人内心还是蛮温柔的。”

“嗯……”警员点点头，说他也清楚。几个人跟上了罗亦川。

他们去的是隶属于二局的法医室。让青九有些没想到的是，左侧这一整座五楼高的房子全部都是有关尸检工作的：门口立着一块塑料牌，上面一次列出了各个工作室的位置，初检室、解剖室、工具间……

每一层还有特定的休息室，这一下子就让青九想到了自己一局甚至还要在解剖室内里歇息、最多也不过是在解剖室外的长椅上躺靠会儿。

想到这里，他的不由得暗自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