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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2)

拂山曲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的画面迅速播放结束。

  第二天,爸爸果真带着左彤去了游乐场。游乐场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小孩子以及牵着他们手的父母。

  左彤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游乐场,一抬头便是巨大的摩天轮。

  身边走过一家三口,小孩子在爸爸妈妈的中间,牵着他们俩人的手,成为了连接幸福的桥梁。

  左彤看得出神,原来她的童年失去了当桥梁的资格。

  妈妈细心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轻轻地牵住了她的手,微笑着问道:“彤彤,你想玩旋转木马吗?”

  左彤木木地点头。

  左彤的手再一次感受到温暖,爸爸也牵住了她,说:“我们陪你去玩。”

  左彤回过神来,恍然发现原来自己现在重新找回了当“桥梁”的资格。

  于是她开心地笑了,重重地点头:“嗯!”

  旋转木马转得不快,但留在左彤心里的,只有父母笑眼盈盈地看着她时的脸。

  这大概是她最想要的幸福了吧。

  一天的时间趁着旋转木马转弯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一下子又过去了好几天。

  左彤身在父母的爱中,对时间的概念都差点模糊了。

  平常在家,妈妈会教她一些东西,比如生活技能,才艺……

  妈妈说现在还不到开学季,等开了学,就送她去上学。左彤很开心地答应了,她一直都是想读书的,只不过在之前她没有这个机会。

  妈妈还教她学游泳,带着她三天两头地就往游泳馆里跑,亲自带着她来练习。

  在左彤眼里,妈妈的游泳技术非常高,像一条美人鱼,在她的大海里来去自如。

  左彤问妈妈:“您为什么要教我这些?”

  妈妈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地说道:“为了帮助你成长啊,你这么聪明,妈妈该教给你的还不止这些呢!”

  爸爸下班以后,会给母女俩带好吃的,或者是好玩的。多数时候会给妈妈带花,给左彤带小甜品。

  有一天,在晚上吃饭的时候,爸爸给左彤夹了一口菜,嘱咐道:“彤彤,你要多吃点,才能身体健康。”

  左彤看了一眼手里的碗,点头笑道:“我知道了,谢谢爸爸。”

  妈妈看着这温馨的画面,情不自禁地笑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左彤已经深深地陷入其中,再也无法割舍与父母的羁绊了。

  晚上睡觉前,她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困意袭来。

  兴许是被黑夜激发,她轻声说道:“妈妈,我爱你。”

  她不知道妈妈的回答是什么,也许是她说完之后就睡着了才没有听见回答。但她相信那是和她一样的答案。

  画面不断跳转,日子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

  一天,妈妈在楼下花园浇花。晚霞从那一头出现了。就像一片橙色的云浮现在天空的一角。

  妈妈逆着光,穿着一条碎花的长裙,温柔美丽。

  她提着喷水壶,回头喊左彤的名字:“彤彤,快来看妈妈种的花!”

  左彤就在不远处,她应了一声,迈开腿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她感到了冷意。而这股冷意越来越大。

  她的意识也突然模糊,同样的还有眼前的画面。

  在她的视线被收回之前,妈妈的身影还站在夕阳下等着她。

  左彤再次睁开眼睛,她动了一下,身上压着重重的被子,却并没有很暖和,她被冷醒了。

  月光洒进来,她看见了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位置。

  左彤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一时之间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发现——原来一切的幸福都只是一场梦。

  她没有了睡意,鞋都没穿就走出房间,来到客厅。她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相框上。

  一张黑白的照片。

  张奶奶已经去世了。死因心脏病突发,走得很突然,以至于左彤时常会忘记,自己已经孤立无援了。

  在梦中,她完全已经忘记了。

  她很难缓过神来,依旧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那个会给老婆带花,给女儿带点心的浪漫爸爸;还有美丽贤惠,教左彤很多东西的妈妈。原来都只是一场梦。

  她拿着相框,呆呆地坐了两个小时。

  天刚破晓,她放下了相框,走了出门。

  路上的人很少,路灯依然还开着。左彤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一座桥上。

  桥下便是一条河。

  寒风再次吹来,她想起了梦中和父母的第一次见面。梦中的情景有很多在她醒来的时候就忘记了,唯独父母慈祥温柔的模样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如今她既没有同父母团聚,又失去了张奶奶。

  她实在是无法从那个幸福的梦里醒过来。她想做一个永久的梦,来挽留她想要的幸福。

  去吧。妈妈还在花园里等着呢。

  去吧。爸爸还带了小甜品回来呢。

  左彤跳了下去,什么也没留下。

  在河水疯狂灌入鼻腔的一瞬间,她想起了妈妈教她游泳的场景。

  “对不起妈妈,我无论如何还是学不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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