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啊…文通呢?”
“文通…文通哥他,其实…已经不在了。”
“不可能!他一直都在给我写信!他是军中的中郎将,一定是有事抽不开身!对不对?对不对?”
董眠儿飞到李辰生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胳膊想要摇晃,但是却穿了过去。
“不是的,眠儿,文通在三年前其就已经……后来给你写信的人,是我……”
“不对!他一定是不喜欢我了才不来见我,他怎么可能死,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
董眠儿双手抓着头发,泪水流了下来。
“眠儿……其实这三年,我也没有多好过!别在自欺欺人了!赵文通,他已经死了!”
李辰生悲痛的吼道,泪流满面,不仅仅是在劝眠儿,更像是在劝自己。
他捧起那柄铁剑,拿出那一对玉佩。
“这是……”
看到剑和玉佩,过往的回忆浮现在董眠儿脑海中:
文通,你怎么天天带着这把黑不溜秋的剑啊?
眠儿你不知道,你看,这是我们家祖传的玄铁剑,绝不离身,*剑在人在!看我给你舞一段!
……
眠儿我要走了,这块玉佩和我的是一对,你拿着,我很快就会回来娶你!
我等你!
……
“剑在人在……呵呵…为什么…不在信中告诉我实情?”
“我…怕你承受不了。”
“哈哈哈哈……”
董眠儿仰头哈哈大笑,三千青丝凌乱地散落着,陈心敏锐的发现,她身上的浊气,竟然正在慢慢消散!
而李辰生挣开周旗的手,痛苦地把头撞在地上。
董小姐凝聚浊气阻止了他,然后缓缓伸出一只手挡在李辰生双眼上,喃喃道: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都明白,你受苦了。睡吧,就当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残余的浊气聚集,紫红色的光芒从她手上发出,李辰生倒在地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也多么希望,这真的是一场梦啊……”
董眠儿的灵体似乎是消耗了很大力量,变得更加虚幻透明。
桃花飞舞,像是下起了小雪,董眠儿闭上眼睛,渐渐消散在了漫天花瓣中。
此情此景,陈心不由得想起了唐朝崔护的《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只可惜,崔护和那女子最终尚能团圆,而他们的结局却如此凄凉。
陈心心中怅然,她捡起那一对玉佩,和周旗一起,将它们埋到了这棵桃树下面。
希望这两人来世,能够修成正果吧。
埋完玉佩之后,陈心回头打算看看李辰生怎么样了,却发现在刚刚董眠儿消失之处,出现了一颗通透的红色珠子。
她捡起看了看,问了问周旗,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于是陈心将其揣到怀里,打算回去让掌门看看,说不定与这甘露咒失效有关。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陈心和周旗架着李辰生,翻出了院墙。
“嗯……”
周旗运功驱散了李辰生体内的残留浊气,他渐渐醒了过来,但却一脸茫然。
遭了,董眠儿刚才那话,这李辰生不会失忆了吧!
“本官…为何会在这里,你们二位又是何人?”
“李大人,我们是和您一起来这岐岭看一位故人的,您再想想?”
陈心上前,蹲下问道。
“哦,对!我说么。故人…什么故人?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啊……李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喝醉了就什么都忘啦?哈哈哈,没事儿没事儿,回去可能慢慢就想起来了。”
李大人紧闭双眼,感到头很疼,好像真像是喝醉了。
陈心和周旗对视了一眼,周旗把铁剑放到李大人怀里。
“没关系,已经见过了,李大人公务繁忙,还是快些回去吧,我们就不送了。”
“你给我这把剑做什么?”
“李大人,你怎么连自己的剑都不认得了?”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不了不了,我怎么一看这剑就觉得心里难受,姑娘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吧。”
李辰生将剑塞回周旗手里。
周旗有些犹豫,陈心在一旁悄悄说:
拿着呗,赵铁匠不是说也可以转送给别人吗?让他轻松些吧。
马车载着李大人渐渐远去,留下两人站在原地。
陈心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也许董眠儿是对的,忘记,也是对他的一种解脱。
那些珍贵的回忆,就由我们记下吧。
不过这董眠儿的能力还真是不一般,竟然能纂改他人的记忆,还好没和她起什么冲突。
陈心看向周旗手里的铁剑,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剑刃漆黑,还挺沉,她问道:
“这一路,你的眼睛都在这剑上,这是什么宝贝,你认识?”
周旗接过剑,抚上漆黑的剑身,说道:
“其实我也并不确定,我年少时,看过一本剑谱。
天下有名剑八柄,而这一柄,有些像排名第四描述的通幽剑,长约三尺,剑身如墨,虽细薄却很沉重。
不过,要想进一步确认,则需要用火属性灵炁注入剑身。
如果剑身上的符文发出白光,那就是了!”
“哦。可惜咱俩都不是火属性…哎,不是,你不是带一点火属性吗,能不能调动出来试试?”
一丝微弱的火灵炁被周旗注入剑身,铁剑毫无反应。
“看起来好像不是呢……”
陈心有些失望,跑这一趟倒也没赚到什么。
“虽然不是,但这确实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好剑。”
“好吧好吧,你喜欢就留着,反正我也不会用。”
周旗将剑收回剑鞘,和陈心往岐岭山的方向走去,谁也没有发现,漆黑的剑尖上,一缕白光闪了一下……
走在回岐岭山的路上,陈心双手抱着头,百无聊赖,突然眼睛一转,侧头问周旗:
“周旗,你说——这李辰生能给董眠儿写三年的信,他会不会喜欢上董眠儿呢?”
周旗有些奇怪,陈心为什么这么问,她想了想说道:
“我觉得他只是无法接受赵文通的死,一直写信是在欺骗自己罢了。而且就算是日久生情,他心有愧疚,也说不出口。”
“嗯~他确实…说不出口。”
陈心挑挑眉,笑而不语……
君王博弈,以天下为棋局,以百姓为棋子。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金戈铁马,不知多少良缘被剪断红线,阴阳两隔;不知多少家庭支离破碎,任凭雨打风吹……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劝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己亥岁感事》唐,曹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