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耿清秋的故事 第十一章

我和耿清秋在他人生的第二十八个年头 四月十七 他的生日当天去领了结婚证 耿清秋带着指套 郑重其事的签下字 我看着他的侧脸 想着高中的时候 我偷看过他的侧脸很多次 现在的他跟高中的时候一样 我在心里摹画过他的侧脸无数次 发丝软软的随风飘 睫毛长长的 向下低垂 鼻尖翘翘的 签字的时候嘴唇都在用力 嘴角下面有颗痣 登记照片上的耿清秋发自内心的笑着 高中时候心动的男孩 在毕业以后的第九年 娶了我

父母本是不同意我和耿清秋耿清秋在一起 担心的要命 电话里数落我好多次 终于 在我俩领证的前几天 从东北小城飞到江阳市 亲自来考察了一下这个女婿 看他是真的爱我 这才放下心 点了头

郑在民政局门口等着我们 调笑道 这下耿清秋真的有人管了 耿清秋笑着看他 说 今晚一定要喝趴你

我们来了一家耿清秋生病前经常光顾的涮肉店 他说 这里的肉都是内蒙运来的牛羊肉 味道好香 耿清秋的几个好朋友都来了 都说怎么悄悄的就领证了 今晚可要多喝几杯

耿清秋今天实在是高兴 我给他夹的肉和菜他都乖乖吃下肚 他带着指套 手指弯曲着 用指节捏住筷子 他这样用筷子越来越顺手 只是速度慢了一些 他还喝了小半杯白酒 朋友们今天都很高兴 我感叹 耿清秋这些朋友交的是真好 耿清秋幸福 他们就都放心 朋友们互相推杯换盏 侃侃而谈的时候 我歪头看看他 他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我 我看着因为喝了点酒 而微微泛红的眼眶 说 怎么啦 喝醉了呀 他勾了勾我的手臂 我回握住他的手 他用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 说 娶到你 我真高兴

郑把我俩送回耿清秋的公寓 耿清秋用转移板一点点蹭动着从轮椅转移到马桶上解决 最近耿清秋进步很大 康复师正在让耿清秋练着自己用转移板 虽然慢了一点 但好在是不用常常让别人搬来抱去 但副作用是偶尔会引发痉挛 其实耿清秋是不必非要用转移板的 他肯勤加练习 主要是乐得自在 不想求人的时候 可以自己慢吞吞的运动着 康复锻炼还是蛮有用的 针灸了一个半月 耿清秋的膀胱恢复了点细微的感觉 从那以后 耿清秋不用时时刻刻都裹着厚重的纸尿裤 而且他生活习惯好 定时排解 只是情绪波动大的时候也避免不了要失禁

他收拾停当 划着轮椅回了客厅 弯腰去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 我看他挪动的费劲 说 要拿什么 我帮你拿呀 他没吭声 只是探下身去够些什么 我从轮椅侧面护着他 以防万一

他慢慢撑着手臂起身来 我看见他手里握着一个小盒子 递给我 说 你打开来看看 我接过 打开一看 是一枚钻石戒指 看起来有三四克拉 他直视着我 说 我们结婚 自然是要买戒指的呀 我早就准备好了 就等给你带上 我把戒指放在他的手上 伸出右手 看着他有点费力的 用有点挛缩的拇指和食指指节 轻轻的拿起这枚戒指 缓缓的戴到我的右手无名指上 我看着他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枚钻石镶嵌的素圈 递给我

我心下了然 把他的右手放在手心捂热 又按摩揉搓着 一根一根捋直 把戒指戴到他的无名指上 我说 这样 就没人敢搭讪你了 他笑着看我 拽住我 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 说 自始至终 我都只有你一个

护工以前跟我说过 耿清秋有微弱的生理知觉 以前帮他换纸尿裤的时候 会粘有白色浊液 只是他几乎感觉不到 但我想 我可以试试

事实证明 护工说的对 我只要该做的做足 确实也能体验不一样的感觉

耿清秋累的气喘吁吁 但还是没忘记说 晚上护工要进来帮我翻身 有点麻烦 要不你去对面房间睡 我拉着他的手 说 我今晚在你床上睡 我总是要习惯的呀 我第一次和耿清秋并排躺在他的护理床上 才发觉郑买的尺寸大的床真是明智 这晚 我睡在他的右边 摸着他发凉的身体 心下酸楚 我用右手环着他 搂着他的肩膀 双腿紧紧挨着他冰冷的腿 有点像树袋熊一样 几乎是挂在他的身上 他的腿脚循环不好 这个时候 我像挨着一块冰 听见他说 我好幸福 能娶到你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 说 乖乖 能嫁给你 是我高中就向往的事

耿清秋已经能自己在床上稍微挪动了 只是翻身的时候常常上半身翻好了 但双腿还在原地绞着 我怕他压伤 夜里警觉 总是下意识的搂着他扭来扭去

耿清秋夜里睡的并不安慰 有的时候呼吸急促 单薄的胸膛起起伏伏 我顺着他的心口抚摸 半夜 他突然睁开眼 浑身颤抖 我连忙坐起来 把他搂进我的怀里 脸颊贴上他发白的面孔 用手指慢慢往后梳着他的头发 按揉着他的太阳穴 只见他缓缓的流下泪来 眼尾红红的看着我 湿漉漉的眼睛里都是不安与慌乱 我凑上去贴贴他的软唇 问 乖乖 怎么了 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的头往我的怀里蹭了蹭 听见他闷闷的声音说 梦见你不要我了 我像哄小孩一样搂住他的腰身 拍着他的后脑勺 说 乖乖 你放心 我一直都陪着你呢

我嘴上说着 心里却在想 原来耿清秋这么依赖我 我看着右手在月光照射下 闪闪发光的戒指 轻轻柔柔的亲亲他的鬓角和耳垂 对他说 我都戴上你的戒指了 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