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耿清秋的故事 第十章

日历一篇一篇揭过 又是一年梅雨季 耿清秋生病的第二个年头 耿清秋的生活比之生病初期更加平静 重新恢复按部就班 只是一去公司就停不下来 以至于他只要去公司 我和郑就要轮番上阵催他下班 

这天 我陪着耿清秋在家里吃晚饭 他坐在轮椅上 怕他难受 就没给他绑束缚带 只把轮椅给他推的离桌子近了些 手掌绑着指套 卡着勺子用力的挖着面前的碗里的饭 我看他喜欢吃炒莴笋 多给他夹了些 今天我还做了可乐鸡翅 看耿清秋吃的起劲 我一边给他剔着鸡翅上的肉 一边跟他说着话

耿清秋吃的慢条斯理 手腕活动范围还是受限 一勺饭走到嘴边要哆哆嗦嗦撒下半勺 于是 耿清秋常常要向前探着脖颈 把嘴凑到碗边 看他吃着辛苦 但耿清秋能自己吃饭后 成就感极强 他自从不吃流食以来 就锻炼着自己吃饭 除了身上实在没力气 否则会坚持拒绝别人喂到嘴边

耿清秋自己吃饭的好处 就在于 一是锻炼他自己 既锻炼手臂力量和吞咽功能 又能协调好手和嘴的配合 二也能增加他的信心 但坏处就是 一餐饭过后 耿清秋往往会很狼狈 可能会洒饭粒 掉到餐桌上 衣襟上

饭后 耿清秋自己用掌根捧着杯子喝水 我给他用湿毛巾擦擦手 蜷缩的手指虚虚握成拳 我掰开他的手 一根一根的擦拭 翻来覆去的看 感叹道 耿清秋手指又细又长 手背骨骼根根分明 白里透红的 他的指甲被我修剪的圆圆的 这样 耿清秋不会抓伤自己 

护工把他从轮椅转移到沙发上 我给他右边塞了一个软枕 以此固定身形 我坐在他的左边 我们俩挨着紧紧的 我右手揽着他的肩膀 左手给他按摩着肚子 耿清秋吃完饭有点犯困 他的头靠在沙发后背上 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盹 

过了十分钟 我轻轻的拍拍他 说 乖乖 陪你看个电影呀 他悠悠醒来 看着我 眼里还带着被叫醒后的惺忪 点点头 说 好呀 好久没看电影了

我跟他说 我扶着你到轮椅上 好不好呀 他有点犹豫的看着我 说 我有点使不上力 不然还是叫护工来吧 我说 乖乖 没事的 我扶着你呢 我双臂穿过他的腋下 揽着他的后背 慢慢把他从沙发上架起来 体位变化 他有点低血压 微微闭了闭眼 我抓着他的裤腰 他搂着我 我们俩像个连体婴一样 坐上了轮椅 我把他穿着棉拖的脚放上脚踏 推着他去了小卧室

我把他的轮椅斜着放在床边 我坐在床沿上 把他的双腿放在我的腿上 搂着他 把他转移上床 抱着他半躺着靠在枕头上 给他身旁垫好软枕 膝盖弯里垫了一个条枕 他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我 他乖乖的靠在床上 看起来好惬意 好舒服 我又去开了两罐可乐 给耿清秋的插上吸管 回到房间

我俩都不知道看什么 挑挑拣拣选了半天 最后选了一个去年上映的喜剧 电影开始的时候 我快速的回到床上依偎在耿清秋身边 相比于以往 这天 是他搂着我 要我靠在他的胸膛 我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味 掺杂着洗衣液的香气 我像一只小狗 仔细的趴在他身上嗅了嗅 他的手颤颤巍巍的摸着我的头发 有点无力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

电影看的好笑 怕他身上难受 我抬头看了他好几次 每次都能对上他的目光 我说 不看电影 光看我呀 他的眼睛笑的更弯了

电影放到末尾 我捏了捏他的手 问到 耿清秋 你爱不爱我 想不想跟我结婚 耿清秋显然是被我的问题惊愕到 一动也不动 我感觉到他的身体突然变得紧绷 呼吸有一瞬间的的停止 我从他的胸膛上抬起头 看着他 他的脸颊布满红晕 像云霞一样 他有点紧张 有点不敢看我 我说 我在问你话呢 他还没从上句话中回过神来 直愣愣看着我 眼里有藏不住的自卑和失落 我拍拍他的手 一会 他吞吞吐吐的说 我好爱你 但我这个身体太糟 和我结婚 会很难 我怕耽误你

我着急的解释 可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呀 而且 乖乖 你这么年轻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他有点发着抖 支起手臂想要坐起来 我顺势搂着他的脊背 我我抱着他 他有点发颤的身体面对面贴在我的身上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我摩挲着他的后脑勺 乖乖 我们结婚吧 

感受着他急促的呼吸 拍打在我的耳边 我一下一下的捋着他的脖颈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乖乖 不管以后怎么样 我陪着你呢 我一直陪着你呢

过了一会 耿清秋哭起来 从声音抽抽噎噎 断断续续 到后来在我怀里嚎啕大哭 一腔的委屈在这个时候得以释放 我想着 生病以来 耿清秋难过的情绪因素太多了 病后无力萎缩的身体 被人随意摆弄的四肢和下身 无论做什么都完全做不到亲力亲为的痛苦 这间卧室里充斥着耿清秋的哭声 巨大的难过淹没了他和我 我做不到切身分担他的辛苦 我只能缓缓的 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他的眼泪擦了又流出来 就像擦不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