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凤坤宫

  座座巍峨的大殿静静耸立，辉煌而端肃，庞大的正院广场之上，办差的宫婢内侍皆垂首低眸成排而行，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一派井然有序之象。

  凤坤宫为历代大邾皇后所居，亦称中宫，位于皇城正中，紧挨着地处整个皇城最中央的帝王居所-皇极宫。

  正殿内，宽敞的大殿之上弥漫着宜人的淡香，朱红锦毯铺陈于玉石地板上，两侧排列的朱柱顶端雕琢着盘徊于其上的金凤。

  除却这些本就辉煌奢华的基饰外，这正殿之内的陈设摆件倒也能称得上一句淡雅，对于国母之居来说算得上是十分素静，但也不至失礼，可见其主不喜奢华。

  一名宫女垂目俯首呈着白玉茶具上前主座旁，毕恭毕敬的双膝跪地双手高抬，侍在座侧的长御女官祥元呈过宫女高抬的茶具，挥手让宫女下去，自个儿垂首将茶具呈于桌上，端起玉壶倒茶。

  “这庐山云雾是内务府前些日子进贡的，乃臣妾亲自为陛下所烹，陛下尝尝。”

  温婉女音于座上响起，女子身着一袭浅朱色锦袍，袍身上用金线绣着的连片牡丹栩栩如生，凤仙鬓两侧点翠珍珠步摇垂至肩侧，随着她身躯的摆动微微摇晃。

  女子娴静玉容如清月皎皎，一双美眸清浅明澈，满目柔情，好似一汪秋水般映照于心。她隔着锦帕轻捏玉杯，拂袖掩面，朱唇轻抿一口杯中茶水，转而放下茶杯，垂眸对着旁座帝王浅笑，举手投足间皆是端庄大气。

  她便是当今君王中宫，皇后林氏，是在前朝身为四朝元老、清流之首的林太师的长房嫡孙女。

  林氏一族乃清流大家，世代簪缨，林太师更是辅佐四朝君主，教导过三代帝王。先帝在世时她便是钦定的东宫太子妃，十四岁便与萧湛成婚，到如今正位中宫。

  夫妻十年，相敬如宾，萧湛虽说不见得有多宠她，可也是极为尊敬于她。后宫事物，无论大小，全权交于她做主。而这位林皇后也是温婉贤良，端庄大方，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十年来，从未有过行差踏错之事，因此在前朝后宫亦是贤名济济。

  萧湛垂眸望着玉杯中清澈的茶水，修长玉指握起杯壁，淡粉薄唇微张，轻饮一口杯中清茶。

  “皇后烹的茶，依旧如此清香宜人。”

  萧湛唇角勾起一抹温和浅笑，林皇后闻言，只是恭敬垂眸。

  “臣妾手艺这些年来无甚长进，陛下不嫌，便是臣妾之幸了。”

  “在这后宫之中，论茶艺，又有何人能与皇后比肩？皇后实在过谦了。”

  萧湛面色温和，同林皇后聊了一些后宫事物，又唠了会儿家常。杯中茶水已然见半，祥元又为二人满上。

  “此次大选朕未曾亲临，由皇后全权主持，一晨下来，也是辛苦皇后了。”

  言语间，萧湛提起选秀之事。林皇后见萧湛如此说，浅笑着回道：“陛下关怀，臣妾愧不敢当。主持选秀，为君分忧，本是臣妾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一说？陛下言重了。”

  “嗯。朕听奴才说，在殿选之时发生了一件趣事？”

  “陛下也听说了？”

  萧湛似是漫不经心的点头。

  “朕还以为依着皇后的性子，那秀子殿前失仪，皇后会赐他落选呢。”

  林皇后听萧湛所言，面带浅笑，温婉依旧，轻抿一口清茶，温声回道：“倒也算不得殿前失仪，臣妾只是觉着那秀子献艺别出心裁，瞧着又是个欢脱性子，倒是个可人的。”

  “如今陛下政务繁忙，后宫男女妃嫔又多是恪规守礼，臣妾想着后宫多些青春活泼的嫔御来陪陛下解闷、陛下也能舒心些。”

  林皇后话至此处停了一瞬，抬眸望向萧湛，一双秋水眸中满是柔情，浅笑着言道：“礼节虽为重中之重，可臣妾身为皇后，应当一切以陛下为先。陛下舒心，臣妾心中便也欢喜。”

  萧湛垂眸听着林皇后所言，终了也是温和的弯了弯眸子。

  “皇后如此体贴，朕心甚慰。既如此，朕也不好拂了皇后的意。过些时日待朕得闲，便去栖秀宫瞧瞧去罢。”

  林皇后垂眸额首。

  〝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