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

雨后的轻风拂面。

树叶被冲洗得湿亮，满枝的花被打散，花瓣飘散在积起的雨水中，空气里带着青草的气息。

顾声声最后的确是醉了。

她就静静缩在姜宸的怀里，任由他抱着她。

去哪里都好。

怎样都行。

大雨淋后的湿衣紧紧裹在她身上，姜宸的身上亦是。

湿湿冷意只能让两人靠着取暖。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姜宸并没有往济世堂赶，路途太远。

他就近寻了处客栈，将顾声声轻轻放下。

他垂头，静静地看着熟睡的顾声声。

她眉眼弯弯轻挑，唇无血色也极为坚毅。

他望着她许久。

他闭上眼睛，眉心轻轻皱起，慢慢地为顾声声褪了衣裳，将薄被掖在她的下巴，又忙着去买新衣。

待到他回来，顾声声已经醒了。

将手中的新衣递上，姜宸心思微动，立马退出去，紧紧地关上了门。

顾声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看着手中衣服，慢吞吞地穿上。

“姜宸。”

姜宸手指微紧，他不确定地又敲了敲门：

“声声？”

“姜宸。”等到顾声声再次轻唤他，他才小心翼翼地推门。

顾声声眼中浮过一丝了然，话语中带着笑意：“很合适。”

雨季闷热。

不一会便出了层细汗。

顾声声索性把袖子撩起来，拉到胳膊肘以上，既凉快又不碍事。

一双白嫩嫩的藕臂就这么在姜宸的眼前晃来晃去，让他的目光忍不住随之动起来。

他竟看得晃了神。

顾声声眉间一片淡然。

她无惊无喜，无忧无怖，给人感觉就像昆仑墟峰顶的雪。

姜宸手足无措地站在她面前：“我……让厨房做了姜汤。”

“热，不喝。”

姜宸轻声道：“御寒。”

“不喝。”

“好。”姜宸皱皱眉头，突然耳边传来略微无奈的声音。

顾声声淡淡说：“姜宸，你的湿衣服，还没来得及换。”

她抬眸，扫了扫姜宸身上的衣服，的确湿哒哒地贴在身上。

姜宸回过神来，略微严肃道：“声声，姜汤放在这里，你想喝的时候再喝。”

他低下头，没有人可以看到他脸上的神情。

姜宸转身就要走。

顾声声眯了眯眼，忽地抬手拽住了姜宸的胳膊。

“姜宸，不许走。”

姜宸怔了怔。

顾声声将姜宸逼坐在榻上。

她整个人扑在他腿上，让他一动不敢动。

离得实在太近。

她身上淡淡的杏花香在那桃花酒的熏陶下，反而浓郁起来。

他明明没有喝酒，此时却像醉了一般不清醒。

而顾声声还在动，转眼间已经解开腰封，将他最外面一层黑衣褪下。

姜宸的耳朵羞得赤红：“声声！”

他失措了。

呼吸逐渐急促。

他一点点地抽身后退。

顾声声靠近，娇嫩的双唇，仿佛带着露水的桃花花瓣。

他不能再动了。

那一声急唤，带着那么明显的劝退之意，却已然在不知不觉中蒙上感情。

“姜宸，你想躲我吗？”

姜宸撑起身子：“不。”

“你也怕我吗……”

“并非。”

“那你躲什么？又为什么要躲？”

顾声声审视打量的眼睛凑到姜宸的眼前。

四目相对，她的眼眸如春水般温柔。

姜宸的脸上有淡淡红晕。

她凝视他，她的手指留在他温暖的唇上。

他垂首道：“声声……你，你先起来。我……我去换衣服。”

顾声声噙着笑：“换衣服，我现在就是帮你换衣服。”

姜宸身子一僵。

“声声，你醉了。有什么事情，等酒醒了再说好吗？”

顾声声神色黯淡一瞬，又凑过来。

她瞳孔深缩：“不好。就现在。”

她紧紧拥住他，体温互相传递，呼吸在彼此耳边。

“姜宸，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

“喜欢的话……有多喜欢呢？能做到生死不弃，死生不离，永不欺骗吗……”

姜宸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什么，又皱了眉。

“能。”姜宸的声音坚定。

“好。”

顾声声吸一口气。

她缓缓抬眸，轻柔地吻了过去。

吻在姜宸的额头。

空气中飘散着花香。

姜宸努力平息体内的躁动。

不，不行。

现在不行。

声声已经醉了啊。

“声声……”

他还要再起身，身上却忽然一凉。

原是声声又褪去他一层中衣，如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里衣。

姜宸屏住了呼吸，他忍得好难受。

很热，很热，很热。

他好像明白，方才声声为何不喝姜汤了。

顾声声越发认真。

从开始的吻，变成后面的蜻蜓点水。

她一点一点蹭着他的唇，刻意撩拨他一般。

姜宸敛了敛眸：“声声……”

两人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

他终是忍不了。

他开始解她的衣带，方才穿上时没觉费劲，如今解起来只觉繁琐。

杏花香绕在他鼻畔，他循着那抹香轻轻吻着她的发。

从额上发间开始他虔诚的吻，轻轻的，浅浅的，无比认真的。

罗衫褪尽，一室旖旎。

顾声声缓缓闭上双眸，泪水悄悄从眼角滑落。

她心下淡淡一叹。

“姜宸，让我再为你做一件事……以司药灵力献祭，解你体内魔气。”

“于你，只是一场梦罢了。”

“此后，大姜宸和小姜宸，便都只是姜宸了。五迟之症与痴傻之子，尽皆过往。”

微风顺着清明的月光缓缓渗入，冲淡了屋内姜汤味。

吹的衣角微动，带来若有若无，甜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