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台高锁,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初见声声,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
“咚——咚咚。”
一声长,两声短。
鼓击六下,门——
打开。
司昱巧的声音缓缓传来:
“济世堂逢十逢五开门,每日五人;病重者先,多财者次之,无财者分文不取。”
“济世堂不救官员,不救魔道,不救奸邪之辈,不救——昆仑墟之人。”
“还请诸位依次按顺序自行排队,一炷香后入堂。”
司昱巧宣完规则,复又入门。
门关。
此时门外的众人方才敢出声。
康爷:“咳咳咳咳咳咳,众人……可怜可怜我老人家吧……咳咳咳……”
曹大娘:“你老头子吭吭啥呢!俩时辰之前,俺还瞅见你在河边抽呢,这会子又来济世堂吭吭上了?”
曹大娘扶着腰,接着说:“要俺说,还是俺这个腿,疼了好些天了,再拖个一两天,路到时候都走不了了。”
旁边的一个小丫鬟开口:“别争了,论财多者,当然还得属我家夫人!”
小生摇头:“你家夫人算哪根葱?渝州首富自然是我家周公子。”
门外虽然繁杂吵闹,但是顾及门内医仙喜静,也都不敢怎么大声地讲话。
忽地。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大家听的一清二楚。
马背上径直摔下一位男子。
曹大娘倒是好奇,是谁那么大胆敢在济世堂的门前骑马。
她往前走了两步,探了探头。
“怎么会这样……”
曹大娘见状,着急地跑到鼓前又敲了几下。
“咚——咚咚。”
一声长,两声短。
急症!
顾声声开门,声音清亮:
“今日有急症者,仅诊此一人,济世堂关门谢客。”
姜宸缓缓睁开眼。
他最先看到的是几缕丝丝袅袅的青烟。
有些许风,帷幔在动。
竹帘在动。
炉烟也在动。
几许花瓣落下。
月光下,姜宸能看到空中飘着细细小小的光点。
什么都是轻飘飘的,他像在梦里浮着。
姜宸仔细想着,自己晕过去之前是在哪里,又怎会到这里来。
他正思索着,门忽地响了。
他转头看去。
“你醒了。”
顾声声笑笑。
“我本想着你若是再不醒,今晚的药可不太好灌了,如今正好,你既然醒了,药放案上,你自己喝。”
姜宸这才看到她手上的药碗。
顾声声注意到了姜宸不加掩饰的目光,她也只是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低声一笑,随即问道:
“怎么,一觉醒来,脑子坏掉了?不记得自己怎么来的济世堂?”
话没明说,但其中已经有了几分警示的意味。
“没,想起来了。”
姜宸哑着嗓子答,也不再看顾声声。
他扶着床板缓缓坐起来,端过案上那碗药,慢慢喝着。
顾声声低眸:“我为济世堂的司药,我只行治病救人之事,旁的我也不会多问,但——”
顾声声看向姜宸。
“这位公子,你身上的伤,我得问问。”
姜宸面若冰霜,微微点头。
他不再喝药,只是端着那碗坐在床上静静地听着。
“公子外伤有两处刀伤,是宗派刀法所致,一处剑伤,昆仑墟剑术所致;还有内伤,也是致命伤,在你的胸口偏右处。”
“公子既然找来了我这里,就应该知道——济世堂的规矩:不救官员,不救魔道,不救奸邪之辈,不救昆仑墟之人。”
姜宸沉住。
“公子最好还是说说你的身份,以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姜宸斟酌了一下,开口道:“都不是,其他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是什么意思?
顾声声摇摇头,反倒是笑了。
“罢了,既然都不是,我便不多问。”
姜宸微微颔首。
“公子仇家这么多,伤好之前最好别出这个院门,我只能保证济世堂是安全的。”
姜宸慢悠悠地把药碗递到嘴边,还没接触到药汤就又端开。
他对着已经一只脚踏出门槛的顾声声问道:
“姑娘,我的伤几时能好?”
顾声声顿了步,回过头来:“致命之伤,急不得。再快,也得月余。”
姜宸冷盯着她的双眸,却只见清澈明亮的眼神。
她接着道:“哦对,账记得一日一结。”
姜宸也没想到,传闻中的医仙竟会在意这些。
但是又想到她救治穷人,不取分文,谁家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于是,他点点头:“随你。”
“好,明日我让巧巧来取。”
姜宸才又端起那凉了大半的药,慢吞吞地喝下去。
啧,苦。
“去日苦多。”
顾声声眼眸抬起,却正好触及到姜宸茫然的目光。
月亮高悬。
在重重的云层间穿梭而过。
参差的云层掩映着浑圆的明月,在大地上投落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