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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雪月重逢

少年歌行:玉人吹箫

(雪月城内)

萧絮昭天斩剑萧絮昭前来问剑雪月城

萧絮昭站在登天阁下望着这重金修建的登天阁,江湖四大名城中的雪月城,果真名不虚传,她很少迈出过天启城,甚至很少出宫,自从离开师父那刻起,她的身份像是固定的,从那个闻名江湖的天斩剑萧絮昭变成了北离的长公主,她心生感慨,雪月城虽不及天启皇城的威严,可却不像那儿一样让人压的喘不过来气,这是真正的江湖,也是曾经她最向往的地方,十五六岁的她,刚刚名震江湖,最向往的是去柴桑城看花,去孤城观海,去九霄城看看花神节,看看这世间的繁华,时隔多年也算是实现了,她终于迈出了那座城

雪月剑仙李寒衣站在阁顶,看着站在眼前的萧絮昭说了一句

李寒衣久违了

两人相视一笑,萧絮昭使着踏云步跃上阁顶

萧絮昭也是许久未见过剑仙一剑了

说完二人纷纷拔剑,几乎所有雪月城的弟子都聚集在登天阁下,上次这幅场景还是当年琅琊王一案,两件交锋之时,那眼中不服输的样子,不管过去多少年都不会改变,李寒衣和她年岁不相上下,也是自幼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

李寒衣我有一剑,名月夕花晨

萧絮昭剑仙一剑,果然名不虚传,落英缤纷,可惜杀伐气太重,不够美,我也有一剑,名风萧

她拔剑出鞘,凌空挽了一个剑花,剑光四射,如万点寒星倾洒而下。

两个剑招都是极寒之剑,杀伐气太重,但同样是这世间最美的剑,青苔古木萧萧,苍云秋水迢迢,两招剑式融为一体,令众人不禁感叹

他们二人的剑气,比雌雄双剑还要有默契,在当年颜战天一人一剑击溃南诀,却因此重伤,回来途上,遇到了白王萧崇,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此后他便成了白王萧崇的受业恩师,众人哗然,正是因为他的师妹,乃当今明德帝的长女,是永安王萧楚河的姐姐,他成了白王的时候也恩师,就代表着他与萧絮昭站在了不同的势力上,可毕竟是同门,又如何鹬蚌相争,在那几年里,她的师兄和她站在了对立面,一向疼爱她的王叔,背叛谋逆,亲眼死在她面前,父皇的冷酷,弟弟的不知所踪,还有所爱之人的相见不如不见,使她在这五年中度日如年,若没有李寒衣,如今的天斩是不会出现的,这些年中虽然相隔遥远,但李寒衣便传信给她,而萧絮昭一有闲暇之余,便会和她在信中分享这闭关虽索然无味,但却乐在其中的感受,他们是至交,是知音,是世人称赞的极寒双剑,如今他们得以并肩行走江湖,便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了,对于萧絮昭来说,他的欢喜莫过于亲人重逢,故友相识

李寒衣也是多年未见了,你的剑术还是如从前那般锋锐,招招命中,恐怕就算再练上个五年我的剑也快不过你的万分之一

二人还是如从前那般互相打趣着,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是真正的放松。

萧絮昭怎么和师兄一样?刚见面就打趣我,倒是你明明生的那么好看一张脸,为何还要带着这半边面具?

二人边说笑,边往司空长风院里走去,丝毫不顾及前几日刚刚修建好的登天阁,又成了一片狼藉,甚至看起来比上次还要更加狼狈

司空长风老远就听到了这两人的笑声,欲想上前迎接,却听见登天阁轰的一声被移为了平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拿起那杆长枪就要向二人冲去

司空长风李寒衣!你个混蛋!你陪我登天阁!

可转眼看到了站在李寒衣身旁的萧絮昭,方才还嚣张的气势,瞬间变得客气起来

司空长风恕长风失礼,未能远迎,参见殿下

站在一旁的司空千落不禁失笑。自己阿爹这副能屈能伸的样子还是一点儿没变。

萧絮昭司空城主如此客气,我还有些不习惯了,刚才还要让我陪你的登天阁,如今怎么到客气起来了

司空长风尴尬一笑,便将二人请进房中,屋中谈笑风生,一转眼便过去了五个时辰,仔细听却发现萧絮昭对他的称呼,不再是朱雀使,而成了司空城主,而司空长风也不再换萧絮昭为殿下,而是萧姑娘,这一刻他们都不再受身上职责的束缚,活成了真正的自己

司空长风说了这么久,你应当很想去见见他吧

萧絮昭眼中含笑,起身行了礼,便往萧清阁走去

站在院门口,他却没有进去。因为他不知道。现在的她是该换他为楚河还是萧瑟

最终,她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却看见唐莲,雷无桀还有萧瑟三人在院中喝酒,她也不必再纠结,叫出了那个名字

萧絮昭萧瑟

萧瑟白日里也感受到了那一剑气,知道阿姐不久便会来雪月城找自己,所以看着眼前带着斗笠,手持遇见的女子并不感到惊讶,而是云淡风轻,收起了平常语气中的锋锐,轻声说了一句

萧瑟来了就好

坐在一旁的雷无桀和唐莲看着萧瑟这般温柔的语气,惊讶的表情生怕别人看不见,雷无桀更是惊讶的连手中酒杯都掉到了地上

雷无桀哇萧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有人性的一面啊!平日里怎么也不见你用这种语气跟我多说说话

说完还一脸嫌弃的表情看着他

与此相较,坐在一旁的唐连到显得稳重了许多

唐莲不知这位姑娘是谁?深夜到访,可是有要事与萧瑟商议

嘴上说着波澜不惊的话,实则默默拿出了暗器,站了起来,眼中竟透露出一丝杀意

萧絮昭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憨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萧絮昭萧瑟,你的这两位朋友还真是有点特别啊,见了我怎么还将唐门暗器都使出来了,莫非看我不像好人?

坐在凳子上的萧瑟对这两个夯货,真是有些无语,扶额皱眉对着这两位说

萧瑟我说你们两个这么紧张做什么,这位是我的朋友,曾经在天启学宫一起就过学,如今来雪月城游玩,听说我在雪月城,过来看看

雷无桀我就说嘛,原来是同僚,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你的相好呢,我差一点儿就要跑去找千落师姐,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她了

唐莲咳,这位姑娘是在下失礼了

萧瑟看着雷无桀这般没头脑,拿出无极棍敲了一下他的头

萧瑟我说雷无桀,自从看了儒剑仙给你的那本晚来雪,这脑子里天天净想的些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司空千落那个不好惹的人给我找过来,我拿出这无极棍把你打在地上

萧絮昭在一旁看着三人拌嘴的样子,心中就有些欣慰,看着他如今有好友在旁,并不感觉孤单,自己心里也算能放心的下了

雷无桀看着眼前的这位青衣姑娘带着斗笠,可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介绍自己

雷无桀在下雷无桀,江南霹雳堂雷轰,雪月剑仙坐下弟子,这位是我的大师兄唐莲,不知这位姑娘尊姓大名

听雷无桀自报家门过后,萧絮昭不紧不慢的摘下了自己的面纱

萧絮昭我的名字写在了我身后的这柄剑上,你可认得?

雷无桀才管不了那么多,看着眼前摘下面纱,面容清秀的女子竟然和若依姑娘不相上下,看便看呆了,压根儿没听到萧絮昭对他说些什么

唐莲一萧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

唐莲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柄天斩剑,不可思议的,却不由自主的从嘴中说出了那句闻名天下的诗,这句诗和其他不同,这两句诗看似平常,可却概括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萧絮昭

雷无桀此刻还在想眼前这位女子和若衣姑娘究竟谁更美一些?不知怎的听到了这一句,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他虽然不善诗画,可这句诗他就算不理解其中的意思,也是日日听在耳边的神话故事,又怎会不知道呢

雷无桀你,你你是萧絮昭?那个18岁就入半步神游的绝世天才。怒剑仙颜战天的师妹,北离的长公主,萧絮昭?

萧瑟小夯货,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雷无桀萧瑟,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就是自幼听着她的故事长大的,你们这些富家子弟,而且你又不会武功,对这种事情自是不感兴趣,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亲眼见识到这天斩,我从前只是听我外公说过这剑谱第一是天道之剑,奈何这剑谱上有没有画样子,我今日好不容易才见到,激动不是人之常情吗

雷无桀或许是太激动了,冲到萧絮昭面前吵着就要和她试剑

萧瑟雷无桀你不要命了,和天斩试剑,这天斩出鞘一瞬,你便死的不能再死了,看看就得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出来要和天斩试剑这句话的

萧絮昭我倒是觉得这位小兄弟凛然少年气,倒像是我心中江湖的样子,江南霹雳堂家的人果然都如此健谈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提到了过几日雷家堡英雄宴

萧絮昭这么多年未踏入这江湖,没想到今年的英雄宴竟是在雷家堡

雷无桀英雄宴的时候定要邀请世家帮派,长公主你在天启待了这么多年,一定没见过英雄宴吧,不如今年让萧瑟带你去看看

唐莲是啊,长公主多年未曾踏出天启,如今这江湖武宴以英雄宴为首,各路高手都会来,是个不错的盛会

萧絮昭英雄宴所邀之人多数都是江湖上的大家族,我从天启而来,并不是雪月城的人,自然也没有理由参加这英雄宴

李寒衣英雄宴向来不邀请天启皇城的人,更何况阿絮是长公主,虽然离开了天启,但她的身份依旧没有改变,这英雄宴她自是没有机会看到了

李寒衣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这潇湘阁

雷无桀阿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寒衣看漂亮姑娘看的连你阿姐都顾不得了?

雷无桀急得转头就和叶若依解释

雷无桀若依姑娘,我没有!就是……

叶若依看他这幅样子,低头掩笑

唐莲不过你要是想去我们可以偷偷带你进去……

唐莲一本正经的说着,那副认真的表情还真有些令人失笑

在场众人一脸震惊,向来稳重古板的大师兄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不着调了,想来是跟着雷无桀待久了被同化了

萧瑟你少来,这天下有谁不知道那柄天斩剑,又有谁不知道她萧絮昭,去英雄宴自然要比武,到时天斩一出,那岂不暴露

萧瑟那副嫌弃又无奈的神情又显现了出来

几人争辩了一会儿,见时候不早便都先行离开了,在回去的路上,李寒衣看出了萧絮昭有心事

李寒衣这英雄宴无双城的人也一定会去,小桀说的也并不是全无道理,你若想去,不出剑便是了

萧絮昭那双充满凉薄的目又再次显现了出来,薄唇微张,听声音,虽有遗憾但也很无奈

萧絮昭不去便不去了,留在城中闲逛也是应当不错的,至于那无双城如今倒向了白王,今年的英雄宴怕是也不会到场了

李寒衣知道她心中执念,便不再与她说此事

晚上回到院中,萧絮昭靠在走廊,不知什么时候,她眼中含着泪,只是眨了一下眼,一滴泪从脸颊滑下,兴许是这天凉,也或许是心底的凉意又翻涌了上来,若是当年她早些知道,和他一起回无双城,他们二人的局势会不会就跟现在不一样了,她倒希望在英雄宴上看到无双城的身影,纵使她见不到,但也能听到一些音讯,那时她嘴中说的不在意,手上伤人的举动,都是她最违心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违背心意,只顾大局,事情虽了,可貌似越是这样压在她心底的愁绪越多,她越克服不了自己内心折磨,若不是迫不得已,她又怎会愿意说出那样的话,又怎会将这些年日日拿在手上反复擦拭的那只玉簪物归原主,现在想来,可能她活到现在唯一的一次凭心而动,便是那年一人一剑站在无双城外,甘愿被剑气反噬,也要去救一城人性命于危难之中,别人的凭心而动,是为了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可为何到了她这,凭心而动却成了守护他人,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如今对她很重要的那些人,纷纷和她站在了对立面,她心底的那份苦闷又有谁能理解?她无处诉说,唯有把那一丝寒凉,悲苦,不满,全都注入到这剑气中,所以她练的剑是世间最寒凉的剑,寒凉的不是这世间万物,而是那一颗颗人心,天斩在她手中仿佛已经不是那天命之剑,而是一柄窥人心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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