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嗣做了个手势,邀请张启山一起坐下。
又把自己身前没有动过的馄饨推到他面前。
“作为回报,我请你吃馄饨如何?这碗馄饨我还没有动过。”
小心地照顾着青年的自尊心。
以交易的名头请客吃饭。
如外表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张启山囫囵吃了一碗馄饨,才不好意思地擦擦嘴。
“抱歉,舟车劳顿没有吃饱饭,让你看笑话了。”
“怎会?我一瞧你便觉得你气度不凡,日后定是有大作为的。不知阁下名讳?”
沈嗣含笑夸了张启山一句。
“在下是张启山。”
“我叫沈嗣。”
二人交换了姓名后,张启山细细说起了北方的局势。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沈嗣蹙着眉,眼里带着担忧。
只是有些话不适合和一个刚认识的人说,他感叹了一句便住口了。
沈嗣只当今天见到的人是个过客。
草草聊了几句就回家去了。
“病才好就出去了?如今的长沙有多乱你是不知道吗?”
院子里面有个人等着沈嗣。
语气里压抑着怒气。
解九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嗣,看得他有些心虚。
“这几年你的身体情况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不好好养着,还跑出去!”
他的眼神落在沈嗣的脸上。
原本就没有什么肉的脸更加清瘦。
没有血色的唇如今显出了淡淡的病态的青紫。
“我实在不愿意整日整日地呆在房间里,实在闷得慌。”
沈嗣朝解九爷笑笑,细声细语地解释。
“满屋子都是药味,我呆久了觉得心情难过,就出去透透气。”
“没走多久,也没走多远。”
解九爷怎么不知道病人闷在屋子里面闷久了对情绪有影响。
心里又是气恼,又是沮丧。
养了这么久都没把人养好,真是……
他叹了一口气,“那出去的时候好歹带个人,免得出事了没人护着你。”
“伍子要帮我看家呢。”
“那你的徒弟呢?他总有时间陪着你吧?”
提到阿奇,沈嗣露出一个有点揶揄的笑,靠近解九爷轻声和他说着秘密。
“阿奇最近好像喜欢上了茶摊摊主的女儿,这些日子日日往他们那里跑。”
“阿奇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如果两个孩子对对方都有意思。”
“发展发展感情也好。”
解九爷皱着眉,语气里带着不赞同,“他就这样把他的师傅一个人丢下了?”
“我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十几岁的孩子寸步不离地跟着呢?”
沈嗣反问。
他是觉得,虽然他与阿奇有师徒情谊。
可他们依旧是独立的两个人。
即使是父母儿女都会渐行渐远。
何况师徒。
“等阿奇再年长几岁,也会有自己的妻儿,开始独立门户。”
听到此处,解九爷看向了沈嗣。
他的眼里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并没有不舍的伤心。
好像在他看来,一手养大的徒弟离开他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徒弟离你而去,你就不觉得伤心?”解九爷忍不住问。
沈嗣有些讶异地看向了他,“总会有分开的时候,即使是血脉亲人也不例外,我只是早就想通了。”
他对相遇感到惊喜,却不会因为离别而伤心。
可究竟是想通了,还是不够在乎呢?
解九爷的眸色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