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睡的床是前所未有的软。
房间也是暖的。
陈皮的手里拿着两瓶药,躺在床上看着帘帐。
菩萨,吗?
世上哪有病歪歪的菩萨。
嗤笑一声,陈皮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陈皮帮着阿奇在厨房里熬药。
阿奇拿着扇子扇风,眼皮子耷拉着。
看起来很困的模样。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看向了陈皮。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习惯了。”陈皮的嗓子还是喑哑的。
一双有点下三白的眼睛扫视着炉子上煮着的陶罐。
“怎么有两个罐子?”
阿奇深深叹了一口气,“师傅身体本来就不好,前两天本就吹了风有点风寒,昨天晚上没穿好衣裳就跑了出去。”
“这不,早上一醒来就低烧了。”
陈皮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瞧着炉子。
手上蒲扇扇风的动作没有停。
阿奇没有注意到他,全部的注意都放在药罐上。
“成了,你奶奶的药熬好了,你不会给昏迷的人喂药,还是我端过去好了。”
“你呢,就看着师傅的药罐子,再熬一刻钟后端给师傅。”
沈嗣的房间里面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中药味道。
从前阿奇再怎么通风也没有办法把这种味道去掉。
穿着月白色中衣拿着手炉的青年坐在床上,垂着眼睛好像在发呆。
乌鸦鸦的羽睫落下了一片阴影。
苍白的皮肤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领口似乎是因为热被扯开了一点。
陈皮可以看见那修长的脖子上面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沈大夫,喝药了。”
陈皮的声音让发呆的沈嗣抬起眼睛看向了他。
温润的青年因为病热,周身的气息变得软绵绵的。
笑着接过来了陈皮递过来的药碗,“多谢,麻烦你了。”
“是我该做的,是因为我的缘故你才发烧的。”
说完,陈皮默默地低下了头。
好像是因为愧疚。
学不来软弱的兔子做可怜兮兮的模样,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示弱。
沈嗣看着陈皮,眼睛里的笑意加深。
他的手感受到了药碗的温度。
不烫,恰好可以入口。
“不怪你,劳烦你去帮我倒杯茶水可好?”
趁着陈皮去倒茶,沈嗣一口气把苦涩的药汁喝完了。
他的手背上还有一道擦伤,一条条透明的皮翻开。
甚至还有几道略深的血痕。
在那只玉手上,好像雪白的花瓶上添了几条裂痕。
让人惋惜。
看着沈嗣喝完药,陈皮默默递上了茶水。
拿着茶水漱了漱口,他这才问陈皮,“你叫什么名字?”
“陈皮,我叫陈皮。”
用中药材起的名字吗?
“你几岁了?”沈嗣看他像是十一岁的模样,可是陈皮和阿奇一样都是瘦巴巴的。
一瞧就是发育不良的少年。
“十三岁了。”
和阿奇一样的年纪,可是和阿奇的性格南辕北辙。
“好,你奶奶治病这些日子,你就先在我这里住下可好?”
“阿奇和你年纪一样,衣裳就先穿阿奇的。”
陈皮抬起头看着沈嗣,扯了扯嘴角,好像想要做出什么神色。
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低低地说了一声,“多谢。”
沈嗣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喝了药后用被子捂着睡了一觉,烧就下去了。
他醒了没多久,陈皮奶奶也醒了。
知道是沈嗣救了她,含着眼泪拉着沈嗣的手感谢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