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5）

解九爷的铺子里的伙计眼光自然不错。

给阿奇挑的衣裳在沈嗣看来都极好。

手里有些银钱的沈嗣毫不吝啬给自家的小孩花钱。

头一点，阿奇穿过的衣裳就都包了起来。

太贵重了，阿奇捧着包袱，两耳泛红。

可是他不会在外头反驳师傅的决定。

只是暗暗下定决心要对师傅更好。

“就要走了？不如去解府坐坐？”看着师徒二人要走，解九爷朝着沈嗣发出了邀请。

金丝边的眼镜带着细长眼镜链，随着走动晃动。

矜贵的青年笑里带着期待。

沈嗣微微摇头，语气歉疚。

“改日吧，今日下午还要去给三爷瞧瞧腿。”

沈嗣的医术一开始并不显眼。

毕竟他自己的身体就不好，更没有人认为他会是个大夫。

直到他用一个月，治好了他现在的门房，曾经被所有大夫判断为无药可医的伍子。

这才有几个实在走投无路的病人求上门来。

一年的功夫，沈嗣妙手回春的名头算是在长沙城里出了名。

只是他先天体弱，无法医治太多的病人。

所以长沙城里大部分的人得了病还是先去医馆看大夫。

沈嗣从两个月前开始给半截李治腿。

原因有二。

一是半截李求上门来了。

二则是因为如今的局势越来越乱了。

沈嗣不得不为未来的安稳日子做打算。

李三爷虽是个残疾，但是臂力气极大，身躯也非常灵活，是整个城里最狠辣的角色。

他的堂口和其他人的堂口不同，他大部分的手下都是残疾人。

可他们都有一股子狠劲。

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

三爷手段虽残忍毒辣，也有自己的底线。

沈嗣帮他治腿，无非是为了承两分人情。

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李三爷也会帮帮忙。

带着药箱走进李府的时候，来开门的是李三爷的寡嫂。

李嫂子从前过得苦，拉扯着幼子和小叔子长大。

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

可她是个极为坚韧的性格，笑起来的时候带着这个时代的朴实和生机勃勃。

“沈大夫来了？”半截李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

看着几个人走过来，眼神第一时刻落在寡嫂的身上。

随后才看向了沈嗣。

沈嗣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笑着点点头，“这两天长沙的气温降得厉害，三爷的腿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提到自己的腿脚，半截李和寡嫂都格外重视。

回想了一下，李三爷回答，“这几个月一直在敷药，如今降温了腿也不像从前那样疼了。”

往年一旦天变冷，寒气就像无孔不入似的。

盘旋在骨头缝里，侵蚀着脆弱的骨头。

这种仿佛有蚂蚁在爬的又痒又痛的感觉，即使是一个强壮的大男人也难以忍受。

“那就是还有地方会疼？”沈嗣敏锐地注意到了他话里的未尽之意。

半截李：“关节到了深夜还是会痛，不是特别严重。”

沈嗣打开了自己的药箱，拿出纸笔边记录边问。

“是哪种痛？”

痛同样分许多种类，有刺痛也有胀痛。

“是刺痛。”

沈嗣想了想，开了一副药递给半截李看。

“之前的药不变，再加一副药，敷在膝盖上。”

“好好。”寡嫂看了一眼，便笑着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