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4）

“是菊花茶？怎么是甜的？”沈嗣有些惊讶。

解九爷同样拿着茶杯喝着茶。

“秋日到了，菊花茶清热下火，正适合这个时节喝。”

“况且，你不是爱吃甜的吗？”

沈嗣这下不仅仅只是惊讶了，“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解九爷摇了摇头，“不明显，而且今日之前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甜的。”

他停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直到沈嗣放下茶杯，一双蕴藏着江南烟雨的眸子直勾勾瞧着他，他才继续说。

“我往日给你沏茶，不论是浓香苦涩的，或是回甘的，你都能喝，我便以为你是喜欢清苦的。”

“直到昨日我乍然听见有人在说，常年喝药的人会喜欢甜食，这才换了菊花茶给你喝。”

没想到，是他从前想当然了。

“我与你相处一年了，竟然今日才知道你的喜好。”

解九爷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是在埋怨，又似乎带着点羞愧。

只是这些情绪都被语气里的笑意压在了下面。

谁也没有听出来。

包括解九爷自己。

“是我不好，九爷关心我，沈嗣感激不尽。”

习惯喝苦药的人，在喝苦茶的时候也面不改色，自然不会叫人瞧出来他的偏好。

“秋日干热，正巧我打算做几瓶秋梨枇杷膏，改日给九爷送两瓶可好？”

还没说话，眼尾就弯了起来。

解九爷喝了一口茶，茶杯遮住了嘴角。

只瞧见了他微微点头答应。

“九爷、沈大夫。”伙计带着换了一身衣裳的阿奇走出来，让两个大人瞧瞧。

这个时代鲜少有鲜亮的衣裳，人们平日里穿的衣裳都是以灰色、黑色、蓝色这些颜色为主。

阿奇穿着的是浅蓝色的布料。

裤腿和袖子那里被卷了起来。

有些宽大的衣裳让少年本就瘦削的身体看起来更加空荡荡的。

阿奇被人看着，有些不好意思。

有些黑的脸上弥漫上两坨红晕。

手无措地扯了扯宽大的袖子。

沈嗣满意地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奖。

“好看，这衣裳真好，看起来暖和又舒服，阿奇穿着板正极了。”

夸了衣铺又夸了徒弟。

解九爷没有多言，点了点头。

“那就照这个尺码多试几件。”

伙计带阿奇去换衣裳，解九爷则继续和沈嗣聊。

“这次的衣裳也用棉布做，针脚缝的密些，棉花也给你压得厚厚实实的。”

“布料的颜色是你喜欢的青色、蓝色，要不要试试绛紫的衣裳？”

沈嗣边听边点头。

解九爷鲜少会对人说那么多那么细致的话。

如今说了那么多，无外乎是因为把人放在了心上。

眉眼含笑，沈嗣认真地听着九爷说话。

他的眼睛是有些狭长的丹凤眼，但并不显得艳气，反而更像菩萨的眉眼。

温润慈悲。

雾蒙蒙地认真盯着一个人看时总会给人一种心神颤抖的感觉。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解九爷说着说着就哑声了。

捧着茶杯想要喝一口茶。

结果喝了一嘴的空气。

原来茶杯里头已经没有茶水了。

“咳，既然你没有异议那过两日我把衣裳送你家里去。”

解九爷耳朵有点发热，一只手抵在唇前轻咳了一声。

“好，麻烦九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