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及笄礼

阿然小姐，您今天真好看

夏淼看着镜中身着红色嫁衣的自己，脑海中回忆起与罗生的点点滴滴，她的嘴角挂起一抹微笑

夏淼李姐姐都准备好了吗？

阿然李小姐从今早便起来忙活了，罗府的接亲队也在门外候着了，等小姐及笄礼一成，便许给小姐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曾姿妤这是谁家的美娇娥啊

夏淼曾姐姐，你来了

曾姿妤紧张吗？

夏淼嗯

曾姿妤放心，姐姐相信你一定会幸福的

夏淼真的吗？我真的会幸福吗？

曾姿妤你放心，姐姐会给你一个最完美的婚礼的

阿然小姐，及笄礼的吉时到了

曾姿妤走吧，我带你出去

曾姿妤牵起夏淼的手，走过漫长的长廊，来到夏府的祠堂

李徽棠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李徽棠为夏淼加一普通钗冠，施以首饰，之后脱去适才所加之冠，置于盘中命阿然彻去，夏淼起身，李徽棠含笑将帝姬的正式钗冠九翚四凤冠给她戴上，并从阿然所托的盘上缓缓取过一枝枝冠笄、冠朵，细心地一一插到她的头上。

李徽棠旨酒嘉荐，有飶其香。咸加尔服，眉寿无疆。永承天休，俾炽而昌

夏淼眼波流转顾盼，走到李徽棠面前，扬裙跪地，谢长姐如母，护幼妹一世无忧

李徽棠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 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夏淼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阿然请李姑娘赐字

阿然拿出一幅卷轴，展开来，摆在李徽棠的面前。李徽棠拿起笔，在卷轴下落下了一个字--念

李徽棠淼淼三江水，悠悠五岭关。淼之一字，取之无际之意，心怀天下、心系他人是你令尊和令堂对你的嘱托，但是长姐今天只想把这个念字留给你，希望你”心上有今朝“，以你为主，从今往后，好好爱着你自己

夏淼谢长姐赐字，夏念谨记教诲

罗生都办完了吧，办完了，就该送你上路了

夏淼罗生？

罗生淼淼，听生哥哥的话，你乖乖就擒，我就放了你这些朋友

夏淼为什么？

罗生你如果要怨，就怨你的前世吧

曾姿妤王奕，好久不见

曾姿妤把夏淼护在身后，平静淡然地看着眼前一脸不可相信的罗生

曾姿妤王奕，收手吧，盛安宫变之后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一句你活得真的好吗

罗生肖呦鸣，只要我今天杀了夏淼，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曾姿妤杀了夏淼，成为棋子，然后被人抛弃，再重演一遍今天的悲剧吗

罗生悲剧又如何？肖呦鸣，我只想要好好活下去，我有错吗

一句好好活下去，把曾姿妤的思绪重新拉回了上一世，她还记得她初次遇见王奕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 生活在一个小小的村庄里，。他本来可以凭着自己的医术护佑好那一方百姓，但是人心总归是难测的。伟人之所以会被供奉，是因为人民对他有信仰，但是如果有一天，人们再也不能从一个人身上获得曾经的价值，他们的背叛会更令人生怖。

曾姿妤记得他初到人间时，正巧碰见一位老妇人正在击鼓鸣冤。那位老妇已经六十有余，满头白发，皱纹已经遍布了她的双手，可她依然拿起那重重的鼓槌，锤响那面本该象征着公平正义的鼓。

可结局却是，王奕因得罪了一个富商，被陷害入狱，官商勾结，直接判了他的死刑。他的母亲击鼓鸣冤未成，为救出自己的儿子，直接一头撞在在衙门的门上，鲜血流淌了一地，尸骨就在那里放了三天三夜，变得全身发紫。那是曾姿妤第一次下凡，虽然来凡间前，她的父王母后再三叮嘱少管闲事，可是她缺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出悲剧在她面前上演。她破了戒，劫了狱，杀了人，她一步一步在尸体之中将王奕从大牢里背了出来。

盛安宫

肖呦鸣你醒啦

肖呦鸣看着在床上慢慢睁眼的王奕，急忙喊来了神医，等到神医确保他的情况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之后，肖呦鸣才真正舒了一口气。

王奕这是？

肖呦鸣你放心，这里很安全，你安心在这里养伤就好

王奕姑娘，你为何要救我？

肖呦鸣没有什么理由，我只是感觉你应该被救

王奕敢问姑娘芳名

肖呦鸣肖呦鸣

王奕我能烦请姑娘一件事情吗

肖呦鸣你说

王奕我家中还有一位年迈的母亲，姑娘可否帮我去寻一下

肖呦鸣其实在王奕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想过无数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当这个问题真正摆在她面前时，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这个事实

肖呦鸣那个……王公子……对不起，令堂她已经西去多日了

王奕一听到西去这个词，手中拿着的杯子跌落在地，玉碎如人去，他眼眶含泪，但是在肖呦鸣面前，他还是强忍住自己的泪水

王奕肖姑娘，给我一点空间好吗

肖呦鸣好，你如果有事，随时叫我

肖呦鸣离开房间后转身关上了门，这一刻，她的心里似乎多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情。她在门外的小亭子里坐下，风轻轻吹开门缝的一角，透过缝隙，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一个凡人的感情。上天没有给神灵爱人的能力，却给了他们悲悯苍生的心。那一刻，肖呦鸣的心似乎被什么击中，在这漫长的粒子构成的岁月中，她第一次相陪一个人走下去，不是作为神灵的赐福，而是以一个平凡人的身份，和他相守一生。

等到王奕伤养好后，肖呦鸣带他回到人间，在她为他母亲搭建的牌位前供奉了一炷香。王奕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没有去选择颓废，而是继续去当那一方百姓的医者。肖呦鸣看着他和普通凡人之间的交谈，尽力去学习人类之间所谓的悲欢离合、嬉笑怒骂。

肖呦鸣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是打算留在人间？

王奕嗯

肖呦鸣阿奕，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

王奕你说

肖呦鸣你为什么义无反顾地一次又一次选择相信人类

王奕听见这个问题，也愣了一下，他转过身看着门外接受自己医治过后的人们，心里好像渐渐有了答案

王奕呦鸣，其实我之前也不知道为什么，人间无情地夺走我的母亲，我想我应该是要恨他的，但是当我每次看见来看病的人因为我能够多活些时日，看见他们与家人喜悦的笑脸时，一切好像都变了

王奕我失去了母亲，但我做不到让天下人都失去自己的母亲

肖呦鸣但是，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啊

王奕我知道，但是我放不下，肖呦鸣，我放不下我小时候对这里的美好回忆，放不下他们母亲对我的教诲，放不下这苦难众生

肖呦鸣那就去吧

肖呦鸣去做你认为对的一切事情

肖呦鸣我虽然不理解你们人类的感情，但是我知道的是，你是个好人

王奕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肖呦鸣没有理由

肖呦鸣我不知道为什么，自此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感觉你一定是个好人

罗生说起来到也真是可笑，我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怎堪当你嘴里的好人

曾姿妤因为你看他们的眼神，是我看向世人时的模样

罗生你什么意思

曾姿妤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没有你们人类那么多的感情，但是我唯一具备的感情是怜悯

曾姿妤我在你的眼神里看到过一丝不忍，所以罗生，收手吧

罗生曾姿妤，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曾姿妤你相信我，一切都来得及

罗生对不起，负了你一辈子。事成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曾姿妤罗生，不要